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條鐵路長度為50里,接下來兩三年都屬于試運行階段。
工部會留下技術官守在此處,不斷發現問題、解決問題,并且嘗試繼續改進火車性能。
等技術積累得差不多了,就會籌備第二條鐵路的建設。
第二條鐵路的選址都已經決定了:南陽—方城—葉縣。
北宋初年,就嘗試過在這條路線修運河,以此來連接長江和黃河中游水系。一旦水系打通,四川、湖北和漢中的物資,就能直接裝船往北運去開封。
可惜,不斷的開工、停工、再開工、再停工,斷斷續續修了幾十年也修不通。
大明開國之后,朱國祥做皇帝那會兒,就讓水利專家去實地考察,最后得出的結論還是不好修。
現在有了新思路,直接用鐵路來連接!
此時的葉縣縣城在葉邑鎮,比后世更靠南二十八里余,有一條澧水河直通郾城,繼而連通蔡河直抵開封城。
這條鐵路修通之后,四川的錢糧物資,先是運到江陵囤放,繼而在荊江段沿運河北上,船只轉入漢江來到襄陽。又在襄陽走白河至南陽。到了南陽就轉為火車運輸,過方城至葉縣重新走水路,一直用船運到開封城外的國庫倉場。
鐵路不長,只有180余里。
但可以讓四川、湖北、湖南和漢中的物資,少走兩千多里的水路,不必跑去鎮江、揚州、淮安、商丘繞一大圈!
如果大理國再晚滅十年,段譽被押解去洛陽,也會坐這一段火車。
北宋為啥在此折騰了幾十年,死活想要修通“南陽—葉縣”運河?就是為了節省那兩千多里路啊。
這才是鐵路在發展初期的真正用法,即在關鍵地段用來連接各處水網。
一本萬利!
目前,探礦師正在那邊瘋狂勘探煤礦。
如果把平頂山煤礦找出來,估計鐵路方案還會再次更改。即往北延長數十里修到煤礦附近,那里也有河流可以接通蔡河抵達開封。
試車成功,朱國祥高高興興回到洛陽,文武百官皆聞訊跑來迎接。
他們確實挺想念太上皇的。
甚至這種想念,不摻雜多少利益,純粹就是對太上皇的尊敬。
尤其是三四十歲的中青年官員,有些人根本沒有見過太上皇,卻早已在腦子里把太上皇給神圣化。當代堯舜!
“臣等叩拜上皇!”
說好了不準隨便下跪的,有十幾個年輕的京官,竟當街跪下朝朱國祥叩拜。而且雙眼含淚,說話時聲音顫抖,仿佛見到了已經去世的長輩。
朱國祥笑道:“都站起來說話。又是跪拜,又是啼哭,此等大禮等我死了再行也不遲。”
“不敢!”
那些行跪拜之禮的官員,嚇得連忙站起來,然后偷看太上皇長啥樣。
碼頭暫時被官兵給封堵了,老百姓想過來卻被攔下。人們墊著腳遠遠眺望,不時有站在后面的百姓,一蹦一跳的伸脖子往前看。
朱國祥轉身朝著遠處的人群作揖,無數百姓頓時發出山呼萬歲之聲。
此等情形,更讓官員們感慨,認為上古圣君也不過如此。
在文武官員的陪同下,朱國祥來到皇城東廓城,轉坐皇城馬車直奔垂拱殿而去。梁異等親近官員,被朱國祥邀請來同乘一車,把他們感動得稀里嘩啦。
垂拱殿內,朱銘正忙著批閱奏章。
朱國祥一到,宦官、女官、文官通通離開,就連寫起居錄的起居郎都退下了。
把帽子摘下隨手一扔,朱國祥問道:“敦煌遺書送回洛陽沒有?”
朱銘掃了一眼:“你白頭發變多了,上次還是兩鬢斑白,現如今頭發都快白完了。”
朱國祥說:“也說不清我活了多少歲,反正這幾年精力、體力都在下降,臉上的皺紋也漸漸變多。去年冬天一場感冒,喝了藥都還折騰一個月才好。”
朱銘說道:“給你發電報的時候,敦煌遺書才運到長安,估計再過幾天就能來洛陽。”
京兆府,已經改名為長安府,并沒有采用朱元璋的西安府。
其實怎么改都無所謂,歷史上從來沒有過“長安府”。從漢代到清朝始終只有“長安縣”,無非是“京兆府”改為“安西路”再改為“西安府”的區別。
等寧夏省的人口再恢復一些,陜西和寧夏都會再度拆分,因為這兩個省份都太大了!
整個河西走廊,外加巴彥淖爾、阿拉善、包頭、鄂爾多斯…通通都隸屬于寧夏省,必須把河西走廊給拆分出去。
而青海的東北部地區,還有蘭州、天水、慶陽、隴南…這些又通通屬于陜西省,也必須拆分出去一些。
兩省拆分出的地盤,自然是設置甘肅省。
而且,大明今后設置的甘肅省,包含后世青海省的菁華之地。就連青海的省會西寧,也屬于甘肅省的地盤!青海那些吐蕃、回鶻部落,朝廷也將全部交給甘肅省代管,只有重大事件需要征求朝廷意見。
聊了一些西北行政區劃問題,父子倆又聊起云貴之事。
白琪被轉封為黔王,加封三千戶,食實封加了兩千戶。另加官太傅、上柱國,軍銜也升了兩級,特封其為征南大將軍。
另外還特許其子孫,爵位遞減到侯爵就不必再減,稍微立功就能重新封為縣公、郡公、國公,乃至是重新被封為郡王。
這是朝廷在鼓勵白琪的子孫立功升遷,尤其是鼓勵他們繼續往南開疆拓土!
歷史上的沐家,可不僅僅是鎮守云南而已,他們一直在往南蠶食異族土地。只不過嘛,那些新占領的土地,往往變成沐氏的私土,因為太過蠻荒導致朝廷無法設置流官。
為啥一個世鎮云南的王爺,不被封為滇王而是黔王?
看看云南沐家就知道,沐家世襲黔國公,而非世襲滇國公。
朝廷絕不允許一個擁有兵權的親王、郡王或國公,長期居住在自己的封地上。所以,白琪只能以貴州王的身份鎮守云南。
楊再興、林沖等將領,也都各有封賞。楊再興的軍銜甚至升到了從二品,只比林沖的正二品稍低一點點。
這非常難得,林沖可是從龍勛貴,而楊再興是滅鐘相之時才投靠的。
朱銘忽地說道:“日本要變天了。”
“日本?”朱國祥頗為好奇。
朱銘說道:“在開封、洛陽留學數年的平清盛,去年通過剿滅海盜,不僅撈了一大堆官職,而且借此控制了瀨戶內海。從今往后的中日貿易,日本那邊獲取的利潤,有一半都要被平氏給撈走。平氏繼續發展十年,實力恐怕會猛增到可以壓制日本國王。”
朱國祥瞬間明白:“日本要打內戰了。”
朱銘笑道:“日本國王肯定忌憚平氏,多半會唆使源氏跟平氏相爭。一旦雙方矛盾徹底激化,平源兩家就得從政斗轉為軍事對抗。日本國王不能倒下,日本必須萬世一系,否則日本就能掙脫枷鎖。”
如果按正常的歷史軌跡,日本天皇自然可以一直存在,源平合戰無非搞出個鐮倉幕府。
但現在不同了,掌控瀨戶內海的平氏,可以賺取更多的利潤,還可以從大明走私武器裝備,以及獲取各種科學文化技術。
朱銘甚至懷疑,平清盛正在悄悄研發火器。
屁股決定腦袋,平清盛掌握著瀨戶內海,必然因此支持中日貿易,必然是一個鐵打的“親明”分子。更何況,在中國留學好幾年之后,平清盛對中國的一切都倍加推崇。
這家伙如果武力干翻源氏,會不會頭腦發熱逼著日本天皇退位?
畢竟,平清盛如今的偶像可是朱銘。
而朱皇帝是怎么奪取江山的,平清盛心里非常清楚。他未嘗不想學一學朱皇帝,更何況他比朱皇帝起點更高,因為平氏本身就屬于日本皇室的分支。
真發展到那個地步,大明必須出兵干涉,不能讓已經變成天王的日本天皇倒下。
既然大明出手保住了天皇,日本是不是該有所回報?把九州島割讓給大明,也不算太過分吧?那里可是也有許多金銀銅礦的。
朱國祥聽得有些無語,吐槽道:“割讓整個九州島,等于把日本給弄成殘廢,你這胃口還真是很大啊。”
“主要是看上了那里的礦山,金銀銅礦全都有,而且還不止一處兩處,”朱銘說道,“日本的探礦技術不發達,那么多礦在眼皮子底下都不能發現,我做做好事派人去勘探開采也在情理之中。”
探索什么美洲啊?
直接從日本挖礦多香。
隨著大明的對外貿易愈發繁榮,不但沒有通貨膨脹,反而金屬貨幣一直短缺,局部地區甚至反常識的出現通貨緊縮。一方面是因為大商人在大批量窖藏,一方面是周邊國家紛紛采用大明貨幣。
朱銘只能不斷增發紙幣,用以調節貨幣市場。
誰知因為大明寶鈔的信譽度太高,那些家伙連紙幣都窖藏起來,甚至大明寶鈔可以在東南亞無障礙交易。若非朱銘不敢濫發紙幣,否則非要狠狠割一筆不可。
滅掉大理國,除了擴張之外,最重要的就是拿下云南銅礦。
今后干涉日本內政,逼迫日本割讓九州島,也是為了那里的金銀銅礦。否則那破地方拿來干啥?
朱國祥跟兒子聊了一陣,便抱洛陽的孫子、孫女去了。
數日之后,敦煌遺書進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