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來這里做什么?藍染。”
“我還以為我們能親密的叫惣右介呢,團藏長老。”
“我們之間稱不上同路人,也談不上彼此親密,只是互相能說說話的路人而已。你的思考我也大體明白,但我認為那是不對的。你也知道我的思考是什么,我也覺得我沒錯。我們之間也不用談什么關系吧。”
團藏冷漠的看著身邊走著的,像是月光化身一樣的藍染,露出了些許不滿的表情。
同樣走在了根部的走廊上,藍染那一邊卻仿佛是一片純白,而在團藏這邊就是一片深邃的黑暗。
當然,隨著這段時間的講課之后,團藏也確實意識到了自己恐怕就是一團真正的黑暗。因為他所創建的理論,和所有人都不一樣。
跟任何榮譽,愛情,希望,都沒有什么關系。而是針對人類的惡劣,忍界的殘酷,還有那些當權者們的心態而提出來的,完全針對整個忍界的理論。
只要每個大型組織都掌握能夠瞬間將彼此全部摧毀的力量,那么任何組織都不可能輕易開啟戰爭。因為他們能夠得到的往往只有一片永遠無法重建起來的廢墟。哪怕是憎恨整個世界的瘋子,也不會希望看到一片無氧的地獄將他活活悶死。
而且最關鍵的是,或者說最讓那些心存希望的忍者們絕望的是,相比較那些表面上漂漂亮亮的火之意志,巖之意志,似乎忍界之暗才是真正能夠說得通的東西。
你怕死么?當然怕死。不論經歷了怎樣號稱血與火的戰爭,誰都會怕死。害怕自己的親朋好友離去,害怕自己的一生的功績消失無蹤,害怕自己從此以后無依無靠,他們害怕的東西可太多了。
這樣的話全世界大部分的人都怕死,不怕死的恐怕是那群血都沒見過,生死危機都沒有經歷過的小年輕。生存才是人的本能,而建立在這丑惡本能之上,完全闡述了這個世界因為什么而運轉,又因為什么而停止轉動的忍界之暗,似乎就看起來更加面目可憎了。
沒有什么愛與仇恨,沒有什么國仇與家亡,有的只是一系列的利益的互換還有損失與獲得的比例。民意同樣是可以拿來交換的標尺,只看收獲有多少。
收獲不到,那么就不用去管民意。反正又做不了什么,哪怕換一批上臺他們也清楚做不到。
而收獲巨大,哪怕是民意沸騰,所有上忍和暴力單元也會行動起來,因為他們都能夠收到切實的利益。
同時,底層的利益和上層的利益也可能不是屬于一個利益。或許底層的人早已厭倦,但是面對可能出現的機會,上層還是會奮不顧身的投身到那泥潭之中。
這就是團藏創造的絕對的黑暗和平理念。根植在人們內心之中的丑陋與憎恨,配合上根的理論,團藏已經完美的將自己的思想和邏輯打造成了一個無懈可擊的圓弧。甚至就連木葉的根的存在也變得合理起來。
有些時候利益機會出現,但是民意不允許的情況下,為了減少民意損失,他們總得要做些什么的。
而根,不就是這種必須要做些什么的利刃么?
只是想通了這些關節之后,團藏就看藍染感覺有點奇怪了。
很明顯,藍染是要比團藏更早的理解到這個思想的,不然的話也不會在當初雨之國請他喝一頓。但是,藍染為什么沒有為這個理想而行動,這是團藏所感到有些不安的。
雖然并沒有直接說,但是團藏也很清楚藍染絕對不是那種突然冒出來說一句恭喜你,然后就該干嘛干嘛的人。他既然敢出現,能出現,就說明團藏跟他之間有著某種契合的關系存在。而他也必須要用到什么東西才可以。
團藏可不相信這個木葉風評最好的男人現在跑到他面前,有事沒事聊兩句只是因為他們彼此之間所謂的興趣相投。
這世界不會有人和藍染興趣相投,團藏確信這一點。
所以沉默的行走了一路之后,還是團藏有些沒有繃住,有些忍不住的開口問道:
“你到底希望我做些什么?你現在還在這里做些什么?你不應該做你自己想要做的事情么?”
“這可真是誤會了,團藏長老。現在對我來說,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有關于您的事情。畢竟您的思考對于忍界來說可是非常了不得的大事情。”
“了不得的大事情?對你來說也只不過是早就知道的事情吧?”
“那可不一樣。我可不代表忍界。”
看著面前那走到了一個無人的小屋里面,自己找個角落里貓著,死活改不了習慣的團藏,藍染也有些無奈的推了推眼鏡。
“雖然這種比喻有點冒犯,但是,就像是看到一個學生在做題的時候,自己主動地開發出了一個非常好用的公式,雖然前人已經開發過了,但是觀摩這種從無到有的開發,還是會讓人非常欣喜。”
“…非常好用的公式?”
“當然。從某種角度來說,這是最為合適的方法。確保所有當權者和個體平等的死亡和毀滅,高懸在全忍界之上的利劍。這樣做確實會帶來和平。”
面對團藏一臉不信的表情,藍染倒是站在空地上,很是認真的對著眼前那個頑固的老頭說道:
“只是這樣的世界,在確定了一個格局之后,馬上就會變得腐朽起來。除了后進者還有沖勁和研發能力之外,在這平等毀滅的世界之中,人們很快就會落入到不斷循環的怪圈之中。每個人都開始不再為了未來而行動,因為未來已經一眼看得到頭。”
“最大的獲取利益的方式已經被斬斷,而努力數十年能夠得到的東西恐怕都不如戰爭時期一個月就能得到的。而長時間失去了戰爭的刺激,所有人又本能的去排斥,亦或者懷念戰爭的降臨。那往往意味著既有利益的大規模洗牌,而且對于傳說和自身劣根性的騷動,他們本能的渴望這些東西。”
“所以我認為這雖然是目前最好的方式,但是我有更好的解決辦法。只是那個解決辦法,不論是我還是誰,都對此有著一些疑慮。現實之所以是現實,就是因為行動之后就沒有后悔的余地。”
“…”
這藍染大概又是聰明人特有的腦子進水描述方法吧。
看著那藍染好像是一臉回憶的模樣說著事情的樣子,志村團藏也不知道要怎么評價藍染的杞人憂天行為。
我們忍界打了一千年的仗了,三天一小打五天一大打,就從來沒好過幾次。你這時候跑出來給我來一句,理論沒錯,但是事后可能人死的比較少。過得太平和了,大家都沒有什么進取心了,這不是什么好事。
你這確定不是故意來惡心人的?
感情全世界跟個高壓鍋一樣,就不斷的往里面加壓對你來說才是最好的世界吧。
也對,好像還真是。藍染推崇的還真就是那樣無限的加壓,每個人都必須各出其力無限向前的世界。
“我覺得您可能對我有一些誤解。”
看著志村團藏臉色數遍,逐漸看藍染的眼神漸漸危險的模樣,藍染的苦笑了一聲,攤了攤手掌。
“就算是我,我也只能暗中做些什么來引導整個世界的走向而已。我沒能力,也不會想要讓每個人都步入到前進的步調之中。我更愿意稱之為一種社會上的代謝。”
“代謝?”
“這是很自然的進化行為。”
面對有些疑慮的志村團藏,藍染惣右介雙手插入羽織之中,神色平靜而且淡然,像是陳述什么真理。
“就像是忍者淘汰了曾經的武士和陰陽師一樣。有能力的人自然而然的就會將沒能力的擠到一邊。而那些無能的人往往會開發出另外的能力來讓自己生存下去。這是自然而然的事情,并不是需要我去做的事情。”
“就像是故事之中的紅皇后那樣,我不需要做任何的引導或者宣傳,人活著的本能就是無限的狂奔。我們每個人基因深處都有著這種渴求和希望。就算是已經得到,但還是會不滿足。想要攝取到更大的,更多的利益,而這種行為自然而然的就會讓其他人的利益減少。”
“雖然可以將固有的利益擴展開來,但是相比較每個人膨脹的欲望,那又怎么能夠滿足更加龐大的欲求呢?所以從來都不是我要做什么,而是他自然而然的就會做什么。您會記得木葉在崛起的時候,那些小家族的忍者們和被吸納的家族到底有什么怨言和想法么?這是自然發生的事情。跑的最慢的人,自然就會被淘汰。”
“盡管他們的速度和能力比之幾十年前的前輩快了不少,他們也會被自然淘汰掉。因為這不是什么拼數值的事情,而是拼比率的事情。你不如別人,自然就會在比率之中落在最后。”
“…所以,你就是故意創造出這樣相互斗爭,相互競爭的大環境?”
志村團藏并不是蠢人,他稍微一想,就知道知道藍染并沒有撒謊騙人,但是同樣也沒有說什么實話。
固然,每個人都想要更進一步,哪怕是小時候娛樂玩游戲,你一個石頭能打出來八十個水漂,那種旁人的崇拜和自身的虛榮也會促使你前進。
而有人前進,其他人沒有前進的話,那么從整體的比例來說,他們就是在后退,就是變得沒有用處,這是自然而然的事實。可,這種溫和斗爭的環境和激烈斗爭的環境可不是一樣的。
前者是出于自己的想法和欲望,一點一滴的隨著時間的流轉不斷的進步。而后者就不一樣了,無形的鞭子抽打著每個人,逐漸逼迫著所有人前進。每個人都像是卷入到了一個巨大的漩渦之中,瘋狂的前進,不斷的攀爬高峰。
掉落下來的人固然不會死去,畢竟目前的社會體系已經逐漸開始完善,各大忍村照著藍染抄出來了一套老年青年的社會安置體系出來。
但是那又如何?你從那輛看起來無限長的列車上摔落下來,而且肉眼可見的永遠不會爬上去了。
那精彩而又無限未知的世界已經離你遠去,這種自詡精英又掉下來的失落感,那無限的恐怖與落差,也自然而然的成為了這輛無限列車上的燃料,再一次的催動前進。
這是已經進行的事實,誰也無法阻攔。
“實際上,你沒有發覺么?在這忍界的短短一年多的快速時間之中,已經出現了多少理論和多少科技?”
“…什么?”
“比如您的忍界之暗理論,又比如在巖忍村現在盛行的,由大野木巖影提出的戰略平衡理論,還有砂忍提出來的貿易交互理論,你們三個區域提出來的理論雖然各自不一,但是本質卻是一樣的。開始對這個世界思考的人,不只是您。”
看著那面色陰沉下來的志村團藏,藍染推了推眼鏡,笑意溫和,聲音則更加溫和。
“在不斷加速的世界之中,不斷的會有新的理論誕生,將老的理論和想法替換掉。天送之術在那之后恐怕也會得到改進,而木葉村的逆通靈技術現在也已經加上了查克拉封印碼。我們現在正在研究原始查克拉訊號,并且將懷疑的目標已經轉移到了月球上。”
“恐怕再有五年到十年的時間,我們的主要斗爭將會遍布這個星系。而到那時候,目前的忍界之暗理論恐怕也會受到質疑。這不是什么威脅,而是一次通告。”
“團藏大人,請前進吧。請您不擇手段的將自己的思想,自己的想法傳播出去,然后在這個已然加速的世界之中,得到更加適合這個世界的答案。”
“我會充滿期待和善意的看著你們的。如果需要刊印報刊和書籍,整理自身想法的話,可以跟我說一下。”
“…”
志村團藏坐在角落里,面對那藍染溫和的笑容之后隱藏的黑暗皺了皺眉頭。
但他很快就舒展了起來,站直了身子,徑直對藍染伸出了手。
“給我印一百萬份,越快越好。我希望忍者之暗理論連其他國家的忍村輿論一起占領。如果他們還沒動手,那就讓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