濱江港公安局準備了幾十件救生衣。
考慮到這是跨區域作戰,同志們就算現在不餓,天亮之后肚子也會餓,還準備了兩百包芝麻脆餅。
開水更是拉來了四大保溫桶,沒水的趕緊用水壺接滿。
就在參戰人員排隊領救生衣和干糧的時候,李衛國在韓渝建議下,請漁政站的魏站長組織船長水手把小001和港監局剛入列的小快艇吊上漁政船。
那兩條玻璃鋼小快艇太小,拖帶不安全。
漁政船夠大,船上又有吊機,完全可以作為小快艇的“母艦”。
一切準備就緒,按計劃登船出發。
001上的電子設備最先進,又是公安執法艇,當仁不讓做前鋒,打開警燈、拉響警笛,緩緩開出港池。
白龍港客運碼頭的交通艇緊隨其后,艇上有人,拖帶不安全,必須由駕駛員開。在碼頭上緊急準備了幾桶油,不用擔心油不夠回不來。
然后是海關008、監督36和監督37。
最后是噸位最大、吃水最深的漁政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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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江上有很多捕鰻船,你不撞它,它可能會突然躥出來撞你。
002在編隊右側護航,濱江港公安局的交通艇兼執法艇在編隊左側護航,三條公安船艇呈品字形率領執法船隊披星戴月,逆水而上。
韓渝是第一突擊隊的隊員,天亮之后要攀舷作戰,按原計劃是可以睡會兒的。
可王記者居然上了001,一上來就要采訪徐所和魚局。
學姐是可以上來幫王隊長看雷達、看水深,陪王隊長說說話,防止王隊長打瞌睡,但她指揮不了整個執法船艇編隊航行。
韓渝雖然很困,但只能打起精神搖身一變為執法船艇編隊的“航行總指揮”。
“001呼叫002,001呼叫002。”
“002收到,001請講。”
“002請注意,雷達顯示你右前方一點五公里水域有十幾條船,其中三條有穿插航道跡象,請迅速前往處置。”
“002收到,完畢。”
韓渝緊盯著雷達顯示器,再次舉起對講機:“001呼叫監督36,001呼叫監督36!”
“監督36收到,001請講。”
“監督36,你航速太快,請保持十節,與海關008保持安全距離。”
“監督36收到,我們的航速表可能有問題,我們立即降速,完畢!”
作為“航行總指揮”,必須要為整個執法船艇編隊的夜航安全負責,正如老爸之前所說不能全靠電子設備。
韓渝鉆出簾子,拉開門走出駕駛室,頂著凜冽的寒風,靠在二層護欄上用望遠鏡觀察江面和后面各船的情況。
不觀察不知道,觀察了一會兒果然發現安全隱患。
“公安001呼叫漁政103,公安001呼叫漁政103。”
“漁政103收到,001請講。”
“我只能看到你左舷的紅光燈,看不到你右舷的綠光燈,請立即檢查。”
漁政103的船長很尷尬,因為平時極少夜航,號燈壞了都不知道,急忙道:“漁政103收到,我立即安排船員檢查。”
夜航的號燈號型很重要,站在001二層只能看到各船的桅燈和舷燈,看不到艉燈。
韓渝不太放心,再次舉起對講機:“公安001呼叫所有船只,公安001呼叫所有船只,請相互觀察兄弟船只的號燈號型,收到請回答,完畢。”
“002收到,完畢。”
“海關008收到,完畢!”
那么多船艇來自四五個單位,船長駕駛員之前并不熟悉,第一次編隊航行,需要磨合。
韓渝又是看雷達,又是出來瞭望觀察的,頻頻提醒,忙活了近一個小時,執法船隊的隊形、航速和各船之間的距離才調整到同一“頻率”。
王隊長看在眼里,感慨在心里。
一個人到底能不能有所作為,被安排到什么樣的崗位很重要。
如果小咸魚分配到港航系統,像他這樣的中專生雖算不上一抓一大把,但經驗豐富的老船長老駕駛員太多了,等他熬出頭起碼要十幾二十年。
但分到公安系統就不一樣了,不但剛參加工作就能做船長,甚至能指揮這么多船航行…
韓渝不知道老前輩在想什么,坐下問:“王隊長,你困不困,你要是困我來開。”
“上半夜睡得挺香,不困。”
“你上半夜睡著了?”
“我跟你不一樣,我在船上干了多少年,我站著都能睡著。”
“我爸也是。”
“對了,你爸和你哥上了哪條船,我剛才在碼頭沒聽清。”
“他們上了監督36。”
“上陣不離父子兵啊。”
“哈哈哈。”
王隊長又笑問道:“王記者還在采訪徐所?”
韓渝看著雷達顯示器,說道:“魚局和金大也在指揮艙。”
想到剛才在濱江港三號碼頭上發生的一切,王隊長感嘆道:“論做領導,徐所是有魄力,但有些方面真不如魚局。”
“什么方面?”
“魚局調配好人員,布置完任務,沒立即讓我們領干糧上船,而是請農業局的領導講話,請濱江港公安局的領導作戰前動員,請港監局的領導下達出發命令,你說說,他在這方面是不是比徐所強。”
不得不承認,魚局真的很會做人,考慮的面面俱到,幾位領導都有露臉機會,也都很高興。
韓渝想了想,不禁笑道:“我們徐所不是不會搞那些,主要是他懶得搞。”
“這倒是,徐所自己就是領導,他要是發了話,哪有別人說話的份兒。”
“所以魚局這個人情欠大了。”
“徐所是在下一盤大棋,魚局要是能做上真局長,對我們沿江派出所,尤其對你,只有好處沒有壞處。”
天色微亮,東方出現魚肚白。
江音水域的一個河口,一條烏篷船隨著涌浪上下起伏。
這條小木船是托江音同行花錢跟人家租的,陳子坤既不會撐船,也不會搖櫓,更不會打漁。
剛上船時甚至都不敢動,生怕一不小心把小木船搖晃翻了掉江里。
好在帶了一個徽安省的水手來尋找那些搶劫打人的混蛋,水手什么都會。
考慮到不能讓不遠處的那些混蛋起疑心,把小漁船劃過來之后就跟附近的漁船一樣下網捕撈鰻魚苗。
沒想到不但有收獲,收獲還不少。
從昨天上午九點到這會兒,居然撈了六百多尾鰻魚苗!
水手小沉把網收拾干凈,蹲在船頭再次下了下去,回頭笑道:“陳隊長,租船的錢賺出來了,還有得多。”
陳子坤用手電照著木桶,看著里面不仔細看都看不清的一條條“軟黃金”,感嘆道:“這么一點點就價值近兩千,難怪人家說江上來了財神爺,一夜就是萬元戶。”
師傅被不遠處的那些混蛋打傷了,人這會兒還在醫院里。
小沉現在就想著報仇,對這些鰻魚苗值多少錢不感興趣,緊盯著正在江上忙碌的那些混蛋,低聲問:“陳隊長,你們領導什么時候帶人來抓。”
陳子坤探頭看看外面,呵欠連天地說:“應該快到了。”
“現在幾點?”
“六點十分。”
“陳隊長,你肚子餓不餓,我這兒還有一個燒餅。”
昨天太匆忙,忘了帶干糧上船。
陳子坤又冷又餓又困,正準備說來半塊,對講機里突然傳來領導那熟悉的聲音。
“子坤子坤,能不能聽到。”
“魚局,我能聽到,你們到哪兒了!”
“我們距你那兒約八公里,先匯報你那邊的情況。”
大部隊終于來了!
陳子坤激動得無以復加,掀開簾子看著江面說:“八條船都在河口,相距最近的約二十米,最遠的約五百米。他們撈了一夜,為了照明破壞了好多航燈。”
“附近有沒有別的船。”
“有,有好多。”
“好多是多少。”
陳子坤探頭看看四周,無奈地說:“方圓一公里水域,有七八十條船在撈鰻魚苗,不過大多是小漁船和小水泥船,還有三四條錨泊在這兒的貨船。”
余秀才追問道:“河口里面的情況呢。”
“河道里也有不少船在撈,不過這條河不通航,里面有一個水利部門的船閘。”
“江陰同行呢?”
“昨天請派出所的同志幫著租到漁船就回去了,讓有事跟派出所聯系。”
“知道了,你繼續監視,我們很快就到。”
這么多執法船艇編隊航行,在江上捕撈鰻魚苗的船只并不害怕,尤其靠南岸的那些小漁船,像沒看見似的該做什么依然做什么。
不過話又說回來,他們也確實用不著害怕。
他們的船很小,吃水很淺。
你要是過去抓,他們就往水淺的地方劃,甚至能沖到江灘上,然后下來扛著船跑。
那種小漁船兩個人真能扛動!
你再厲害,難不成能把船開上岸?
漁政執法人員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余秀才和徐三野不在乎,因為今天是來抓捕犯罪分子的。
確認距抓捕目標不遠了,立即命令漁政船用船上的吊機把小001和港監的小快艇吊到江面,命令各船做好抓捕和警戒守護的準備。
韓渝剛才睡了一個小時,一聽到命令趕緊爬起身,戴上鋼盔,背上微沖,鉆出船員艙跑到船頭。
余秀才積極響應徐三野的號召,親自兼任第二突擊隊的隊長,也戴上了鋼盔,但他用的是手槍而不是五六沖。
韓渝正想問問目標在哪兒,突然被人一把拉住。
“王記者,什么事?”
“別動,就這樣,幫你拍個照。”
“能上報紙嗎?”韓渝禁不住問。
“想得美。”王記者被逗樂了,拍完照,伸手拍拍他肩膀:“回頭幫你洗兩張,請濱江港公安局的同志幫你帶過去,留作紀念。”
上不了新聞,多少有點遺憾。
但想到能拍張照片留念也不錯,韓渝咧嘴笑道:“王記者,用不著找別人帶那么麻煩,我姐在濱江港派出所,照片洗出來可以送給我姐。”
“你姐叫什么名字。”
“韓寧。”
“你姐也是干警?”
“嗯,年前剛調過去的。”
“哈哈哈。”
“王記者,你笑什么。”
“韓寧是你姐啊,我昨天剛見過她。”
“你認識我姐。”
“認識啊,趕緊準備吧,回頭有時間再聊。”
大行動在即,王祥廣顧不上閑聊,為了更好的取景,帶著助手小馬爬上二層。
舉著照相機看了看,覺得不夠高,視野不夠好,干脆爬到駕駛室頂上。
韓渝嚇一跳,急忙道:“王記者,你們站太高,這樣很危險的!”
“小咸魚,能不能幫我們找根繩子。”
“找繩子做什么。”
“幫幫忙,找根繩子,我們要綁在桅桿上。”
這兩個記者為了采訪真夠拼的…
韓渝緩過神,急忙道:“好的,馬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