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它在燃燒

　　浦原喜助不是傻子。

　　身為初代技術開發局的局長，浦原喜助一向對于科學研發有著非常敏銳的嗅覺。

　　靈子是整個尸魂界成立的基礎，這個世界所有的能量根源都來自于靈子，準確的說，是靈王循環體系。

　　所以靈王政治體系是牢不可摧的原因就是這一點。因為不論如何，五大貴族都是這個世界體系的締造者，他們都是通過五大貴族當初的叛逆行為才能活到現在的，這就是正統性。

　　沒有靈王的錨定與犧牲，整個世界都將化作混沌不復存在，亦或者被那無盡的煉獄吞沒，這就是這個世界的宿命。是因為靈王和五大貴族的存在讓這個世界得以存續下去，所以浦原喜助從頭到尾壓根就沒有想過反抗靈王的政治。

　　為什么？因為這是最好的世界，或者說對于他們這些對于真正的歷史有所認知的人來說，這就是最好的結局。不然的話他們要怎么做？成為吞噬世界的大虛的一部分？成為地獄的一份子？然后等待著這個世界熊熊燃燒嗎？他們從來都沒得選擇，因為從頭到尾答案就只有一個。

　　對于死神和尸魂界來說，靈王政治就是唯一的答案。不論他們傳承與否，不論他們高潔還是丑陋，他們始終都將要維持著這樣的政治體系，不論如何都必須要維護這樣的鏈條。來確保這個世界不會因為什么人的突發奇想直接炸碎掉。他們要確保靈王宮的高高在上，要確保有人能夠防護靈王，要確保靈王的存在是個隱秘并且不會被什么樂子人干擾。

　　很簡單的邏輯，一個體系正在運轉良好的情況下，那就最好不要去動他，以免發生什么讓大家都不太開心的意外。

　　而藍染惣右介當初的想法要干脆得多，他就是單純的不喜歡有人在自己腦袋上而已，一拍腦袋就想要來一出叛逆的行為，然后捎帶上了一個完全不知情只是惡心貴族的東仙要，還有一個老婆被拿捏住只能倒霉催的認命的市丸銀。

　　除此之外，他的朋友，他的那些所謂的至交好友，那些曾經因為他的名聲而追隨他的人，誰都沒有叛逃過去。這理論上是不可能的，畢竟這么好的名聲誰還沒有一個狂熱粉絲呢？但是實際上就是，藍染這個行為就跟突發奇想炸地球本質上沒有任何區別，那就是純粹的。恐怖到一般的極端分子都覺得你是否太極端的行列。

　　所以藍染看起來才是那么的孤家寡人，這也不能怪其他人不能理解他，別人寂寞了找朋友，你寂寞了摧毀世界玩，這誰遭得住？

　　但是說到底，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

　　誰還不知道貴族們內部有著無數腐敗和朽壞？誰還不知道那些王八蛋們整天欺男霸女內部有問題？

　　可問題就在這里。權勢是不容置疑的，一旦權勢失去了天然的神圣性，那么維護的秩序很容易就會被一推就倒，這是所有知道真相的死神所不能容忍的。

　　就打比方來說，好，你覺得貴族們是王八蛋，你換一批，然后殺向靈王宮，將那些抵達了靈王宮的存在還有王族特務還有那一批亂七八糟的事情全都公之于眾，一時間天下澄清，好像沒了陰霾。

　　然后呢？死神可不是一個正常人很多的組織。他們本身雖然不如忍者癲狂，但是你要說正常倒也沒有正常到哪里去，這要是有個特殊能力的拿著能夠前往靈王宮的權利把靈王給折騰沒了怎么辦？所有人都能上去，就意味著危險的概率急速增加。哪怕大家二十四小時看守，哪有千日防賊的道理？

而在這時候，如果將抵達靈王宮的手段限制為一個，如果將真相只是收束在了少部分人手中，剩下的利用一系列迷惑的語言和所謂的真相進行遮蓋，再來一批貴族來推上來當擋箭牌，誰還在乎什么靈王？大家有事沒事殺貴族，要么就是貴族之間內斗，靈王本質上就高枕無　　憂。知曉真相的人越少，那些人發癲的概率也就越小。這樣的話世界的平衡也能得以維系。

　　整個尸魂界就像是一個薄薄的薄膜，全靠靈王這個楔子覆蓋在了地獄之上，一旦這個脆弱的平衡被打破，世界將會不復存在。

　　那這種情況下，除了神秘主義來阻止任何可能的瘋子外，還有什么其他更好的選擇了么？

　　沒有了。這就是最好的選擇。不論是誰，任何聰明人，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之后，都會本能的去維護這個體系的存在。

　　哪怕他再怎么丑陋，看起來再怎么畸形，但是他就是這個世界的真正維系者，如果沒有這套體系的話，整個世界都不復存在。這并不是開玩笑，而是看到資料的一剎那就能意識到的事實。

　　所以浦原喜助拒絕和藍染聯手，也拒絕當初去理解藍染。畢竟這事情聽起來有點過于癲狂，試圖理解這種思路的人不是腦子有問題就是整個人有了什么大病。摧毀靈王體系是貴族不愿意的，但死神也不愿意啊，倒不如說就沒有誰真的希望這個體系被毀滅。

　　掌握權力的人可能可以換一撥，如果藍染當初說是要把五大貴族換一批人，大家各自搞了一批新貴族出來，那估計藍染惣右介在尸魂界無往不利。但是問題是，他藍染想要搞得不是五大貴族，而是靈王本身啊。這就不能怪那些死神們一臉難受的要跟藍染決斗了，這不打不行，誰都不希望第二天醒來自己老家沒了，然后也要變成虛吞噬世界了。

　　然而，還是這個然而，然而這一切的理論都是建立在，沒有外在力量的干擾，只是在內循環的情況下。

　　而有了外在力量的出現之后，這看似牢不可破的循環，就出現了一個小小的，看起來不是那么特別起眼的漏洞。甚至只是在幾個人面前出現，好像很沒有什么道理一樣。

　　但是浦原喜助看到了那羅盤的一剎那，心中的反應已經不能用驚濤駭浪來形容了。因為他看到的并不是看起來一把就能摧毀的羅盤，看到的是一個可能性，一個靈王政治體系徹底分崩離析，被無數浪潮沖垮的可能性。

　　原本是零，但是現在，不論在前面加了多少點綴，他后面都存在了那個代表著可能性的1。這種有跟無的概念是完全不同的。有就是有，沒有就是沒有。現在，那個完善而又幾乎堅不可存的靈王體系面前，終于出現了一個孤獨的挑戰者。一個真正意義上，能夠對靈王體系帶來影響的挑戰者。

　　「…這不是這個世界的東西。」

　　「啊，當然。所以我說過了，我并不是只在這個世界而已。」

　　「我能夠稍微利用一下這里面的能量嗎？或者說你來教授我使用和提煉的辦法。」

　　「可以，畢竟我還不確認這個世界是否能夠正常提煉出查克拉，但是我已經試驗過，轉換是沒有問題的。」

　　「它可以將靈子轉換成自己需要的力量嗎…稍等一下，我拿點東西做實驗。」

　　「哦哦哦，怎，怎么了？」

　　看著浦原喜助一聲不吭的站了起來，開始走到了浦原商店后面尋找一些道具的樣子，盤腿坐在榻榻米上的黑崎一心很是迷惑的看著微笑著的藍染和浦原喜助，臉上完全摸不著頭腦。

　　在他眼中，就是藍染丟出來了一個不知道什么玩意的圓盤放在桌子上，看起來還挺好看五光十色的。

　　然后那個一直以來都很閑散而且不著調的浦原喜助露出了非常嚴肅的表情，那表情甚至要比當初犧牲他死神力量的時候嚴肅一萬倍。

　　甚至就連平時那種嘻嘻哈哈的語調都沒有了，就像是十分正經的商業對話似的，浦原喜助再也沒有那種浮夸的狀態，而是徑直跑到了自己堆放開發道具的地方，開始翻找起來。

而同樣蹲坐在桌子上　　，用貓形態看著浦原喜助背影的四楓院夜一，那張小貓的面孔上也是逐漸露出了復雜的表情。

　　「…我也不知道。」

　　四楓院夜一低沉的嗓音在房間之中響了起來。

　　「我也是第一次看到他這個樣子…藍染，你到底拿出了什么東西？」

　　「是揭穿國王的新衣的小孩子。」

　　「哈？」

　　黑貓皺緊了眉頭，有些警惕的看著那微笑著的藍染惣右介。

　　她一直都沒覺得眼前這個自稱不是藍染的藍染的男人比原來的藍染惣右介好到哪里去，四楓院夜一有著一種野獸一樣的直覺，她的直覺正在不斷的警告著她，眼前這個看起來溫和笑著的男人，甚至要比當初的藍染惣右介還要危險可怕。

　　如果說當初的藍染惣右介是傲慢的極致，是根本瞧不起人的充滿儀式感的殺戮與譏諷，那么現在眼前這個藍染，看起來更像是正在享受一種操弄他人，擺布他人人生的快樂。或許他做的事情確實是好事，但是給四楓院夜一的感覺卻是更加的可怕和陰冷。當初的藍染只能改變自己身邊的狀態，無法改變他人的心。

　　但是如今的這個藍染呢？四楓院夜一感覺到自己體內的直覺正在不斷的發出警告，哪怕是他說的話聽起來好像無稽之談，卻也給人一種可怖而又怪誕的認知。

　　揭穿國王新衣的小孩子，國王的新衣是什么？這個小孩子又代表什么？

　　「——找到了，來試一試。」

　　在桌上的一人一貓竊竊私語的時候，浦原喜助從雜亂的道具之中抽出了一根棒子，直接走了過來。

　　「轉靈棒，能夠將空氣之中的靈子提煉并且轉化，讓死神能夠在短時期間內再次回復作戰能力的道具，就是需要屁股里進行轉化。但是能力確實是沒問題的，試一試。」

　　這種道具聽起來就很有浦原喜助的那種有點尷尬的風格，但是確實是有著相當強力的靈力吸收轉化的效果。

　　作為死神商店，浦原喜助里面的東西往往都是有著非常高的性價比和能力。這種棒子算是能夠短期內進行靈子轉化的最優秀的道具了。

　　而藍染惣右介自然也沒有嗤笑的意思，看著那似乎平平無奇的被浦原喜助丟過來的木棍，藍染惣右介隨手將其放在了那閃耀著九色光芒的羅盤旁邊，瞇著眼睛看向了浦原喜助。

　　「你想要表現出什么樣子的查克拉的形態？」

　　「什么意思？」

　　「查克拉有著七種不同的形態。五種基礎，兩種較高級，一切的變化都是源自于七種狀態的變化。分別是火，風，雷，土，水，陰，陽。你想要轉化成什么查克拉？」

　　「第一次的話，就來火。」

　　浦原喜助毫不猶豫的說道，雙眼緊緊地盯著眼前那個羅盤。

　　「最為直觀呈現出來的力量，燃燒的形態，這能夠讓我確定你說的到底是不是謊話。」

　　「就算是你目睹了之后，可能再也回不去了也是一樣？」

　　藍染惣右介的笑容越發的輕松而且神秘，看著面前皺著眉頭的浦原喜助，表情似乎有些愉快。

　　「你要知道，現在的話還可以把我說的話當做玩笑，然后正確而又理智的敵對我的存在，畢竟我是藍染惣右介，和你們尸魂界為敵的人。只要抱著這樣的態度，正確而又理性的敵對我的話，就不會有任何后續的情況發生。」

　　「可是當看到了那個轉化之后，不僅僅是你沒有了退路，我也同樣沒有了。你確定要這么做嗎？浦原喜助。你很可能要將自己在乎的人，自己在乎的一切都在這一瞬間摧毀。」

　　「我知道。你不要廢話了，快點轉化。」

　　「浦原…」

　　看著面前那個一臉焦躁的抖著腿，咬著嘴唇看著那個羅盤的浦原喜助，四楓院夜一看著面前這個青梅竹馬有些發愣。

　　他第一次看到浦原喜助露出了這樣有些掙扎的表情。哪怕是生性善良的他后面進入了蛆蟲之巢，哪怕是知道了維系平衡后所要付出的犧牲，還有被藍染惣右介構陷的時候，他都沒有露出任何焦躁或者煩悶的表情。就好像一切都在他的計算之中，這也是夜一能夠和他一直以來保持親密關系的原因之一。

　　因為夜一知道，自己和浦原喜助的關系并不只是單純的互相友好那么簡單的事情。她很清楚浦原喜助是個什么樣的人，也知道自己的關系和他到底有多么深刻。但是現在看著抖著腿咬著嘴唇的浦原喜助，四楓院夜一在內心之中有著一些陌生的情緒。

　　這個表情實際上她也不是沒有見過。涅繭利，當初涅繭利也是露出了同樣的表情看著技術開發局的各種道具的。

　　那東西到底有什么魔力，能夠讓浦原喜助露出這樣的表情？

　　「喂，你聽我一句勸，這個藍染看起來并不像是什么安好心的樣子，他絕對在里面布置了什么東西。」

　　四楓院夜一看著面前的青梅竹馬，用貓形態發出了低沉的警告聲。

　　「還記得么？藍染當初也是用這樣類似的狀態來哄騙其他人獲得信任的，這一次說不定也是一樣，不論什么珍貴的東西，都沒有必要要換取對他的信任。藍染這個人根本就不可信吧？」

　　「…這回不一樣的，夜一。完全不一樣。」

　　「浦原！」

　　「抱歉，唯獨這一次我想要真正的看清楚這到底是什么東西。」

　　看著那似乎有些炸毛了的四楓院夜一，浦原喜助將黑貓輕輕地抱起，然后放到了一邊，一臉認真的說道：

　　「這一次和以往都不一樣，我只是想要看看那些東西到底是不是真正存在的，如果要是真正存在的話…那等到后面再說。」

　　「怎么連你也不知道怎么辦啊！」

　　「這確實不是我想要假設就能假設出來的結果。夜一，我也不知道我到底看到了真相我要怎么做。如果要是真的話，那藍染他就給整個尸魂界帶來了——」

　　還沒等浦原喜助有些驚慌的說完，那木棍就被放在了羅盤上面。

　　兩個人的感情戲根本沒被藍染放在眼里，而黑崎一心更沒有阻止什么的理由。

　　所以藍染他只是簡簡單單的將轉靈棍放在了羅盤上，然后調動查克拉開啟了轉化模式。

　　然后，在所有人面前，那個轉靈棍本來應該噴灑靈子的位置上，緩緩的噴吐出了一口火焰。

　　不是靈子造成的火焰，也不是現實存在的那種普通的燃燒的火焰，而是一種完全陌生的，根本沒有被認知判斷中的能量所噴灑的火焰。

　　不是地獄，不是虛，不是死神，不是靈王力量的碎片，那團火焰就在浦原喜助的面前緩緩的搖曳著，看起來就好像輕輕一吹就能夠將那片火焰吹滅。

　　但是浦原喜助卻轉頭看向了藍染惣右介，很是干脆利落的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請把一部分查克拉轉交給我進行研究，我要判斷一下查克拉的存在形式和具體的提煉方法。」

　　「當然，我就是為此而來的。」

　　看著面前一臉嚴肅的浦原喜助，藍染惣右介臉上的笑容愈發的濃郁起來。

　　而在一旁的四楓院夜一，那貓一樣的臉孔上肉眼可見的呈現出了失望的表情，跳下了桌子，消失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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