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回到長江公安110艇,在黃遠常和老葛陪同下趕到“陵海港工程項目指揮部”躉船。
“一支隊”的官兵都在外面執行搶護任務,躉船上只有值班員和幾個后勤保障人員,以及十幾個傷病員。
傷病員之前的軍裝都濕透了,現在穿的是陵海預備役營提供的迷彩服。
黃遠常和老葛只認識四個陵海預備役營的傷病員,不認識另外十幾個,簡單介紹了下。
袁局等領導很直接地認為都是交通系統的傷員,看得心里很不是滋味兒,跟梁曉軍、韓向檬聊了幾句,故作輕松地逗了逗小招弟和小思弟,走出大病房說道:
遠常,你回頭問問,只要是我們長航系統的同志,不管有沒有負傷的,家里如果有什么困難或者工作上有什么難處,只要我們能做到的就盡可能幫著解決。”
“是!”
“葛工,路橋公司這邊我們幫不上忙,只能麻煩你拜托你了。”
“談不上拜托,這是我們應該做的,我們葉書記和錢市長對營里的官兵都很關心,葉書記甚至打算過幾天親自來慰問。”
“一支隊”只是第一站,接下來要去“二支隊”。
長江公安110太小,裝不下太多慰問品。
袁局早就讓辦公室準備了六萬塊錢的慰問金,本打算慰問完“二支隊”再交給韓渝。
可剛才看到的一切太震撼了!
全營總共兩百多人,就有十幾個同志負傷患病,覺得不能就這么走。他干脆讓隨行的辦公室主任先拿出三萬,交給“一支隊”的值班員趙江。
韓渝知道長航局領導來慰問,但確實沒時間見。
開了一天挖機,一直忙得晚上九點才跟周師傅換班。
回到躉船上,正準備問問洪峰到哪兒了,安公那邊的幾處潰口性大險情有沒有控制住,趙江就讓他趕緊給黃老板回電話。
“黃處,我韓渝,什么事?”
“我們局領導今天來慰問了,當時你在忙,取土點那邊的路又不好走,我就沒帶他們過去。”
“我知道,黃處,還是說正事吧。”
“好。”黃遠常意識到韓渝是真不在乎那些,連忙長話短說:“袁局他們慰問完‘二支隊’連夜坐車回去了,走前交代只要是我們長航系統的干部職工,如果家里或工作上有什么困難盡管跟組織提,組織上只要能做到的會盡可能幫著解決。”
這算什么正事!
韓渝哭笑不得地說:“我又不是長航系統的干部職工,這跟我有什么關系?你應該讓葛局和王書記問問你們長航系統的官兵。”
“跟你是沒什么關系,但跟你姐和你姐夫有關系。”
“我姐和我姐夫只是欠銀行點貸款,這算困難嗎,組織上能幫還貸款?”
這是什么腦回路…
黃遠常一樣被搞的哭笑不得,趕緊解釋道:“他們是因為去東海買商品房借的貸款,組織上怎么可能會幫著還。我說的是冬冬馬上要念高中,高中比初中重要,你姐和你姐夫應該在他身邊。”
韓渝反應過來:“黃處,你是說我姐和我姐夫可以調到東海去工作?”
“我跟何局通過電話,何局說你姐現在就可以調過去。她的情況跟別人不一樣,她已經在東海買了房,有東海的藍印戶口,何局那邊不用擔心怎么幫她落戶。再說她本來就隸屬于長航公安系統,從濱江分局調到東海分局很簡單。”
“我姐調過去能做什么?”
“何局早幫你姐想好了,我們長航系統不只是在漢武有醫院,在東海一樣有。東海的長航醫院在普東,離你們買的房子和冬冬馬上去念的高中不算遠。”
“我姐又不是醫生,她去醫院能做什么?”
“著什么急,聽我說完。”
“好,你說。”
“長航醫院以前只收治長航系統的干部職工,現在跟以前不一樣,只要是病人都收治,還加入了東海的職工醫保系統。普東的醫療條件又不如普西,長航醫院可以說是普東最好的醫院,現在的病人很多,醫院的秩序和治安肯定要搞好。”
“讓我姐去長航醫院做保安?”
“什么保安啊!”
黃遠常笑罵了一句,解釋道:“東海分局治安支隊打算在長航醫院設一個警務室,可分局機關在普西,機關民警不太愿意過去。你姐在基層派出所干了那么多年,基層工作經驗豐富,調到長航醫院警務室負責長航醫院的治安正合適。”
老姐以前雖然是濱江港派出所的內勤,但一樣要去候船室和售票室執勤。
醫院的情況跟碼頭差不多,都是人來人往,這個工作對老姐而言真能算上得心應手。
韓渝想了想,追問道:“我姐如果調過去,不就跟我姐夫兩地分居了嗎?”
“你擔心你姐夫會犯錯誤?”
“這倒不是很擔心,我姐夫的為人我是知道的,只是分居不太好。”
“你放心,不會讓他們兩口子分居的。只要你姐調過去了,你姐夫就能跟著調過去。兩地分居就是家庭困難,上級肯定會幫著解決的。”
“我姐夫現在又不是長航系統的職工。”
“怎么就不是?”黃遠常反問了一句,笑道:“濱江港務局是我們交通部移交給地方的,直到現在依然接受交通部和濱江市雙重領導,并且是以接受交通部領導為主。”
老姐和姐夫真要是都能調到東海,那就能變成真正的東海人。
對陵海人來說,這跟鯉魚跳龍門差不多!
韓渝樂了,追問道:“我姐夫調過去能做什么?”
“他可以去東海航道處,如果嫌航道處的工作不夠好,想多賺點錢還房貸,甚至可以調到東海打撈局。打撈局雖然不隸屬于我們長航局,但一樣隸屬于交通部,袁局跟打撈局的領導很熟,把你姐夫調過去應該不難。”
黃遠常頓了頓,強調道:“你姐夫有技術,不管打撈局還是東海航道處,都需要他這樣的人才。”
“需要我做什么?”
“你先問問你姐夫,然后打電話問問你姐,他們要是愿意,我這就想辦法安排。”
“可我姐和我姐夫真要是都往東海調,白龍港怎么辦?”
“濱江港務局和長航分局會安排人去接替他們的,再說白龍港客運站很快就要關門,白申客運線跑不了幾天了。你姐夫如果不趁這個機會調走,將來港務局都不知道怎么安置他。”
白龍港客運碼頭關門大吉是早晚的事。
韓渝覺得黃老板的話有一定道理,再想到外甥的前途,由衷地說:“黃處,謝謝。”
“這有什么好謝的,趕緊打電話問,問好了趕緊給我回復。”
“行。”
私事不能在對講機里說,只能趕緊通知姐夫回來。
張江昆搞清楚來龍去脈,真的很高興很激動,畢竟買房子、上東海的戶口容易,想真正變成東海人卻很難。
他當著韓渝的面給韓寧打電話,這段時間一直很羨慕張蘭能有五千塊錢慰問金的韓寧更高興更激動,急切地說:“調調調,既然有機會肯定要調過去。去警務室做普通民警怎么了,我寧可去東海做普通民警也不想在白龍港做這個副教導員!”
“那我呢?”
“你怎么了?”
“我是去打撈局還是去航道段?”
“你的事你自個兒拿主意,反正是只要能調過去就行!”
“那我去打撈局,打撈局雖然辛苦點但工資高。”
“行,就這么定。”
叛徒!
姐姐、姐夫都是陵海的叛徒!
韓渝被搞得啼笑皆非,接過手機正準備給黃老板打電話,楊政委神色凝重地敲門走了進來。
“政委,怎么了?”
“二十分鐘前,南湖省洞庭湖的安造垸潰決,安造垸離我們這兒不遠,隸屬于南湖省的鄉安縣,是洞庭湖區的十一個重點確保的民垸之一。總面積三十萬畝,里面有十幾萬人,鄉安縣城就在安造垸內!”
“上級命令我們去堵口?”
楊政委看了一眼電話記錄,凝重地說:“姜師長說有幾十米大堤突然下沉,說是管涌搶護不當造成的潰口。我們現在趕過去搶護來不及,并且我們的任務是迎戰第三次洪峰。”
大晚上突然潰口,肯定會造成傷亡。
韓渝正暗暗心驚,楊政委接著道:“當務之急是救人救命,軍區命令水上搜救連即刻趕赴安造垸救援。馬金濤和陳有仁他們已經跟在漢武那邊一起執行救援任務的舟橋部隊出發了,我們現在要做的是安排人員過去給水上搜救連提供后勤保障。”
能想象到遇到這樣的災情,鄉安縣肯定亂成了一鍋粥,人家組織力量堵口和組織群眾撤到安全區域都來不及,哪有時間給前去救援的部隊提供后勤保障。
韓渝顧不上多想,立馬站起身:“政委,要不你和張總親自跑一趟。”
楊政委點點頭:“我就是這么想的。”
“帳篷多帶幾頂,油料多帶一些,干糧和水也要多帶。”
“行。”
韓渝想了想,立馬舉起對講機:“王書記,張總,戴參謀,我是韓渝,收到請回答。”
“收到。”
“收到收到,韓書記請講。”
“有緊急情況,趕緊來指揮所開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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