118 她在跳舞
“雨天山路比較濕滑，走路的時候，還是要小心為好。”
她的聲音很好聽，有點像是百靈鳥的感覺。
整個人帶著的那股氣質就和周圍的草木一樣，十分安寧的感覺。
之前剛下山的時候，還在為沒有遇到那個藍色身影而感到多多少少的遺憾。
哦對了，好像是叫阿熏？
駒把傘面微微抬起。
萬千雨絲連成雨幕。
在這種銀線之下，阿熏穿著藍色的和服，踩著木屐站在對面。
雨點在傘面上打出噼里啪啦的聲響。
順帶著滑落而下。
顯得周圍分外的寧靜致遠。
看著駒沒有吱聲，阿熏也沒有追問，只是淡然一笑，朝著他走進了幾步。
“這里風景很不錯。”
駒忽然說道。
隨后他朝著車站的方向指過去說：“當時我在那里，看過來的時候，你就像是一個藍色的團子一樣，就在屋檐下。”
“不久之前？”阿熏回想起自己在屋檐的時候，并不是很久遠的事情。
駒點頭肯定，就在不久前。
阿熏聽到之后笑得很開心。
“所以隔著很遠都可以看到嗎？”
她踮起腳尖朝著駒指過去的方向眺望。
能夠感受到她語氣當中的欣喜：“我從來都沒有在那個角度看這里。”
兩個人好像也沒有交談熱絡的很。
但是這種感覺確實有點像是相處了很久的老友一般。
應該是他們之間都沒有用慣用的第一次見面的開場白。
所以自然而然，那種陌生的感覺并沒有顯得很強烈。
兩個人站在平臺上看了一會雨之后。
阿熏轉過身子吐了吐舌頭說了一句我得走了。
這個時候是不是應該問一句要去哪里顯得更符合當下。
但是駒卻只是點點頭，說了一句小心路滑就沒有再和她攀談。
滴答滴答。
木屐在臺階上扣響。
阿熏走的很謹慎。
身子緩慢的移動。
雨下的很急促。
藍色的身影和遠方郁郁蔥蔥的樹林結合在一起的時候。
那個挽著發髻的頭，就消失在了視線當中。
“很不錯吧。阿熏。”
身后傳來了老嫗的聲音。
“她呀，好多人都為了她著迷，只不過當初老婆婆我呀，問過她一個問題。”
老嫗手里提拉著一雙雨鞋。
她身上披著雨衣，走下來的時候，一步緊接著一步，并不敢跨出很大的步子，也是在害怕自己會摔下去。
“我問她呀，那么多的人，可以挑選一個嫁了，不至于這樣當做巡回藝人，吃那份苦干什么呢？”
“那么她怎么回答的？”
駒接過老嫗手中的雨鞋，說一句謝謝，隨后好奇的問道。
“她呀，什么都沒說，就是很簡單的搖搖頭。”
老嫗很無奈的笑了一聲：“不知道呢，年輕人的世界啊，老婆婆已經想不明白了。”
她把雨鞋送到駒的手中之后，就轉身朝著上頭走去。
轉身之前，她有點昏沉的眼睛看了一眼駒，說道：“雨鞋，你就留著吧，下雨天別爬山了。”
有了雨鞋之后，下山的路好走了不少。
只不過這回到了山腳之后，阿熏已經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也不知道她是怎么脫離大部隊在平臺上耽擱那么久的。
回到松林家的時候，初代和秀子一臉驚恐的看著一手撐傘另外一只手拎著鞋子的駒。
初代的聲音變得有點尖銳，她有點像是受到驚嚇一般的指著駒：“你去哪里啦，我們找遍了都沒有找到。”
“去外面走了走。”
“下次出去的話還是要知會一聲，不然就是太嚇人了。”
秀子也是吐出一口氣，一顆懸著心砰然落地。
而后就是十分開心的說道，這一次他們回來的很是時候。
因為等到晚上的時候，就會有巡回藝人到他們家的旅店當中進行表演。
聽松林老板說，這是伊豆這里很好巡回藝人，里面有一個舞女，在跳舞的時候就像是仙女一般。
真正的仙女。
說這話的時候，松林老板的眼神當中充滿了向往。
他之前不讓秀子知道關于半山上的那個旅店就是因為那個舞女尋常淡季的時候，會選擇在那里落腳。
很多人都會去那里看她跳舞。
還有很多人試著通過各種手段展現出自己的財力。
如果能夠讓她看中的話，也算是抱得美人歸了。
只不過…好像她一直都沒有這方面的想法。
就像是不食人間煙火一般？
松林老板說不上來那種氣質。
總之自家秀子身上沒有就是了。
隨著天色逐漸變得昏暗。
門口的燈籠被打上了光暈。
光暈鋪展開之后，雨幕依舊細密。
在門口的幾處水洼當中，有燈籠的倒影。
密集的雨點砸落。
看起來就像是在燃放煙火一般。
巡回藝人等到大家用過餐之后，跟著一聲聲節拍走入室內。
屋檐下，門開著。
透過燈光，在雨幕之下，音樂傳出。
而后隨著一聲錯落有致的音樂。
那一個藍色的身影款款出現在眾人的眼前。
阿熏。
她蓮步輕盈，伴著音樂在房間當中舞蹈。
有風把雨吹進房間當中。
攪勻了一抹昏黃的燈暈之下，她的身上都被鍍上了一層很微薄的金光。
整個氣氛也變得旖旎。
好美。
駒坐在后面沒有說話。
他捧著一杯熱水。
透過升騰起的煙霧。
阿熏的身影顯得更為的虛無縹緲。
“她跳的真好。”
初代在一旁感嘆道。
“而且她好白啊。”
秀子從來都沒有見過這么白皙的皮膚。
看起來就像是雪花一樣。
“沒準她叫做由紀呢？”
“不，她叫阿熏。”
兩個人同時轉過頭來看向駒。
根本不用過多的揣度，就可以一眼看出她們想說的話是什么。
“伱是怎么知道的。”
還沒等駒說話。
周圍就響起了一聲聲很輕的贊嘆聲。
初代和秀子轉過頭去。
就看見阿熏跳著跳著，都到了屋檐。
滿天的雨在和她一起舞蹈。
樂曲和池塘里面的漣漪作伴。
腳步和滿山微風輕拂的樹葉打著節拍。
她在為這座山，跳舞祈福。
看起來，阿熏就是生于天地之間一般。
跳著跳著。
她紅唇輕啟。
緩緩唱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