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開了幾分鐘,就到了北方省公安廳警察實訓基地。許老師和基地的領導,部分教職員工還有正在參加“新時期公安思想干部工作研討班”的學員在門前迎接省廳的領導。
柳鵬程無可奈何地跟著大家往前走,何總隊把他拽上車之后就沒有搭理他,讓他實在是摸不著頭腦,不知道什么意思,市局的領導又都回去了,不參加這次視察,他幾乎是一個人都不認識。
跟著走馬觀花的看了一圈,在食堂混了一頓飯,過來一個警官說:“柳所長,何總找您談話。”
談話是在基地辦公樓一個小會客間進行的,主要是何總隊和于主任。
何總隊開門見山:“我們一會兒就走,我和于主任把你抓這里來,就是和你聊聊派出所建設的問題,今天上午在你們派出所,我和于主任學到很多,從我個人來說,好像是看到了未來派出所的發展方向,或者說是一種可能。柳鵬程,你為什么要把派出所弄成這個樣子,我不單單指你們的裝修。”
柳鵬程想了想說道:“以前的派出所建設,一直存在一個誤區,就是按照派出所的職能和我們警察的工作來建設,我不是說這不對,而是派出所是我們公安系統最基層的單位,是直接面對老百姓的,所以這次我利用裝修的契機,試了試以老百姓方便安全的角度重新規劃了派出所的功能區,再根據這些功能區改進我們的工作流程。最后就是這個樣子了。”
于主任說:“這其實也是一種以民為本吧。你們這個派出所也是剛剛開始這種功能區和流程的改革,我們呢,不給你壓力,也不急于給你打標簽,任何新生的事物,都要看到效果,這次自行車盜竊案,不就是看到你們弄的這個聯防聯控體系的效果了嗎?你還有什么困難沒有,新生的事物,我們還是要支持的。”
柳鵬程知道這是讓自己提條件的意思,心說還有這好事啊!于是柳鵬程說道:“我要人,您也看到了,派出所現在就這么幾個人,其實按照我的想法,七家左右的療養院應該配備一名社區警的,現在根本就沒有人。
旅游季節一來,每家療養院都要多出幾千人,而且還是流動的,一兩周就換一批,如果沒有沒有足夠的警力,到了那個時候,我們的派出所聯防聯控體系幾乎就是形同虛設了。這個體系的主導權應該是在派出所手里,現在正好相反,就是因為沒有足夠的人手。”
何總隊說道:“這樣,你盡快寫一個材料,我們這次也照了不少照片,了解了很多情況,等你材料到了,我和于主任找時間專門和省廳領導匯報一下這個事情。”
柳鵬程馬上就答應下來,這個事兒他喜歡干,讓他自己寫材料,那他能夾帶的私貨可就多了。
送走了何總隊一行人,柳鵬程剛回到派出所,正打算和林所長核計核計材料該怎么寫,電話又響了,是朱局長的電話,他打電話兩個意思,第一個意思是問廳里的領導有沒有新指示,第二個意思和何總隊一樣,問他有沒有什么需要解決的問題。
柳鵬程也沒有隱瞞,把何總隊談話的情況直接就說了。朱局長說道:“我都看出來你們所的一些改革是符合警務改革方向的,廳領導不可能看不出來,就算是鋪展開,也得有個試點啊,況且這都是下一步的事情。你先把那個材料寫好交上去,人的事情局里給你想辦法。你的觀點是對的,連管這事兒的人都沒有,哪來的主動權。”
下午和林所長,劉教導員開了一下午的小會,柳鵬程的記事本記了好幾頁才算是完事,看看時間已經是下午四點多了,他打算晚上回家看看。
這段時間忙乎自行車盜竊案的事情,又迎接領導視察,他已經好長時間沒有回家了。剛說要回家,家里就打來電話了,是柳媽護士站的電話。
柳鵬程笑著接起來剛要說自己回家的事情,話筒里傳來柳媽著急的聲音:“小鵬,你能不能馬上回來,你爸剛才在單位昏過去了,剛送來院里急救。”
柳鵬程心里“咯噔”一下,自己老爸的身體還是清楚的,柳爸也是從小習武,不過他當時沒有遇到肖大力那種真有傳承的師父,而是跟著自己的爺爺和大伯一起練習軍隊的功夫。
然后就是當兵不長時間就被選上了偵察兵,然后就一路當到營長,一直在一線帶部隊。轉業以后也一直堅持鍛煉,平時得個感冒的時候都少,怎么還能昏過去呢?
柳鵬程努力想了想,還是沒有想起來自己的“記憶”中有老爸住院這件事,一直到老他也沒住過院啊,更別說搶救了。
柳鵬程趕緊和林所長打了個招呼,謝絕他讓小劉和他一起回去的好意,自己開車就往礦務局趕。
等柳鵬程到了礦務局總醫院的時候,柳爸已經轉到普通病房了,看起來也好多了,正一臉無奈地量著血壓。看到柳鵬程,柳爸說道:“你媽咋還把你給折騰回來了,快去回去上班去。”
柳鵬程笑著說:“這都幾點了,我回去也下班了。老爸你咋還倒了,你不是一直身體挺好嗎?”
柳爸嘆了口氣,開始說自己昏倒的經過,柳鵬程這才知道是咋回事。
事情還是得從花田礦務局說起。現在整個花田縣就是個大工地,公路,鐵路都同時動工不說,礦務局機關大樓,附屬的住宅,招待所,前期規劃的三個礦都開始了動工,同時也開始招工,別說招工招的早,這個地方太閉塞,老百姓連什么是煤都不知道,這得提前培訓。
花田礦是個露天礦,意味著現在工人拿著鍬鎬都能挖出煤來,所以花田礦務局訂制了大批采礦設備,一大堆訂單砸了過來。
按說這是好事啊!可是!現在總機廠已經轉產了!礦山機械,經久耐用是必須的,比如瑞城礦務局一礦,現在的主力采礦設備還是偽滿時期的,除了修理和包養,核心件基本都沒換過。礦山機械的這個特點首先是他比較簡單,粗狂,本身就不是什么精細機械。然后經久耐用也不僅僅是經濟方面的要求,也是安全需要啊!
原來礦務局在老大哥專家的幫助下,制造了二礦的設備,自己又制造了三礦,四礦的設備。可是這些都制造完了之后,就只剩下維護保養的活兒了,所以柳爸才到處折騰,弄鋁合金廠,弄汽車配件,說白了就是給廠子找飯吃。
雖然按照現在的體制,就算是沒有訂單,礦務局養活一個總機廠也沒有任何問題,但是一來這樣的話,就不用想獎金的事情了,要知道礦務局的各個單位的職工也是有攀比的,攀比的重要內容就是獎金!同樣是處級單位,總機廠的獎金不說非得比那四個礦多吧,但也不能拿不出手啊!
還有就是總機廠的底子還是有的!畢竟是幾千人的大型機械廠啊!干點啥不能賺錢啊!總不能躺平了要飯吧!
其實還有一個更重要的原因,就是柳爸被柳鵬程和二舅給刺激到了,眼看自己兒子和小舅子越來越厲害,柳爸心說我才四十多不到五十,我還沒老呢!其實這個才是最重要的原因,在柳鵬程的記憶中,上輩子自己不行,二舅也就那么回事,老爸其實還是老老實實躺平了的!
而總機廠和大眾確定了合作關系之后,全廠除了一個一車間負責礦務局設備的養護之外,基本上已經是一個汽車配件廠了!這么一大堆礦山機械的訂單砸過來,倒是能生產出來,畢竟底子還在,可是大眾配件咋辦,人家大奧迪還等著往車上裝呢!德國人又是出了名的一根筋,你和他講道理,說困難,那肯定是不好使啊。
于是柳爸是想盡了辦法,退休老師傅,返聘!非技術工種趕緊內部招工,就差沒三班倒了,不是不想三班倒,是沒人啊!別說技術工人不足,工程師們都要住在廠里了!原來李廠長管生產,管人事財務。柳爸管辦公室,管銷售。老金管思想和后勤。三個人配合愉快,廠子里啥事都難不倒他們,可是現在呢?新 老李到礦務局當領導去了,老金去花田當局長去了,三駕馬車就剩下柳爸一個人,就算是局里給他配了一個同樣是轉業干部的副廠長,可那有什么用啊!現在缺的是懂技術的干部啊!柳爸找老李,找王局長都找了多少回,可是他倆也沒招啊!瑞城礦務局是個礦務局,說白了是個挖礦的單位,上哪給柳爸找機械干部去啊!
就在柳爸這兩天著急上火的時候,今天接到了負責和他們廠對接的大眾公司吉姆經理的電話:“親愛的柳,我要告訴你一個好消息,你們的公司已經入選了大眾全球供應商名錄,從今天開始,全世界的大眾工廠和大眾汽車零件批發商,維修店,都可以到你那里訂購零件了!”
然后本來就好幾天沒睡好的柳爸就昏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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