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二章 推動
黑暗寂靜的隧道內，芙蘭卡捧著那尊白骨雕成般的“原初魔女”神像，緩慢地向前行走著，腳步聲輕到幾乎沒有。
簡娜和提著電石燈的盧米安一左一右跟在后面，誰也沒有發出聲音。
憑著“獵人”對地形情況的掌握和記憶，三人已經將之前得到古典銀鏡的這片區域完完整整走了一遍，甚至擴大了范圍，將附近幾條地底隧道和它們連接著的采石場空洞都包含了進來。
然而，那尊“原初魔女”的神像始終沒有異常反應，芙蘭卡和簡娜同樣未出現特別的感覺。
芙蘭卡“哎”了一聲道：
“這叫什么？這叫從大膽假設開始到可恥的失敗！”
她還不打算放棄，但想先回地面，和“007”聯絡，借助官方對地底異常的詳細記錄尋找可能存在的、有些許高位魔女力量外溢的區域。
已經歷過許多神秘學事件的盧米安環顧了一圈，想了幾秒道：
“可以重新再探查一遍，這次我會熄滅電石燈。
“在神秘學里，‘魔女’和鏡中世界總是與黑暗、邪惡、幽邃等形容詞聯系在一起的，也許，沒有光的情況下，會發生一些微妙的反應。”
“微妙反應…你做化學實驗呢？”芙蘭卡嗤笑了一句，但還是選擇聽從。
她轉而對簡娜道：
“你把你那塊鏡中世界碎片拿在手上，既然要試，就都試一試。”
簡娜拿出得自塔瑪拉家族墓室內的鏡中世界碎片后，盧米安擰動開關，熄滅了電石燈。
安靜的隧道頓時陷入了絕對的黑暗，作為“獵人”的盧米安什么都看不見了。
“你可以拉著我的衣袖。”簡娜嗓音沉靜地提出了建議，“或者開靈視，跟著我們的靈性光芒走。”
盧米安笑著回應道：
“這樣顯得我很弱，我懷疑你在故意炫耀。
“你忘記了嗎？我改變一下生命形態就能擁有黑暗視覺了。”
簡娜沉默了兩秒道：
“艸！你說話就不能好聽一點嗎？”
“是啊是啊。”芙蘭卡深表贊同，“簡娜好心幫你，伱不接受就算了，還要嘲諷她兩句。”
“這就是‘獵人’。”盧米安笑了一聲，激發身上的黑色印記，變成了陰影生物。
他融入陰影，跟隨芙蘭卡和簡娜第二次探查起這片區域。
路過某個采石場空洞的角落時，芙蘭卡突然感覺手中的白骨神像輕輕顫動了起來。
“有反應了，有反應了！”她欣喜地喊出了聲音。
盧米安當即脫離陰影，變回了人類，然后直接讓藍色的眼眸染上了銀黑。
絕對的黑暗里，他看見了分別屬于芙蘭卡和簡娜的水銀色命運長河。
不短的審視伴隨著靈性的飛快消耗中，盧米安在象征芙蘭卡未來命運的那些支流里，有目的地找到了一種可能性。
這是十秒甚至更長時間后也許會發生的事情，并且成為現實的概率極低，是“詛咒”，或者說“放大”，無法施加影響的。
盧米安沒有猶豫，向著芙蘭卡伸出了右掌。
有著黑暗視覺的芙蘭卡看見了他的動作，注意到了他的銀黑眼眸，嚇了一跳：
“你，要做什么？”
她沒有閃避，充分相信著盧米安。
盧米安鼓蕩靈性，讓它們化作狂暴的虛幻河流，從自己的掌心奔涌了出去。
芙蘭卡的命運頓時被這浩蕩的激流推入了某個未來。
“推動命運”！
芙蘭卡霍然靈光一閃道：
“你在影響我的未來，讓我成功利用了這里外溢污染的命運片段成為現實？
“MD，我真的有想法了，也許可以試一試！”
靈性消耗極大的盧米安笑了起來：
“人生苦短，何妨一試？”
“…”芙蘭卡清晰地感受到了嘲笑，她磨了磨牙齒道，“回頭我再收拾你！”
芙蘭卡一邊說，一邊將“原初魔女”的白骨神像放在了礦洞角落一塊凸起的巖石上，然后拿出一面鏡子，置于神像的前方。
盧米安捏出熾白的火團，看著芙蘭卡將可能用到的精油、純露、香水和草藥粉末等從“旅者的行囊”內取出，預備著舉行儀式。
呃…盧米安側頭望向了簡娜，簡娜也正好看向他。
與此同時，芙蘭卡轉過身體，看向了盧米安和簡娜。
三人先是一愣，接著同時笑了起來。
“你們兩個也想到了？”芙蘭卡高興地說道，“簡娜不適合待在這里，等會或許有‘原初魔女’的注視投過來。”
簡娜作為純粹的女性魔女，被“原初魔女”注意到絕對不是一件好事，那甚至可能代表死亡。
盧米安笑著回應道：
“我先把簡娜帶回去，等你結束了儀式再過來。”
說完，他伸手抓住了簡娜的肩膀。
簡娜則對芙蘭卡道：
“小心一點。”
“放心，我是熟練工。”芙蘭卡心情愉悅地揮了揮手。
作為魔女教派的一員，她有按照“黑之魔女”的吩咐，定期定時地通過這尊白骨神像向“原初魔女”祈禱，偶爾還舉行單人的彌撒。
當然，直接通過儀式向“原初魔女”祈求，這還是第一次。
等到盧米安帶著簡娜“傳送”離開，這處采石場空洞又歸于了黑暗。
因為有白骨神像，所以芙蘭卡決定采用二元儀式法。
點燃代表自己的那根蠟燭后，神秘學知識豐富的她將自身的需求用對應的符號、圖案描繪在了一張仿羊皮紙上。
接著，她圣化儀式銀匕，制造出了“靈性之墻”，并依次往燭火內滴入了玫瑰精油、麝香香水等東西。
充滿誘惑力的復雜氣味迅速鉆入了芙蘭卡的鼻端，讓她的心神為之一蕩，忍不住多吸了一口。
完成了這所有準備工作，芙蘭卡退后兩步，于氤氳神秘的氛圍里，改用赫密斯語誦念起“原初魔女”的尊名：
“所有災難的源頭，毀滅與末日的象征，執掌混沌的魔女。”
祭壇區域內，少量的苔蘚霍然滋長，糾纏成藤蔓，高高揚起，仿佛在注視芙蘭卡。
大地隨之變得柔軟，嚴寒之風刮起，凍得芙蘭卡輕輕顫抖了起來。
與此同時，芙蘭卡感覺彌漫于這片區域的氣味愈發香甜，帶著某種讓人面紅耳赤的暖馥韻味。
這讓她的特定欲望變得頗為活潑，腦海內浮現出了一幕幕旖旎的畫面。
強忍著體內的燥熱，擺脫了不適的情緒，芙蘭卡先是用赫密斯語將莫蘭.阿維尼是“鏡中人”，自己想抓住這個“鏡中人”的事情以禱告的方式簡單講了一遍，然后才按照儀式的標準流程道：
“我祈求鏡子的力量；
“我祈求混沌的力量；
“我祈求神的眷顧；
“祈求這里出現鏡中世界的固定入口。
“玫瑰花啊，屬于魔女的草藥，請將力量傳遞給我的咒文；
“麝香啊，屬于魔女的草藥，請將力量傳遞給我的咒文…”
念完咒文，芙蘭卡將仿羊皮紙點燃，放到了那尊白骨神像前的鏡子上。
隨著仿羊皮紙燃燒殆盡，芙蘭卡感覺燭火一下變得黯淡，周圍像是凸顯出了一層半透明的毛玻璃。
某種奇異的力量被激發了出來，匯聚于那面鏡子。
人頭大小的鏡子驟然變黑，變得幽暗和虛幻。
它旋即融入了擺放神像的那塊凸起巖石內，消失不見。
下一秒，燭火恢復了正常，而空氣里彌漫的香味依舊讓芙蘭卡心神不寧，浮想聯翩，需要用很大的力氣來控制自己。
收拾好白骨神像和別的物品后，芙蘭卡吸了口氣，又緩緩吐出。
“MD，只是儀式中散逸出來的一點魅力和歡愉，就讓我差點不能自拔，只想靠近魅力的源頭，只想享受祂賜予的歡愉。
“不愧是執掌歡愉，執掌女性魅力的‘原初魔女’…
“艸！我傻了，我為什么要深呼吸，這里的味道還沒有散啊！
“趕緊確認下有沒有鏡中世界的入口，然后回去找簡娜…”
念頭電轉間，芙蘭卡看見盧米安的身影飛快勾勒于這處采石場空洞的邊緣。
“你怎么又來了？”芙蘭卡嚇了一跳。
盧米安笑道：
“狀態不錯嘛。
“我不是說了嗎？等你儀式結束就過來…”
剛說到這里，盧米安就看見不夠明亮的燭火照耀下，芙蘭卡湖水藍色的眼眸有波光在輕輕蕩漾，仿佛能夠吸引他人的靈魂沉溺進去。
盧米安的話語為之一滯。
停了兩秒，他補充說道：
“而且簡娜也不放心你，讓我趕緊過來看一下。
“我想‘原初魔女’應該能諒解一位‘歡愉魔女’有關心她的朋友。”
“嗯。”芙蘭卡輕輕點了下頭，咬了咬嘴唇，指著那塊凸起的巖石道，“那里好像成了鏡中世界的固定入口，我們試一試能不能進去。”
盧米安沒有多問，走至那塊凸起的巖石前，和芙蘭卡一起，同時伸出右掌，按在了冰冷的石頭表面。
幽幽暗暗的光芒一閃，兩人不分先后地消失在了原地。
短暫的眩暈后，一條幽暗虛幻不夠真實的道路映入了盧米安和芙蘭卡的眼眸內，而周圍還有很多類似的“隧道”，它們交織在一起，形成了復雜而神秘的巨大“蛛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