鰉魚,不僅是大荒的名貴魚種,還是特有的土著魚類,更是江中獨一無二的魚王。
說實話,在嫩江里釣到鰉魚,而且是用這種碰運氣的法子,還一下子上了三條鰉魚,讓呂律覺得挺意外的。
一直以來,在他的印象中,只有在黑龍江里才有。
當然,到了后世,這種堪稱遠古魚類的大家伙,也被吃成了保護動物,是不折不扣的水中大熊貓,江中巨物。
被發現的鰉魚,體重多在三百到五百斤之間,大的甚至能超過一千斤。
換句話說,呂律他們釣到的這三條,在鰉魚中,連最大的那條一百五六十斤的,也只能算是一般的魚。
以鰉魚的生長規律來看,幼魚需要五到六年,僅能長到十斤,十二到十三年能長到八十斤左右,而需要達到五百斤的級別,魚齡至少也在三十年左右。
這大家伙,壽命甚至超過五十年。
在這年頭,鰉魚可是漁民眼中不折不扣的軟黃金,皮、肉、骨、肝都可以食用,尤其是鰉魚的魚卵,更是被譽為“黑珍珠”,價格不菲。
就呂律所知,最著名的事情,莫過于2018年,撫遠的三位漁民誤捕到一條千斤鰉魚,水產局知道這事兒后,當時直接就出價22萬買下這條魚,這才得以幸存。
要知道,在這年頭一年能捕捉幾百噸的鰉魚,到2005年,只有不到十噸的產量。
這還是水產局花錢買下進行保護,如果是在市場上,那價格更不得了。
這么值錢的東西,呂律很難不去關注。
想到這些,再想到自己的獵場,那幾條山中河流和大水泡子,似乎也可以進行養殖,這以后獵場還能開展釣魚業務不是甚至是養殖業務…
呂律心頭有了想法,準備到來年五六月份的時候,弄上一批,放養到獵場里面試養。
如果成功了,完全可以自己建一個鰉魚養殖場,養出來的鰉魚,應該會帶來不菲的收入。
而獵場里邊的河流和幾個大水泡子,就能成為非常不錯的養殖地兒。
得回去再好好盤算盤算。
鰉魚的保護和培育研究,還在七八年以后,而這些,呂律多少知道一點,關鍵是,這時候鰉魚的資源豐富,他有的是機會進行嘗試。
哥幾個將這幾條很快被凍僵的鰉魚搬運到車上,然后,重新回到冰面上,一起合力,將兩副漁網拖了出來。
三天下來,下了好幾網,這兩網魚拉上來以后,效果并不理想,兩網魚也就弄了三四百斤的樣子。
“要不要再去水泡子里捕上一些?”
看著還有些空缺的車廂,雷蒙笑著問道。
“夠了,還有帳篷邊那八只狼和咱們的漁具、帳篷要裝,也差不多了!關鍵是這些狼,被綁了一晚上了,也得早點送回去,放到獵場里,再去鑿冰洞攪撈捕魚,時間上耽擱不起。好不容易弄了這么幾只狼,可不能又給弄廢了。”
呂律不想再耽擱。
他招呼幾人忙著將捕撈上來的魚裝分類裝袋裝車,然后收拾家伙。
東西收撿完畢后,叫上趙永柯坐進駕駛室,元寶也立刻跟著跳了上來,鉆到趙永柯雙腿下邊趴著。
再次費了不少力氣發動車子,五人踏上了返程。
拉著重車不比開空車,速度要慢了不少,等回到呂律草甸子的時候,天早就已經黑了。
早已經上炕躺下的陳秀玉,聽到狗叫聲和外面傳來的汽車發動機的聲音,趕忙穿衣下炕,開燈后,打著手電迎了出去。
將柵欄大門打開,呂律和雷蒙兩人將車子停到地窨子前面。
趙永柯打開車門,元寶跟著跳了出來。
陳秀玉看見元寶,立刻迎了上去,揉了揉元寶的腦袋:“就知道你肯定是跟著去了,害我擔心了不少時間。”
隨后,她看向呂律:“那天你們剛走,我當時是把柵欄大門給關了,將元寶它們都攔了下來,誰知道,你們都走了好幾分鐘了,陽陽要去上學,一開柵欄大門,元寶就立刻跑了出去,一轉眼就跑沒影了。
我知道它肯定是去找你們,但一想,你們都走了有一陣了,還追不追得上,趕忙跟著追出去…”
“在我們到區上的時候就追上了,一直跟在車子后邊跑,元寶這也是想去保護我啊,要是沒它,我們這次怕是要被狼群偷襲了。”
呂律也滿是感慨,和元寶相處這么些年,一人一狗就像是綁在一起似的,誰也離不開誰。
“你們遇到狼了?”陳秀玉被嚇了一跳。
“江上捕魚的人很多,我們只能去比較遠比較偏僻的地兒,結果,捕出的魚,魚腥味引來了狼群,得有四五十只…圍了我們不少時間,想著獵場里要繁育狼群,就想辦法釣了幾只,又打掉一些,算是把狼群給驅散了。
回屋去吧,給我們下碗面或是餃子,都還沒吃飯呢,我們先把車上的魚卸下來,還得往獵場去一趟…”
呂律催促道。
“嗯吶!”陳秀玉轉身往屋里走,去廚房里攏火煮餃子。
而呂律幾人則是忙著將車上的漁具、漁獲和狼都給卸下來。
這些魚,得重新進行分揀,到時候,各家各戶送上一些,幾人留上一些,剩下的則是留著喂狗、喂狼。現在卸下來,暫時在地窨子前面的空地上放著,主要是忙著要將幾只狼給送到獵場的繁育場去。
在陳秀玉煮好餃子跑出來喊的時候,看到呂律等人已經將兩車魚都卸了下來。
都是裝袋堆摞起來,早已經凍成一個個大冰塊了,很快就能滑下來。
當陳秀玉看到那些狼尸的時候又嚇了一跳,二十多只狼呢,除此之外,還有幾只腳被捆住,嘴巴也被捆住卻還敢嗚嗚兇叫的狼。
“秀玉,不是天天說自己是能打狼的人嗎?你怕啥啊?”張韶峰笑道。
“之前帶回來的全是死的,這次有活的,我這不是怕被咬到嘛…這放在獵場里,合適嗎?”
“有啥不合適的,獵場里,獵物種類要多,投放的比例也要控制好,讓客人來了有獵打,有的人又尋求刺激…如果只是單只狼,其實對人的威脅不大,主要是獵場的獵物投放比例麻煩一些,別的沒啥不合適的。”
呂律倒是不擔心這問題,要的是好的導獵員,負責引導和安全防護。
說起來,翻過年還有不少事情要忙,尤其是找導獵員和培訓這事兒,不能馬虎,得花不少時間。
呂律甩甩腦袋,將自己這些冒出來的想法暫時壓下,招呼哥幾個進屋吃餃子。
吃飽喝足后,又將一些裝著雜魚的袋子挑出來裝到車上,把幾匹狼裝上車,連夜送往獵場。
車子半夜抵達獵場的時候,將負責喂養繁育場動物和獵場巡守的幾個民兵兄弟驚醒。
現在獵場還未通電,他們打著手電迎出來,見是呂律,都松了口氣。
配合著將幾匹狼用桿子抬著送到圈定的繁育區,打開鐵網大門,同樣是幾人按著,先解開捆住腳的繩子,最后解開狼嘴上的繩索。
被捆的時間太長,幾匹狼都顯得有些萎靡不振,站起身來都打趔趄。面對那么多人,也不敢呈現兇態,灰溜溜地走進林子里。
幾只狼都放進去以后,呂律又在里邊投放了不少魚,保證它們幾天之內不用擔心食物的問題。
隨后,關了繁育場大門,回到值守的屋子邊,將那些用來喂狼的魚搬入倉棚里,沖著幾個民兵兄弟說了聲辛苦,又交代一些管護的注意事項后,上車將哥幾個送回家。
最后將梁康波送回洄龍屯,呂律回到家里的時候,都已經大半夜了。
陳秀玉燒了熱水,呂律簡單在浴桶里泡了個澡,清爽地上炕休息,一覺直接就睡到第二天下午。
等醒來的時候,到屋子外邊看了一眼,發現陳秀玉和烏娜堪她們幾個女人已經將那些魚分揀裝袋,各種好魚,屯里家家有份,適當地根據人口多少有所增減。
一個個大老爺們折騰到半夜,知道自己第二天干不了啥了,把分揀的事情都交給了自家媳婦兒,她們大早上的就到了呂律的草甸子,幾千斤魚,挑著好魚分揀,一家也能分上二三十斤,還能剩下不少留著喂狗子、白玉和仙鶴。
見東西分揀得差不多,呂律簡單吃過點東西,讓幾個女人幫忙,將那三條大鰉魚搬到屋里,用獵刀破開。
鰉魚的肉肥厚如豬肉,破開的時候,其中兩條肚子里有魚子,黑黑綠綠的,得有近二十斤。
從很大程度上來說,鰉魚的瀕危,就是因為魚籽太過值錢。
據說,三粒黃豆大小的魚籽,所富含的營養,就能頂得上一顆雞蛋,而一條鰉魚的卵,最少也能有六十萬顆粒,大魚產出的卵能達到四百萬。
這么一盤算的話,就知道水產局為什么舍得花二十二萬買條千斤大鰉魚了。
它所產的魚籽,與鱘魚魚籽,都可以制作成國際市場上的搶手名菜:黑魚籽醬。
魚鰭加工后成為名菜原料魚翅,不亞于傳統使用的鯊魚魚鰭。
鰉魚鰾的內部非常厚,魚鰾和脊索可以制作成魚膠。
鰾還能入藥,其成分含有非常高的骨膠原,加水煮沸則水分解成明膠。
可以說鰉魚渾身是寶。
越是這么想著,呂律心里養殖鰉魚的想法就越強烈。
鰉魚肉,呂律想著哥幾個,包括林子道、孔思仁、王德民等人都要分上一些,于是按人頭切段,至于魚籽,則是哥幾個每家分上一些,給吃貨林子道也留了一些。
東西分配完畢后,他將車子開到屯里的打谷場,敲響柿子樹上掛著的鐵軌,將大伙召集起來,然后提著些魚和魚籽送往陳秀清家里,也借機在他們家烤烤火,跟陳秀清和馬金蘭嘮嘮嗑。
至于分魚的事兒,就交給陳秀玉和吳月佳她們幾個女人分配。
忙活了大半個小時,魚才一家家分完,包括陳衛國、朱春梅家里,陳秀玉也讓吳月佳專門送了些過去。
如今屯子里邊,就數他們兩家對呂律有怨氣。可幾年下來,屯里不少人之前日子遠不如他們的,現在早已經過得比他們紅火,他們心里的滋味肯定不好受,連愿意理他們的都沒幾個,農場的打理,包括山野菜收購的事兒,明明心里羨慕得不得了,偏偏又因為一些往事兒,放不下臉摻和,過得是一天不如一天。
好在,這兩年都挺安分,再不敢說呂律和陳秀玉的閑話,也沒有再作妖,呂律也不打算再這么僵持下去,冤家宜解不宜結,他打算讓事情就這么過去了。
關鍵是,呂律現在已經不是他們能撼動的了。
所以特意在分魚的時候,囑咐了陳秀玉和吳月佳。
但陳秀玉心里還憋著氣了,明白呂律的話沒錯,卻是不肯去辦,只能是吳月佳去做了,順便將呂律的話也帶到。
在魚分完后,呂律特意問了下吳月佳:“嫂子,陳衛國和朱春梅兩家是啥反應?”
吳月佳笑笑:“你都給他們臺階了,他還有啥好硬氣的,也硬氣不起來,東西接了,讓我告訴你,他們當時確實很對不起你和秀玉,對不住了。”
呂律微笑著點點頭:“挺好,以后慢慢來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