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4、人潮人海,人來人往
參加完動員會，中午學校管飯，定在附近一個飯店。
當然，僅限于領導、嘉賓、教過嘉賓的老師，以及學生代表。
自己下午四點半飛承德。
楚超略一考慮，便也欣然赴宴。
在這個學校呆了兩年，說沒有感情是假的。
這時，楚超忽然想起，自己搬離宿舍時，在宿舍柜子上貼的那張紙條——等朕王者歸來！
自從那以后，就一去不返，再也回過宿舍。
而現在，果真…王者歸來。
只是兩個苦逼的舍友，依舊還在卷高考。
“楚超！”
“哈哈，剛才你唱歌是真難聽，笑死我了。”
一起朝飯店走去的路上，肩膀忽然被拍了一下，楚超回頭一看，是之前一中短跑隊的女“英雄”，裴英。
她好像比過去漂亮一點，或許女大十八變，這都快半年沒見了。
不過，說話依舊是這么直。
“你也是，說話還是這么難聽。”
“哈哈。”
楚超笑著懟回去。
裴英：…
翻了個白眼。
“怎么著，你有意見啊？”
她還是這么彪悍。
楚超笑著：“沒，不過我記得，你欠我一個道歉。”
是之前打電話質問自己，把阿祖拐到體校的事。
裴英瞪了他一眼：“小氣！就不給你道歉！我管你多大名氣呢，在我這兒，還是那個小超子。你要是不爽，我分分鐘從粉絲變成你的黑粉頭子！天天黑你！”
“還有，我給你發消息，你都沒回過！你也得給我道歉！”
說著，她自己也忍不住笑出聲，奶兇奶兇的。
楚超：…
“錯了，錯了，好好好，別，你最大，成不？”
在一片矚目中，裴英，赫然是一股泥石流。
不過，這種直率，讓楚超覺得也挺有意思。
有名又怎么了？
高人一等咩？
自然不是。
“這還差不多，你欠我一個阿祖呢！以后我找不到男朋友，就怪你！”
她又補充道。
反正阿祖不在場，現在她那種心思也淡了，大膽開玩笑。
楚超：…
六啊。
“那是我心頭所愛，你想要，加錢！”
裴英輕輕擰了他一下，笑罵道：“走開啦，基里基氣的。”
楚超不由哈哈大笑。
陸峰在兩人身后跟著，聽著這對話，嘴角不由帶著笑。
青春…真好。
吃飯時。
楚超終于見到自己的“老寶貝兒”，媽媽粉，一中的副校長，李玲。
是一個看上去很嚴肅的中年婦女，臉上始終沒笑。
即便是她推薦的自己…
這時，卻也沒有私下的交流。
她好像完全不認識自己一樣。
或者說，她對每個學生都一樣，都是板著臉，很有師道威嚴。
她推薦自己出席動員會，或許只是出于職責所在。
楚超抿抿嘴，默默吃飯。
這老師…真不錯。
“小楚，知道你訓練忙，就不多打擾你了，以后有空常回來看看，你是我教過的，最優秀的學生。”
“這話我可沒跟別人說過啊，單給你說。”
飯差不多吃完，領導走了幾個，氣氛隨意很多，陸峰有些動容的說道。
他最清楚楚超的情況。
楚超一路跑來，當真不知道有多難。
能有現在的成績，也屬實超級勵志。
髂脛束受傷，差點就全毀了。
營養跟不上，當初還是去阿祖家蹭飯。
現在，總算是跑出頭了。
裴英在旁邊附和：“就是就是，老陸現在天天拿你鞭策我們，難受！”
“哎，老陸，你眼睛怎么還有點紅了，多大個人了…”
陸峰瞪了她一眼。
“你給我閉嘴！”
“不說話能憋死你嗎？能不能！”
裴英：…干飯。
楚超樂得跟什么似的，隨口補刀：“英哥，好好一個姑娘，可惜長了張嘴。”
吃過飯，道別。
學校派了部中巴車，把人送往機場，每人還塞了個紅包。
他們這些大學生，都是請假回來的，有想多呆兩天的，就回家了，現在車上都去機場的。
楚超打開看一眼，還真不少，竟然有三千塊。
學校活動，自然不能跟商業活動比。
“哎，楚超，能不能八卦你個問題？”
自己旁邊的座位空著，方凱婷忽然湊過來，略顯好奇的問道。
“什么？”
楚超看了她一眼。
“你現在，一個代言多少錢？”
她抿了抿嘴唇，似乎有點不好意思的問道，但又很渴望答案。
楚超嘴角微咧：“幾百萬吧，看金主爸爸給多少錢。”
方凱婷唔了一聲。
“當明星真賺錢！”
楚超悠悠道：“再賺錢也當不了李大大啊。”
方凱婷一愣，才恍然回過神來，想到楚超說的李大大是誰，北大知名校友。
這男生，情商這么高的嗎？
沒點智商，都反應不過來。
她抿嘴笑道：“北大，也就還行吧。”
楚超：…
“是是是，還行還行，只比隔壁差一點。”
方凱婷：！！！
一時間無言以對。
“你討厭啊你！”
“會被打的知道不？”
楚超哈哈一笑：“沒事，我跑得快。”
方凱婷又瞪了他一眼，很是自然的掏出手機：“加個微信吧，回頭到京城了，找我來玩兒。”
楚超看了她一眼。
“行，不過我可經常不回消息啊，屬于很討厭的那種人，提前預定一個你的拉黑位。”
方凱婷愣了一下。
這人…還真會聊天。
她不知道，楚超此刻內心只想到——原來，北大清華，也沒想象的那么“高冷”。
自己曾經是有大學夢的。
北大清華，更是曾經想都不敢想的地方，遙不可及。
不過，現在，如果想退役讀書的話，完全夠資格特招。
原來，不知不覺，自己已經跑了這么高。
回到承德訓練基地。
楚超隱隱發現，任云對自己的態度，有所變化。
沒有之前那么隨意了，帶著一種禮貌和客氣。
這自然是意味著…疏遠。
看來，這次首馬事件，還是產生了一些不好的影響。
因為自己的緣故，任云應該是被領導批評了。
或許，甚至還有經濟方面的處罰，扣獎金之類。
閑聊時，楚超若無其事的問了一句：“任教，領導沒為難你吧？”
任云瞪了他一眼。
“呵呵，沒事兒，不關你事。”
他就事論事，不想聊這些。
楚超執著追問道：“那就是有事嘍？是不是扣你獎金了？”
“說了不關你事，你少操心這個！”
任云語氣加重幾分。
他明白楚超的意思——要是領導扣獎金，我給你補上。
只是，這錢，肯定不能要。
教練怎么能收弟子的錢？
那成什么了？
做人做事，都要有規矩。
“給你說一下這個月的比賽計劃。”
“四月是馬拉松旺季，廈門，杭州，武漢三個重點城市都有比賽，此外，還有其它城市，加起來十幾場。”
“不過這些，你就沒有必要參加了吧？”
“4月26號，倫敦馬拉松，那是你的舞臺。”
他平靜說道。
這是正常心態。
只是，聽到這話，楚超卻一時有點肉疼。
每個馬拉松，對于自己而言，都意味著至少上千萬進賬。
這，老任當然不知道。
不過…
客觀上，以自己目前的實力，確實不適合去參加低級別賽事。
吃相太難看了。
目前國內，值得自己參賽的，也就只剩下北馬，以及上馬了。
“就當以賽代練不行嗎？”
楚超還想爭取一下。
“那你以個人身份報名，看看能不能抽中？隊里肯定是支持不了。我沒法交代。你一個白金標賽事選手，去參加銀標賽事，會被人罵死的。”
“隊友都會不爽你，估計都不想給你破風。”
“小超，你現在是頂級高手了，還是發揮一下高風亮節吧，把機會讓給他們，好不好？”
“他們過得也苦哈哈的，等著刷成績呢。”
“再說，國際比賽也不少，倫敦，迪拜，美國的，大把…獎金少不了你的。”
“這次倫敦馬拉松，獎金很高的，階梯完賽獎，賽道紀錄獎…等等。以你的成績，拿個二十萬美金，一點問題都沒。”
任云語重心長的說道。
他都這么說了…
楚超默然片刻，也只好點頭。
“行吧。”
“那就倫敦。”
“還有…您要是覺得我哪里做的不對，請當面批評我，我一定改正。總歸，您對莪是有知遇之恩的。”
楚超真誠的看著他。
任云和他對視幾秒，眼神也有點心軟。
還是說了幾句掏心窩子的話。
“沒事兒，沒事兒，你好好訓練吧。”
“我知道你想出名，你想賺大錢，體制內的土壤，確實不適合你生長，不然…遲早連我也坑死。”
“你把體制當包袱，可對于我們這一代人，單位，就是家。”
“你去吧，沒啥事兒…代溝而已。”
聽他這么說，楚超心里也有點梗。
只是，這種想法上的代溝，當真解決不了。
自己倒是想和他保持很好的私人關系。
但，可能嗎？
自己合同一到期，肯定要走，距離遠了，關系自然就淡了。
這是人之常情。
反過來想，任云把自己像親生兒子一樣對待，要什么支持什么，辛辛苦苦培養一年，自己說走就走，他能不傷心？
想著這些…
楚超心中多出幾分理解和感恩。
等離隊了，逢年過節，多去他家送送禮好了。
天下無不散之筵席。
人潮人海。
人來人往。
進入四月份，楚超開始安心備賽倫敦馬拉松。
倫馬，算是馬拉松領域，最有分量的比賽，六大白金標賽事之一。
還不像東馬，這兩年才晉升白金。
相比起東馬的后起之秀，倫馬是“老牌強者”，可以追溯到上世紀，期間誕生過很多傳奇。
參賽名額的設置，和比賽獎金的分布，也很有意思。
參賽名額，三分之一是分給高水平運動員，剩下三分之二，則是以“慈善”的名義，捐款獲得。
說是慈善，其實本質相當于競拍。
英國佬還是會玩兒。
商業運作很成熟，馬拉松群眾基礎很好。
石頭里都能榨出油來。
主辦方賺了錢，因此獎金也設置的很高，且獎項眾多。
獎金一共分為四部分。
第一部分，名次獎，冠軍5.5萬美元。
第二，成績獎，按成績梯次，202，15萬美金，203，10萬，204，7.5萬，205，5萬，再慢就沒錢可拿。
第三，賽道獎，目前倫敦這條賽道的歷史最快記錄，是由“基哥”創造的，2小時01分39秒，追平或者打破這個記錄，將額外獲得25萬美金。
第四，世界記錄獎，如果打破世界記錄，將再次獲得12.5萬美金。
只要成績夠好，總獎金能達到五十萬美金以上！
在巨額獎金的刺激下，每年都會吸引全球最頂尖選手的追逐。
對于眾多非洲選手而言，更是勢在必得的機會。
尤其，是埃塞俄比亞和肯尼亞那幫哥們兒，但凡倫敦馬拉松開賽，必跑，組團來刷。
錢多，事兒少，離家近。
除了倫敦外，全球每年的馬拉松賽事，當真不少。
而且獎金都要比國內高出一大截。
比如，被頂級跑手競相追逐的，還有迪拜馬拉松。
頭頂一塊布，天下我最富。
狗大戶家組織的比賽，光冠軍基礎獎金，就開出25萬美金。
全球范圍內…
不缺獎金。
也不缺比賽。
楚超了解到這些信息后，心中對于國內各種低級別馬拉松比賽，便也暫且放下心思。
還是讓新人去卷國內吧。
自己去追逐海外。
“楚超，這次倫敦比賽，就咱倆去啦。”
本次去參加倫敦馬拉松的參賽名單已經定下，就自己和董建兩個。
任云現在都不在基地，很多隊友也不在，都奔赴全國各地，參加適合級別的賽事。
這讓習慣“眾星拱月”的楚超，略微不太適應。
但，還是很快就調整過來。
“是啊，你之前跑過，感覺怎么樣？”
楚超笑著問道。
董建哼笑一聲，略微有點無奈的樣子：“沒啥成績，前十都進不了，前三十都夠嗆，重在參與吧。”
“不過，你還是很有希望的。”
“倫敦就是基普喬格的封神地，不知道他今年會不會去。他今年也三十八歲了，快退役了。”
“你要是能在倫敦奪冠，便算是沖出亞洲了。”
楚超的巔峰成績，202，全球第一梯隊。
而且，隨著身體發育，成績現在還正處于急速上升期。
董建覺得，楚超很有希望爭奪冠軍。
至于他自己，只能說，盡力而為。
楚超笑著點頭。
“我盡力吧。”
現在是私下聊天，董建跟楚超聊了點私密話題。
“嗯，加油，不要想那些有的沒的，這一次，估計任教練不會跟著去。你的事情，我聽說了，很有勇氣，不過也應該。”
“趁著年輕，可以出去闖一闖，要是闖輸了，再回來嘛。”
“馬拉松運動員的巔峰黃金年齡，其實是25歲到30歲之間，到時候你要再想回來，他們能不要你？”
“然后就可以國家隊養老了，至少還能混十年。”
他眨了眨眼睛，笑容有點狡黠。
楚超微楞。
然后也不由笑出聲。
老六啊。
這…倒也是。
只要有成績，退隊難，但想重新加入，卻是不難。
進進出出，反復橫跳，都行！
這個思路，倒是格外的清奇，自己從來沒有想過。
“謝謝董哥指點，哈哈，我明白了。”
“嗯，明白就好。行了，先訓練。”
距離倫敦馬拉松開賽還有一周。
一天晚上，楚超收到“道格拉斯”打來的電話。
“嘿，楚，倫敦的馬拉松比賽，你要來參加嗎？”
他主動詢問。
楚超現在每天都在習慣性學習英語，已經熟練很多，基本可以正常對話。
“當然。”
“我已經確定參賽了。”
楚超笑著回應，心中忽然一動。
果然，不出自己所料，道格拉斯略興奮的說道：“那正好，試訓，有興趣嗎？偷偷的來。倫敦有兩家俱樂部，對你的身體素質很感興趣，出于年齡限制和合同限制，暫時還沒提上日程。不過，這次機會，可以提前接觸。”
“讓他們見識一下的怪獸體質！”
“我好為你爭取一個更好的價格！”
“如果你馬拉松奪冠，天吶，這將會是一個更有分量的籌碼！”
“而且，極具新聞話題！”
楚超深吸口氣，詢問道：“是哪兩家？”
“我把資料發給你，郵箱，查收，私人郵箱，注意保密。”
掛斷電話。
幾分鐘后，楚超便收到道格拉斯發來的郵件。
在這封郵件里，提及到兩家職業足球俱樂部。
第一家，是布倫特福德。
這個名字，讓楚超有點陌生。
不過，詳細的看過介紹后，才頓時清楚，這家俱樂部，是兩年前，剛剛升到超級聯賽的。
英超升班馬。
但成績很好，新賽季最近七輪比賽，四勝三平，表現出極其強勁的實力。
而，也正是因為剛升級，需要大把招兵買馬。
這是一支年輕的球隊，隊員平均年齡較低，隊內沒有特別大牌的球星，也養不起。
他們對于年輕人格外重視，在轉會市場，經常是從“青年隊”選拔潛力種子。
比如，貝克漢姆的兒子，目前就在這支球隊，雖然只是被租借過去的。
不得不說…
道格拉斯考慮的，還是挺細致的。
這支球隊，挺適合自己作為登錄五大聯賽的第一站。
不管是球隊風格，還是融入難度，以及競賽成績，都很有性價比。
楚超將全部資料看完，繼續看起第二支。
熱刺。
托特納姆熱刺。
同樣是英超球隊。
兩個奇妙的字符，忽然映入楚超眼簾。
楚超還擔心自己看錯了，用翻譯軟件又查了一下，頓時確認，沒看錯。
“白鹿”兩個字。
這家英超俱樂部的主場，叫做新白鹿巷球場。
從這個球場的名字上，楚超感覺到一種奇妙的緣分。
猿糞吶！
并非玄學。
只是…當真奇妙。
自己要是真去這家球隊，白小鹿知道，會是什么樣的反應？
自己在這兒踢球時，又會是什么感覺？
楚超搖頭笑笑，繼續看著球隊資料。
熱刺隊的“咖位”，比起布倫特福德，要高一些，屬于英超老牌勁旅，有過極其輝煌的歷史。
目前隊內的當家球星：
哈里·凱恩，英格蘭國家足球隊隊長。
孫興民，棒子國腳。
這倆最出名。
陣容基本是老帶新。
不過最近成績不太好，陣營還在重新打磨。
主帥孔蒂，意大利鐵血教練，功勛卓著。
道格拉斯的分析是：
孔蒂對于打造球隊，有一套相對固定的模式。
他極其固執，喜歡用大個子，速度快，能做球，身體好，能做支點，最好還能單打獨斗的前鋒。
他執教尤文時，用的略倫特，在國米時，買了盧卡庫，在切爾西，用著科斯塔。
楚超的風格，其實很符合孔蒂的定位。
而且，鐵血主帥，對于體能有著變態要求，加上楚超旺盛的戰斗意志…
或許，真能夠獲得他的青睞。
看著這些…
楚超略微糾結了一下。
好像，兩支球隊都挺好的。
現在有種玩足球游戲的感覺，任意挑選，精心搭配。
只不過，自己真的是球員！
那就…都試試唄。
反正，自己距離十八歲，還有大半年的時間。
這個試訓本身，楚超都覺得挺有意思，倒不是全為了獲得合同。
正好，趁著去倫敦！
“任教練，我想提前出發，去倫敦看看，最近心情不太好，想出去散散心。”
拿到這兩支球隊的資料，楚超當即就有點按捺不住，想過去看看。
于是，第二天，便給任云打電話請假。
準備騰出一個時間差來。
以馬拉松比賽當日為基準，賽前一周，賽后一周，十幾天，足夠自己“考察”倫敦了。
任云幾乎沒什么猶豫，便同意下來，還笑著調侃：“去倫敦看鴿子啊？行啊，去唄，注意安全。”
他從不擔心楚超的訓練狀態。
只是不搞事就行。
這次比賽，他不會跟著前去，國內還有一堆小將嗷嗷待哺。
總歸，楚超現在翅膀硬了，實力足夠，名氣也強，也有錢。
單飛吧。
請完假。
又安排了一些事情。
自己的破風手，將會在三天后，跟著董建一起出發。
提前三天，楚超帶著周曉婷和余威，登上飛往倫敦的飛機。
來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