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子醬,呂律他們幾人在蘇馬羅科夫那里都吃過。
但生的吃起來,總有些不習慣。
兩口子傍晚回家,順便也將放學的兒子小正陽給領了回來,讓他領著妹妹,兩人下廚做飯。
呂律親自上手,挑選著捕捉回來的小魚、小蝦好好炸了一盤。
也不知道是咋回事兒,大魚總是不容易吃出這些小魚小蝦的香脆感覺。
然后,他又用蛤蟆好好燉了一鍋湯,接下來就是今晚的重頭戲鰉魚籽。
陳秀玉還是第一次見到鰉魚籽,至于其它的魚籽倒也吃過,只是覺得弄出來以后,怎么吃都覺得在滿嘴跑,并不喜歡吃。
但今天一聽呂律說三顆鰉魚籽頂得上一顆雞蛋,讓她對鰉魚籽充滿了好奇,而且覺得,呂律親自上手,肯定會很好吃。
“首先將鰉魚籽清洗干凈,去掉外面那層膜,接著準備好姜蒜和辣椒,洗出來切好備用,本來用新鮮辣椒,但現在只能是干辣椒了,勉強湊合吧。”
呂律一邊上手,一邊簡單解說。
魚籽向來是好東西,可很多時候會嫌棄腥味重、不好吃等原因,被一坨坨摳出來直接拿去喂狗,呂律還是覺得挺浪費,反正尋常做法,不管是一般的魚籽還是鰉魚籽,都差不多。
“鍋里倒油,加入姜蒜辣椒炸出香味,然后放入魚籽進行翻炒,加入鹽和一點點白糖調味出鍋就行!”
呂律說的簡單,做的也很簡單:“也可以用開水加姜小煮一會兒然后和雞蛋一起蒸水蛋,不要老是想著煮魚的時候一坨坨地放進去跟著煮,換個法子就是另外一個味兒。”
“就這么簡單?”
陳秀玉總想著呂律會有什么高妙的做法,沒想到,跟尋常家常菜沒什么兩樣。
“那要有多復雜?”
呂律反問:“尋常味兒,才是最好的味道,這可是高端食材,難得碰到。待會多吃點…剩下的那些,留著過年再吃了。”
“嗯吶!”
陳秀玉點點頭。
呂律將鍋里的魚籽炒好出鍋,順便在鍋里加了些水熱著,等吃完飯后洗碗刷鍋用。
兩人端著剛炒出來的三樣菜送到炕桌上,一家人很是舒服地吃了一頓飯,尤其是兩個小家伙,對魚籽、炸出的連骨頭都酥脆無比的小魚小蝦和嫩滑爽口的蛤蟆,都吃得津津有味。
接下來幾天,哥幾個聚在呂律這里,將那些狼皮剝下來送到收購站處理掉以后,就徹底閑下來了。
呂律除了隔三差五去獵場看看繁育場的獵物外,其它大部分時間,就呆在家里學著雕刻和樺樹皮工藝的制作。
有了打發時間的事情,而且是必須專心細致有耐心的活計,呂律的心境變得非常平靜,每天呆在家里,看看電視,閑不住了去草甸子上領著已經放假的小正陽玩玩彈弓、滑雪,或者到水泡子上開個冰窟窿,讓幾只仙鶴能找著機會撈上些魚吃。
陳秀玉也經常參與進來,一家子過得其樂融融。
呂律才突然發現,自己上輩子覺得是遺憾的東西,是那么簡單平常,但凡當初懂得適當的放下,就能輕易得到。
如同這輩子不再一到冬季就想著往山里跑一樣,放下的時候又何嘗不是一種得到。
終究還是舍得二字之間的權衡。
直到梁康波上門來說準備殺年豬,像是有了一個開頭一樣,新的一輪殺年豬、吃殺豬飯一下子變得頻繁起來,這家過了還有下一家,幾乎家家戶戶殺豬的時候,都會來請呂律他們哥幾個。
這其實對農村人來說,重點不是殺豬,而是相互之間的走動。
一頓兩頓殺豬飯吃著新鮮美味,可接連吃上七八天后,最美味的反倒是水煮白菜和花生米。
接下來是哥幾個家里也輪流著殺年豬,最后一家是趙永柯家里,哥幾個都沒想到,就在那天晚上,陳衛國和朱春梅兩人居然像是約好了一樣,先后找到趙永柯家里。
趙永柯知道呂律和這兩家人的事兒,平時也沒啥好印象,連見著他們的家人也有意避開不答理。
但不管怎么說,既然上門了,也給安排了凳子,笑著請兩人上桌吃飯。
上次他們聯合起來舉報呂律不成,反倒把自己給弄進去,一個上了年紀,加之平日里也積累了不少關系人脈,暗中花了不少錢,陳衛國在勞改三年后,狠狠地褪了一層皮后撿回了一條命,他兒子被撤職,現在還在里邊蹲著。
朱春梅也是一樣,在班房里踩了不少時間的縫紉機,最終也狠狠地褪了一層皮,被放了回來。
盡管沒有像呂律、張韶峰所想的那樣被清理的干干凈凈,尤其是陳衛國,能活著回來,讓張韶峰都有些詫異。
但是回來后,他們也再不敢作妖,除了地理干活,平日里連家門也少出。
呂律上次請吳月佳送魚,算是給了他們一個臺階。
既然回來了,都是一個屯的,抬頭不見低頭見,主要平日里撞見,也別扭。
“爺們,之前是我豬油蒙了心,心胸太窄了,盡是干些糊涂事兒…我活該,還請你原諒!”
陳衛國端起酒,來到呂律旁邊,隨后又看了眼大伙,顫顫巍巍地說:“也請大伙原諒,我已經悔悟了,知道自己以前真不是個東西,給個悔過的機會。”
“我也是,大兄弟,我這張嘴…我也知道錯了!”朱春梅說著當眾給了自己兩耳光。
“你知道嗎,說實話,當時若是沒有峰哥領著屯里人幫忙,我可能就被你們害死了,你要讓我原諒你,打心底里,其實我是不愿意的,主要是看著你在屯里的家人,你有錯,不代表他們有錯。都過去四年多了…算了,一笑泯恩仇吧,以后本分做人,不要再昧著良心做事兒就行。”
呂律隨即偏頭看向朱春梅:“還有你也是一樣,再這么勢利,昧著良心跌錢眼里…那張嘴可別再胡說八道了…算了吧!”
他端起酒碗,沖著兩人略一示意,自己先將酒喝掉。
“謝謝!”
“感謝!”
兩人連連點頭。
“明天家里殺豬,能不能請在場的爺們也幫幫忙?”
陳衛國喝了酒以后,開口說道,他很清楚,現如今在屯里,呂律就是風向標,呂律若是能上門,他才真的有臉在屯里繼續生活下去。
“可以,反正閑著也是閑著。”
呂律不想再在這事情上糾纏下去,點頭答應下來。
見狀,陳衛國終于稍稍松了口氣。
在一旁的眾人看了,卻是紛紛沖著呂律豎起大拇指,贊道:“哥們好心胸!”
這聲贊,其實才是呂律真正想要的。
為的就是讓人知道他的肚量。
以后不是能隨便打殺的時代,沒有足夠的心胸,很多事情辦不順溜,很多路子,也走不通暢,忽略些已經過去且變得無關鍵要的仇怨,能賺取更多好感,也是值得的。
同樣的事情,不過是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兒,其實說白了,也不是啥大事兒,只是在特殊時期,事情太容易被放大變得致命,而他們也確實包藏禍心。現在,呂律是不屑于將他們兩人放在眼里,也就沒必要了。
只是,坐在一旁的陳秀玉,卻始終沒有吱聲,在她心里恨就是恨,以后怕是不會改了。
至于車老板子江顯昌,現在墳頭在哪兒都不知道,他女人領著孩子離開后,也再沒有回來過,就連房子,都已經沒有維護而塌了,長滿了藤條、野草。
在對人對事兒上,唯一讓呂律覺得有些遺憾的,就是蔣澤偉,去得太早了些。
但真正說起來,也是問心無愧,倒沒有什么好自責的。
他也是在想著斷了上輩子的一些恩恩怨怨,只想著這輩子跟陳秀玉和兩孩子,把日子過后,過得喜樂安康。
接下來兩天時間,哥幾個又去陳衛國和朱春梅家幫著殺了年豬。
很快又到了一年準備年貨和農場分紅的日子。
帶著年貨,一家家拜訪到位,又在年底將所有工錢和分紅算清,分發下去,讓大伙都能過個安穩喜樂的年。
這是家庭農場建立起來以后,呂律每年必定會做的事情。
也正是因此,得了人心,家庭農場的事情,才會一直迅速發展。當然了,大伙得到的實惠也不少。
就在二十三和二十五兩天,白龍和花豹,相繼產下了狗崽。
都是頭窩的狗子,產的狗崽不多,白龍產下四只,花豹產下三只,看上去各種花色都有。
呂律特意將狗窩好好打理了一下,擴大了一些面積,讓狗子們住得舒服一些。
一下子,狗子的數量擴大到了十八只。
他養不住那么多,可打心里,又舍不得送人啥的。
他在尋思著,是不是弄一個專門的狗場,將它們訓練成能捕獵的好狗。
但這數量,以后會越來越多,也要不了那么多啊。
讓大笨狗、鄂倫春獵狗淪為被宰殺吃肉的狗子,也是呂律不想看到的,狗子們以后的出路,難辦!
也不知道通過獵場這條途徑,能不能讓狗子們走出一條道來。
只能養到以后看看情況再說了。
也就在二十八的時候,魏春安等一幫人到秀山屯來了一趟,將之前交給他們的那些棒槌賣掉后的錢款送來。
當幾輛車子一排進草甸子來的時候,呂律都忍不住直呼一聲:“好家伙!”
只見幾人都沒有再開之前的吉普車,而是換上了清一色的奧迪100。
呂律看著這車子想到上輩子翻車后遇到陳秀玉的事兒,那時候做生意,錢來得快,剛接觸生意沒兩年的時候,也是為了面子,早早地買了從小龜子那邊引進的日產公爵。
這輩子,他是不想再開那種車了,以現在的條件,也是時候給自己弄輛車了,至少出行方便。
本就是在急于創匯的年頭,大量外匯用來引進豐田皇冠和日產公爵,讓政府意識到了不對頭,這才想著終止和小日子的中高級轎車進口,而當時國內的工業水平太差,所以引進國外車型合資國產成為可行的解決辦法。
于是,就有了大眾旗下的奧迪和一汽的合作,生產了奧迪100。
就呂律所了解,這車子在這年頭不是豪車,只能定位在中檔,不會跟腐敗掛鉤,于是成了不折不扣的官方用車,一般人可弄不到。
能不能通過這幾個家伙,給自己也弄一輛?
呂律打起了主意。(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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