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詢問
盧米安退后兩步，坐到了對面教室外的等候長凳上。
他手指輕動，熟練地進入了安德森.胡德的朋友圈：
“昨天：別人的失敗就是我的成功。
“8月14日：每個人都有不同的天賦，有人是語言，有人是藝術，有人是普通。
“8月13日：我的室友真的死了，他在人生這場游戲里GameOver了。
“8月12日：愛情也是一種戰爭，獵人同樣能夠收割，致達尼茲。
“8月11日：只要你不生氣，那別人就會生氣。
“8月2日：朋友，你真翻到這里了啊？尊重一下隱私吧！”
盧米安面無表情地繼續往下翻動，后續沒任何內容，接著，他看見了既熟悉又有點不同的提示：
“——朋友僅展示最近一個月的朋友圈——”
盧米安笑了一聲，將手機湊至嘴邊，用語音的方式給安德森發了條消息，簡單做了下自我介紹，看對方后續是否會回應，是否會話中有話。
又坐了兩分鐘，他看見前臺方向過來一個人。
那人穿著白色T恤、藍色牛仔褲和淺色運動鞋，偏短的黑發有簡單梳理過的痕跡，眼眸深棕，戴著副半框的淺金色平光眼鏡，臉龐輪廓線條柔和，五官暗藏幾分俊秀，斜背著一個黑色的挎包，正是盧米安等人夢境之行的主目標，“愚者”先生的夢境化身周明瑞。
盧米安仿佛聽到腳步聲才抬起腦袋，將目光投了過去。
他發現當前的周明瑞和格爾曼.斯帕羅有了更多的不同：
這兩位都是從原本的周明瑞而來，但發展的方向截然不同，一個往柔和俊秀的風格靠，一個突出銳利和冷峻。
周明瑞察覺到了盧米安的注視，循著他的視線望了過來。
盧米安微笑著點了下頭。
周明瑞愣了一下，不明白這個陌生人為什么會和自己打招呼，但他還是禮貌性地點了點頭。
盧米安收回視線，將注意力放到了還未點亮的手機屏幕上。
他看見黑色屏幕上映出的自己雖然稱得上英俊，但已沒到那種會被星探搭訕的程度。
他用“謊言”下調了自己的顏值，以盡量“合群”。
周明瑞疑惑地看了他一眼，從他側面拐入了商務英語班的教室。
又過了幾分鐘，夢想補習班的校長艾娜娜拿著教案走進了商務英語班，一名打著花領結的男子去對面啟蒙英語班充當起安德森.胡德的助教。
盧米安抬頭望了眼天花板上的攝像頭，和于走廊不同區域等待，時而到教室窗口張望的大多數家長一樣，玩起了手機。
少部分彼此認識的家長則閑聊了起來：
“我們家子涵最近都能英語對話了。”
“是嗎？我們家的上啟蒙班太晚，還在努力學。”
“你看那個小孩，嘴巴沒停過。”
“可能第一天上課吧，是這樣的，我們家子涵當初也有點不適應，這個時候就需要家長多管教了。”
盧米安對這些話語充耳不聞，專注地看著之前拍下來的冰霜黑板照片，又一次沉浸入分析細節的陰謀家世界內。
他時不時也會刷一下本地新聞和熱點視頻，掌握夢境都市較大的那些變化。
啟蒙英語班中途休息了兩次，路德維希趁此機會來盧米安這里補充了食物，以撫平內心受到的創傷。
商務英語班只休息了一次，但盧米安沒去搭訕周明瑞，只是用眼角余光看著對方去洗手間又很快出來。
商務英語班比啟蒙英語班早十分鐘下課，盧米安霍然站起，準確堵在了周明瑞面前。
他堆起笑容道：
“你好，你覺得這個商務英語班怎么樣？我想了解一下。”
見周明瑞臉露疑惑，他又進一步解釋道：
“我本來是帶孩子上啟蒙英語班，可在外面聽了會你們的商務英語課，覺得還不錯，想著我要不要也順便報一個班，免得把時間浪費在等待上。”
“帶孩子？”周明瑞下意識反問道。
他上看下看左看右看都覺得對面的男子比自己年紀小不少，看起來像是大學在校生。
這就有孩子了？
“是的，我兒子。”盧米安笑著回答。
兒子…能上啟蒙英語班的兒子…周明瑞按捺住了抽動嘴角的沖動。
他大學畢業踏入社會兩三年了，連女朋友都還沒有，眼前這個像是大學生的男人竟然已經有四五歲的兒子！
這是高中就早戀生子了嗎？
果然，好看的人才有青春…
周明瑞誠懇說道：
“艾校長教學水平很高，但商務英語班本身需要一定的基礎。”
他懷疑對面這位年輕男子高中就輟學結婚，根本沒上過大學，所以好心提醒對方商務英語班是需要基礎的。
“這樣啊…”盧米安若有所思地點了下頭，誠懇說道，“謝謝。”
他主動退后了一步，沒再詢問周明瑞。
初次接觸，適可而止！
然后得觀察后續的變化。
周明瑞好奇歸好奇，但不會特意去打聽別人的家庭隱私，他在不同的班級門口駐足旁觀了起來。
又過了一陣，啟蒙英語班下課，盧米安搶在周明瑞望向這邊前，塞給路德維希一顆棒棒糖，牽著他走出了夢想補習班。
路德維希一看就有七八歲，要是讓周明瑞看到絕對會留下深刻的印象——兒子七八歲，爸爸外表年齡似乎也就二十歲出頭，這家人總有誰違法了！
而給“愚者”先生的夢境形象留下深刻印象不在盧米安今天的安排內，不利于他排除選項。
買了一堆窩窩頭和榨菜給路德維希填了填肚子后，盧米安帶著孩子正常吃過晚餐，選了家廉價酒店住下。
他給路德維希打開了電視，盲選了一部動畫片，自己拿著手機，拇指滑動到了安德森.胡德的微信頭像上。
最終，他沒給這位似乎能察覺到夢境本質的“外教”再次發去消息，想看看對方會不會主動聯絡自己，給予提示。
出租屋內。
靠坐在床上的芙蘭卡雖然刷著手機，但心思沒全部在手機上，她擔憂著盧米安那邊的情況。
正式接觸周明瑞很可能帶來不好的變化！
簡娜同樣如此，時不時在房間里來回踱步。
突然，芙蘭卡坐直了身體，皺眉說道：
“我總覺得有什么事情忘記了…
“這是靈性直覺給我的提醒嗎？”
下一秒，她沒用占卜的方法就迅速回想起自己遺忘了什么事情：
“對！今天是雙色球開獎的日子！
“我都忘了！”
她趕緊查詢起結果，嘴巴一點點張大。
“中了？”簡娜又好奇又期待地問道。
“中了…中了！”芙蘭卡先是茫然，繼而驚喜，“中了二十多注二等獎，總獎金有15萬多。”
她隨即揉了下自己的臉龐：
“我還有這運氣？
“不，盧米安影響命運的能力還能有這樣的效果？”
“15萬多？”簡娜驚呆了。
這幾天拮據的生活讓她對幾千塊錢都很滿意，而這一下就上了萬，還是兩位數！
芙蘭卡離開床鋪，來回踱起了步：
“再攢一攢都可以去星夢雜貨店租那些一看就不簡單的物品了。”
“不是應該先考慮還小額貸款嗎？”簡娜提醒起芙蘭卡。
“還沒到還款日呢。”芙蘭卡驚喜之余，心里涌現出了擔憂的情緒，“一次中這么大一筆錢，會不會被彩票售賣部門注意到，會不會引來天尊的目光…”
不等簡娜回應，她自顧自說道：
“也就十幾萬，這算什么？中一等獎那家伙三十多注，每注500萬呢！我們也就吃了點別人指縫里流出來的殘渣…”
賓至酒店內。
吃過夜宵的路德維希已經在另一張床上睡著，盧米安睜著眼睛，靠著枕頭，無聲注視著黑暗的屏幕和滲入少許月光的房間。
到目前為止，安德森還沒有給他發過消息，直接接觸周明瑞這個行為也未帶來明顯的異常——他的一舉一動都沒受到限制，他本人也未被踢出夢境。
時間一分一秒流逝，盧米安突然聽見“轟”的雷聲炸響，看見窗簾外面的夜空似乎被銀白的閃電照亮。
雷聲滾滾而來，暴雨嘩啦落下，整晚都沒有停止，直到天亮才轉小。
盧米安一夜沒睡，清醒著迎來了白晝。
他打開手機，看到不少哪個地方漲水哪個地方被淹的新聞，部分地鐵線路今日也暫停運行了。
這是一種象征嗎？如果是，又象征什么？盧米安給路德維希塞了一堆饅頭后，帶他去附近吃面。
他自己要的是豌豆雜醬面，給路德維希點的是番茄煎蛋面。
那豌豆燉到軟糯，吸收了醬料，拌著面條，又香又有味，盧米安要了兩個二兩，自己吃了一碗半，給路德維希留了半碗。
用過早餐，他才慢悠悠帶著路德維希坐公共交通回到出租屋。
見盧米安和路德維希都沒有事情，芙蘭卡、簡娜和安東尼松了口氣。
盧米安露出笑容道：
“初步實驗的結果是，在白天簡單接觸‘愚者’先生的夢境形象周明瑞，不給他留下深刻印象，不會引來天尊的注視，被踢出夢境，或受到限制。
“當然，也許是我被欺詐了，天尊故意不對付我，是等著我和你們會合，再把我們一起踢出夢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