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角色劇本

　　臉龐青白的女尸虛影聲音飄忽地回答道：

　　“偽造一個好的身份，通過因蒂斯集團的面試，成為這家公司的員工和周明瑞的同事。

　　“每天和周明瑞接觸，最開始客氣平淡，然后一點點熟悉，在日常的相處里，慢慢地、隱蔽地魅惑他，直至他愛上我。

　　“我將成為他的女朋友，在將來和他步入婚姻的殿堂，無論順境還是逆境，無論富貴還是貧窮，無論健康還是疾病，無論他是男還是女，我都會始終陪著他，不離不棄，永永遠遠。”

　　拖著病體的芙蘭卡聽得嘴巴微張，逐漸茫然：

　　這角色劇本是不是有點不太對啊？

　　這既不是都市異能，也非懸疑恐怖，變成純粹的言情了…

　　這是想讓“愚者”先生沉浸于幸福甜蜜的愛情生活和平靜溫馨的都市環境里，不愿意醒來？

　　天尊你這么接地氣的嗎？

　　這是給“愚者”先生一個大型的楚門世界，將他與現實隔離開來？

　　等聽到“無論他是男還是女”這句話時，芙蘭卡猛地清醒了過來。

　　這里面有陰謀！

　　這里面暗藏詭異，另有目的！

　　盧米安和芙蘭卡想到的差不多，但思維沒那么活躍，他更在意的是另外一點：

　　復活女尸的任務里沒有誘導“愚者”先生喝下“女巫”魔藥這件事情，這是否說明負責讓“愚者”先生變成“魔女”的另有其人？

　　這時，芙蘭卡小聲說道：

　　“劇本里的辦法好像真有可行性…要影響‘愚者’先生，呃，周明瑞這么謹慎小心的人，只能在‘日久生情’上做文章，只能通過平淡真實、日復一日的相處來建立聯系和信任。

　　“而這樣的任務，最合適的執行者確實是‘魔女’，其次是‘小愛神’，難怪要復活或者說喚醒這具女尸，‘魅惑’能融入到日常生活的許多小細節里而不被人察覺…”

　　“確實，按照蘇茜女士的提醒，我們似乎也只能通過類似的辦法取信‘愚者’先生，只是不需要使用‘魅惑’，可那樣一來，暴露的風險又太大了。”簡娜斟酌著附和道。

　　長期地、反復地接觸“愚者”先生很容易被天尊發現異常。

　　盧米安沒有回應芙蘭卡和簡娜，他得抓緊時間“通靈”。

　　他望著漂浮的女尸虛影，斟酌著問道：

　　“你是不是秘偶？”

　　盧米安沒經歷和復活女尸本體的戰斗、兩個疾病炸彈的爆發、芙蘭卡等人關于“秘偶大師”的討論，所以當時并未去搜查監控室附近三四十米范圍，看是否有非凡者潛藏，直至開車回來的途中，與隊友們交流過戰斗的細節，他才覺得是有秘偶這么一種可能。

　　不過，未主動搜查監控室附近三四十米范圍不代表他不防備周圍還暗藏著別的敵人，這是“獵人”的基本素養，可當時他確實沒發現有誰躲于附近。

　　這讓他對芙蘭卡等人的猜測抱著不確定的態度，他們的懷疑未必是真的，就像復活女尸并沒有“門”途徑恩賜一樣。

　　披著邪異黑發的女尸虛影嗓音空洞地回答道：

　　“是。”

　　是？真是秘偶？盧米安一陣愕然的同時急切問道：

　　“你的操縱者是誰，在哪里？”

　　這一次，女尸虛影沒做回答，而是緩慢抬起腦袋，望向了鏡后區域虛無黑暗的“天空”。

　　盧米安等人也許是受到了她殘余精神的影響，也可能是被這動作帶來的神秘學環境改變刺激，竟產生了些許幻覺。

　　隱隱約約間，他們似乎看見女尸身上有一根根虛幻密集的細線浮了出來，延伸向高處，而自己等人體表同樣有類似的虛幻之線，那些虛幻之線同樣漂浮到了黑暗的天空深處。

　　他們還仿佛看見了城市里的那一個個人，看見他們也長出了大量的、密集的虛幻之線，連接到了月亮和星星都被云朵遮擋住的夜空某處。

　　盧米安身心都被這樣的場景震撼到，但源于“獵人”的觀察能力還是讓他發現了一個細節。

　　自己等人身上鉆出的虛幻之線和女尸的那些存在一個較為顯著的不同：

　　它們飄飄忽忽，晃晃悠悠，好像只是被高處某樣事物吸引，主動靠攏了過去，并未實際地深入那片黑暗，而女尸的虛幻之線尾端繃緊，似乎和看不到盡頭的黑暗融為了一體。

　　而城市里其他人的，盧米安僅是模模糊糊感應到，看不分明。

　　結合大阿卡那牌們提供的目前可掌握的“愚者”途徑資料，盧米安、芙蘭卡、簡娜和安東尼都第一時間做出了判斷：

　　高處代表“愚者”先生，也代表那位天尊，復活的女尸是天尊的秘偶！

　　“難怪在附近沒發現操縱她的‘秘偶大師’…”簡娜剛閃過這樣的想法，就迅速察覺到了一個問題，“不對！真要是這樣，和天尊秘偶直接碰撞的我們肯定已經被天尊鎖定，踢出了夢境，就算沒被踢，也必然開始受到限制…”

　　念頭一轉，簡娜想到了一個可能：

　　“天尊同樣也在沉睡，絕大部分時候都渾渾噩噩，處于無意識操縱秘偶的狀態，需要受到刺激，或秘偶主動回報，才能掌握對應的情況。

　　“可無意識操縱的秘偶能有之前那種表現嗎？除了比較偏激，執著于對付我們，沒提前脫離，復活女尸和真人沒什么區別…”

　　就在這時，女尸虛影開始變淡，行將消失。

　　“通靈”快結束了。

　　盧米安抓住最后的一點時間，語氣急促地問道：

　　“誰給了你人性？”

　　簡娜一聽就明白盧米安和自己想到一塊去了。

　　他也很在意復活女尸或者說秘偶的人性化表現！

　　臉色青白的女尸虛影越來越淡，只剩下空洞的聲音回蕩：

　　“是‘愚者’先生和‘偉大母親’…”

　　“啊？”病弱狀態的芙蘭卡自制力下降，訝異的話語脫口而出。

　　這說得好像“愚者”先生和“偉大母親”把她生下來的一樣…

　　盧米安結束了通靈，轉過身來，若有所思地對同伴們說道：

　　“我大概能理解最后那句話的意思。

　　“她應該是曾經接觸過‘愚者’先生或者他某個化身的‘絕望魔女’，‘愚者’先生的潛意識會本能地根據記憶里的形象給她編織身份、外貌和性格，再加上‘偉大母親’的喚醒，或者說，給予的新生，她就自然擁有了人性，成為可以根據任務安排自主行動的獨特秘偶。

　　“神使的尸體被送到目曙醫院停尸房，也是要制造類似的秘偶？

　　“目曙醫院不僅有‘欲望母樹’，還有‘偉大母親’的身影？”

　　“我就說嘛！”芙蘭卡本來想拍一下掌，可抬起手后卻沒那個力氣了，“目曙醫院可能還有‘萬物終滅會’的力量。”

　　盧米安將目光投向了破破爛爛卻魅力驚人的女尸，觀察了幾秒道：

　　“沒有‘門’途徑恩賜力量散逸，也沒有衰敗恩賜散逸…”

　　“不知道怎么弄得…她戰斗里確實沒表現出相應的能力，那兩個疾病炸彈是提前用某種道具制作的？可惜，沒來得及問其中一個疾病炸彈的秘偶化表現…”芙蘭卡對目曙醫院愈發恐懼。

　　她都不敢想象盧米安之前要是進了目曙醫院的負一樓會遭遇什么事情！

　　盧米安搜查了下尸體，沒發現別的物品，于是站了起來，對路德維希道：

　　“你要是承諾之后乖乖聽簡娜的話，這具尸體現在就獎勵給你！”

　　“好，我承諾！”路德維希一臉完全不管以后會怎么樣的表情。

　　盧米安的本質目的其實是要毀尸滅跡，畢竟這是天尊的秘偶，必須在祂間歇性蘇醒少許前，將尸體徹底毀掉，一點痕跡都不留，免得引來注視和異變。

　　見路德維希奔向了那具女尸，簡娜攙扶著芙蘭卡，和安東尼一起，快速出了鏡后區域，返回出租屋內。

　　盧米安站在路德維希旁邊，語氣平淡地問道：

　　“如果這具尸體是真的，你吃掉后能恢復到序列4層次嗎？”

　　“不能，除非把另外那具也給我。”路德維希渴求地望向盧米安。

　　他指的是瓦贊.桑松的尸體，他前兩天才因為學習、考試和做作業表現良好，得到了一條胳膊，所以，他入夢前就徹底恢復到了序列5“剝奪者”的層次。

　　盧米安沒理睬路德維希的企求，轉而問道：

　　“你們的序列4叫什么？”

　　路德維希開始啃咬手臂，含含糊糊地回答道：

　　“‘海怪’。”

　　第二天早晨，芙蘭卡發現自己的重病還沒好，額頭偏燙，身體無力，差點下不了床。

　　盧米安用最簡易的“魔鏡占卜”法確認這只是負面效果的影響還在延續，還得病個大半天，并非治療藥劑沒發揮應有的作用，于是對簡娜道：

　　“我們輪流來，伱上午照顧她和路德維希，我下午。

　　“我現在和安東尼開車去聯絡大阿卡那牌們。”

　　“好。”簡娜昨晚也受到一定的污染，同樣需要更多的休息。

　　下了樓，坐上車，盧米安學著芙蘭卡，將手機放在了特意買的支架上，點開了地圖APP。

　　然后，他在安東尼的注視下，用語音輸入了目的地：

　　“星夢雜貨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