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術一直進行到天亮,太陽升起的時候,手術燈才滅了。
大夫說,手術進行的非常成功,幾乎所有的骨折都不會留下什么后遺癥。當然,前提是虎哥能醒過來。
對于腦傷,全世界的醫生都沒有什么好辦法。更何況,經過檢查發現,虎哥的腦袋里本來就有一塊淤血。當然,他身體的其他部分也有不少陳舊性外傷,甚至是陳舊性骨折。
柳鵬程看到周德勇和大夫交流了一下,就急匆匆要下樓,也跟了下去。想問問這個虎哥到底是怎么回事。周德勇說道,你跟我上辦公室。
坐著周德勇的車回到了公安局。到了周德勇的辦公室,周德勇才說道,虎哥這個人非常特殊,不能當成普通的刑滿釋放犯,其實如果按照刑期算的話他現在刑期都沒有滿,只是被假釋了,他不能出事也不能再次犯罪。比如他這次出了事,就會非常麻煩。
虎哥不是本地人,是龍江人,小時候就非常壯實。跟一個下放的老干部學了幾年武,別看學的時間不長,功夫卻很正宗,硬橋硬馬的八極拳,童子功的底子打得踏踏實實地。于是,虎哥仗著自己的壯實身板和一身功夫進山,總是能得到比別人更多的收獲。
來村里收山貨的老客,看上了虎子,說要帶著虎子出去闖世界。
父母肯定不愿意。可是看著虎子的一對弟妹,再看看家徒四壁的窮家,想想虎子可怕的飯量。更別說人家還答應一年給他們100塊錢。
大虎終于還是跟著老客走了。
這個時候大虎才知道這位老客姓杜,家傳十幾代都是炮制草藥出身,明朝的時候還有人進過太醫院,憑的就是炮制山參的好手藝。
這位杜先生也有五十多歲了。解放后一直在一家大型的國營中藥店上班,可是他被落實政策回都城之后,發現自己上班的藥店也被砸啦,于是干脆拿出了以前就偷偷藏好的一點本錢,帶著自己的兒子開始從收山客做起,收入倒也不菲,關鍵是他收到了一些好東西,把原來的老主道拉回來不少。
大虎可算是開了眼了。在山里不值錢的東西,都論斤,論個甚至論堆賣給他們的。經過杜先生爺倆的巧手一收拾,變成看起來就很值錢的片兒,面兒,丸兒,那可都是論克往外賣!趕上有客人是老華僑什么的,還能收到外匯卷!那可是傳說中的東西啊!
要不說人無百日好,花無百日紅,杜先生的兒子也是而立之年了。因為沒有正式工作,做的生意又不好解釋,不像人家開個小賣店,倒騰個牛仔褲,你一說人家就明白了。所以一直也沒有對象。
沒對象,但是有點錢,這不就是要惹禍的節奏?
果然惹禍了。
在京城的勞動院,大虎又一次遇到了小盧。
小盧是個司機,有一臺掛靠在京城某街道小廠的雙排座130。
有的時候,杜先生會雇他的車出去收山貨。
順便說一句,大虎從家里出來,跟杜先生闖世界,就是小盧開車從小興安嶺拉出來的。
小盧是被人舉報進來的,見到了大虎很詫異,他還以為是杜先生出了事!
等弄明白咋回事之后,他也只好認為大虎實在是太倒霉,沒有別的辦法。
漸漸的,兩人在里面熟悉了起來。
其實小盧是不冤枉的。
而且去的地方還比較遠。
北方邊境。
半年之后,小盧刑滿釋放。
又過了一年,大虎也出來了。
讓他失望的是,他沒有見到杜先生 讓他比較高興的是,小盧來接他了。
小盧把他接進了京城的一個院子,他自己也住在那里。
那段時間是大虎記憶中非常舒服的一段時間。
每天兩人就開著那輛130車,對著京城旅游圖到處開著玩,吃好吃的。
清晨起來兩人還能對對招式。
小盧的身上是有功夫的,而且還挺厲害,他說是當兵的時候學的,其他的語焉不詳,大虎也沒多問。
休息了一段時間之后,兩人上路了。這次是先上沈城,拉了貨之后去邊境,把貨出手,和貨主分錢。
貨主是女的。看起來比較害怕,全程手里握著一把仿制六四手槍。
小盧真的和大虎說,做了算了,這小娘們的貨都是俏貨。
沒想到的是,小盧居然直接就動手了。
大虎保護了哪個女貨主和一車貨,把小盧打跑了。
沒想到第二天,他們被警察埋伏了。
不用想就知道誰干的。
130沖出了包圍。
大虎卻沒有跑了。
這就事兒大了。走私,非法持槍,持槍拒捕。
大虎被判了無期。他不后悔。因為他第一次看到哭得那么可憐的女人,也第一次看到笑得那么好看的女人,值了。
大虎本來以為自己就在汽車城呆一輩子了。
誰知道三年前的時候,不知道什么個狗屁老大進了汽車城。
不服管教都是小事,和大虎沒有關系。
可是這家伙非得立個大志,打算自己給自己救贖救贖。
在他這個計劃里,管教是必死的。
這就不行了。
別說管教出了啥事,大虎他們全都得跟著倒霉。
就說這個管教,對大虎還是非常不錯的,知道大虎修車可厲害,就自費買汽車雜志,和大虎一起看,正好他也是汽車發燒友。
那個老大行動了。
大虎也行動了。
管教沒事,胸懷大志的老大被擊斃。大虎受傷。
然后很快大虎就被保釋。
問他想去哪,做什么?
大虎想都沒想就說要去邊山縣,開個修車店。
于是就有了兄弟修車。
聽完了周德勇干巴巴的講述,柳鵬程問了兩個問題。
第一,那個女人是不是一直藏在邊山?
第二,那個管教,家里什么來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