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律幾乎在看到那兩條小船的時候就在想,是不是趁著這個機會直接過江,省得考慮自己制作樺皮船或是找這里住著的赫哲族人弄船。
可一想那幾人就是從對面過來的,行蹤大膽且鬼祟,不知道究竟是干啥的,萬一貿然過去,正撞人槍口上,那豈不是完蛋。
“追!”雷蒙幾乎想都不想地就說了出來:“萬一是諜子!”
“說得對!”張韶峰也立馬附和:“不管啥情況,他們是從那邊過來,正好問問那邊的情況!”
不得不說,兩人當過兵,覺悟還真不是呂律他們能比的,而且,張韶峰說得很有道理。
“那就追!”
呂律領頭前行的時候回頭沖著梁康波說道:“二哥,你留下,把兩條船弄上來,他們只有四個,我們四個去就行了!”
“好!”
梁康波應了一聲,轉身就朝著往下飄的兩條小船跑了下去。
而呂律他們四人則是提著半自動,領著狗子也跟著一路扎進林子里。
得益于這大好的月光,在林子里灑下片片斑駁,也給了他們勉強能看見林間草木枝椏的機會。
四人貓著腰,在林子里快速穿行,追了不過三分鐘的時間,遠遠地就能聽到前方穿林奔跑晃動枝葉的嘩啦聲了。
“動靜不能弄太大,咱們得繞前面把他們給攔下來,小心有武器!”
眼看著離得不遠了,呂律一邊說著,一邊掉頭往左邊跑。
一直追在后邊的話,等到距離近一些,肯定也會被發現,萬一來個狗急跳墻,不好招呼,直接從最前面突然劫停,更安全些。
身為獵人,幾人在林間穿行,更有技巧,速度也更快。
五分鐘后,他們已經繞前,各自分開,在樹后邊藏了起來等著。
不一會兒,才聽到那幾人在林間穿行的聲音。
大概是覺得跑了有好一段距離了,他們沒有再跑,換成走的了,還各自點上了一支煙抽著。
呂律蹲在林子一棵大柳樹背后,伸手撫摸了元寶的腦袋,幾條狗子安靜地趴在地上。
直到幾人走近了,呂律才轉身走出來。
突然看到前面有人,那四人猛地愣了一下,其中一個人忙著伸手往腰間掏,但他動作還是慢了些,呂律早已經將槍抬了起來:“最好別亂動!”
與此同時,趙永柯、張韶峰和雷蒙,也從他們旁邊的大樹后轉了出來,手中都抬著半自動指著他們。
六條狗擋在幾人面前嗚嗚地兇叫著。
那人一下子就不敢動了。
張韶峰二話不說,挎著槍上前,先將那人腰間的東西摸了出來,發現是一把造型小巧且奇特的手槍。
看到這槍的時候,張韶峰愣了一下,直接將槍裝在自己口袋里,繼續將那人從上到下,連褲襠都沒放過地搜了一遍,又從袋子里搜出放大鏡、一些奇怪的紙張、子彈。
另外三人也被他挨個搜過,那種古怪的手槍每個人身上都有,還有就是些鋼筆、手表之類的東西。
“你們是什么人?”槍被最先收繳掉的那人驚恐地問道。
“我們是民兵…你們呢?是咋回事兒?”
雷蒙問道:“為什么會從毛子那邊過來?最好老實交代,我們幾個可是就在江邊看著你們從那邊過來的。”
“幾位爺們,別誤會,我們不是啥壞人?我們就是前些年滯留在那邊回不來的人,我們是實在找不到回來的路子了,這才不得不采用這種法子。”那人回答道。
“是毛子派過來的諜子吧?”張韶峰笑著問道。
“不是不是…”
那人連忙否認:“我們幾個也是從邊界上偷偷過去探親,因為一些原因滯留在那邊的。我們都只是普通人。”
“普通人,這話你不覺得可笑嗎?普通人會帶著槍,而且還是那種古怪的槍,可不是一般人玩的!”
幾人身上最特別的就是那幾把槍,呂律不懷疑都不行。
他所了解的情況是,在如今這個對峙的情況下,毛子十分樂意從偷跑過去的人身上獲取信息。
對這些偷偷過去的人,毛子的處理方式也不盡相同,大概分為三種。
毫無利用價值的直接遣返回來,一分鐘都不讓你多待;
逃過去的一些有職務的人或是兩國的混血,經過考慮之后會被收留定居。
最后一種比較特別,毛子方面經過長期的物色和審查,再經過專業的技能培訓,一個嶄新的諜子就這么出爐了。
呂律在燕窩島農場的時候,就成聽過不少這方面的消息,這其中,就有知青受不了大荒里艱苦的條件和工作,選擇逃往毛子那邊,并成為諜子的。
而且,毛子特別喜歡用這種手段,將暗樁打入這邊,以獲得想要的情況。
“還不老實交代是吧?”
張韶峰把玩著手中得來的奇特手槍。
這下,四人都不說話了。
“我看咱們也別在這兒耗著了,這幾個家伙,肯定有問題,送交給派出所更合適些,說不定能查出別的貓膩來,綁了吧!”
幾人實在可疑,以其在這里費心費力的折騰,問不出什么所以然來,還不如來直接點。
關鍵是,在這方面的事情上,幾人都是外門漢,這事兒,交給專業的人更有價值。
如果真查出點什么有用的東西,也算是自己這些人出了一份力。
張韶峰點點頭,獵囊都沒帶過來,也就沒有繩子,他上前去脫面前那人的外衣,準備用衣服割成布條去進行捆綁。
誰知道,就在他去扯那人衣服的時候,這家伙突然猛力將張韶峰一把掀翻,一下子撲過去,將張韶峰摁在地上,伸手用什么東西抵著張韶峰的脖子:“都不要亂動,我手頭拿著的東西,別看是一個紐扣,其實是一個微型注射器,里面藏著氰化物,只要我將它按進他的脖子,他就得死!”
氰化物…這玩意兒劇毒!
藥豆也是用氰化物做成的,這玩意兒有多厲害,呂律當然知道,只能用槍對著三人,見雷蒙和趙永柯兩人準備上去幫忙,呂律也連忙叫住:“大哥,三哥,別亂來!”
脖子上被細小尖銳的東西頂著的張韶峰也是一樣。
局面瞬間逆轉的幾人,神色一下子變得輕松,也各自將自己面前的衣服紐扣摘下來,沖著幾人揚了揚。
“你們猜的沒錯,我們是帶著任務過來的,也別小看了這小小的一枚紐扣,這可是專門研究的,里面的毒藥,分分鐘能讓一個人斃命。
就像那些槍一樣,是微型特種手槍‘雷暴’,這是專為情報人員開發的,用的是7.62乘以38毫米的靜音封閉式子彈,開槍的時候是無聲的,別看只能裝填兩發子彈,射程也只有十多二十米,但絕對能殺人于無形。
不過是幾個小小的民兵而已,真當自己有多厲害一樣!我們是拿人錢財,替人辦事兒,本來不關你們啥事兒,偏偏要往前湊,你們倒是開槍啊…”
另一人嘚瑟地說道。
他話音未落,就見張韶峰突然揚手,對著用紐扣抵著自己脖子那人的腦袋就開了一槍,用的正是那種被他們稱之為雷暴的奇特手槍。
聲音真的很小。但威力不錯。
隨著槍響,那人哼都沒哼一聲,就撲在張韶峰身上,抽搐了兩下,沒了動靜。
“媽的,就一傻逼玩意兒…是你叫我開槍的是吧?”
張韶峰將撲倒在自己身上那人推到一旁,憤怒地站了起來,抹了一把落在自己臉上的血,跟著就把槍抬起來,對著另外兩個沒說過話的其中一個開了一槍,那人被一槍放倒。
槍里兩顆子彈用完,他又從兜里取出兩發裝填進去,抖手又是一槍,將第三個驚恐無比家伙放翻,最后才抬著槍指著剛剛還嘚瑟無比的這人說道:“只剩下你了…”
同時被四把槍指著,剛才還有可能講條件的機會,一下子蕩然無存。
他萬萬沒想到,眼前這幾人,行事兒會這么狠辣,而且反應如此迅速、果決,殺人像是家常便飯一樣。
“說吧!干啥來了?”張韶峰直接用槍頂上他的太陽穴。
呂律也趕忙上手,一把抓著他的右手,將在指尖捏的那枚紐扣取了下來。
“現在還不知道任務,只是讓我們去京城住下,說是等以后有需要的時候,會讓人聯系我們,好處就是每個月給我們三百美刀…”
“就這點錢,就能讓你們替毛子賣命了?就可以讓你們過來胡作非為了?”
“我們被逼著簽了協議…”
呂律深吸一口氣:“江那邊的情況怎么樣?駐守、巡防的人多不多?”
“那邊沒什么人…巡邏隊伍有一個,不過幾天才巡邏一次!”
聽了這話,呂律沖著張韶峰微微點了點頭。
都已經這樣了,送不送公安,似乎也沒了必要,省得給自己這些人惹一身麻煩。
下一秒,張韶峰立刻扣動扳機。
在最后這人倒下后,張韶峰轉頭看著呂律問道:“咋樣,咱們今晚就過去?”
“就今晚吧…這些槍好好收著,雖然射程小了點,但小巧,便于攜帶,而且開槍的時候聲音很小,關鍵時刻說不定有大用。還有他們這些紐扣也一樣,都收集起來。”
他翻看著手頭的紐扣,發現確實是個設計得很巧妙的東西,更像是個大號的圖釘,很鋒銳。
幾人看了下四周,打開一把手電,快速收撿。
事情很快完成,雷蒙問道:“這四人咋辦?”
“帶過去扔江里邊,放在這里的話不妥當,這附近有人住著!萬一咱們回來的時候還要走這里,到時候引起重視了,事情不好辦!”
呂律說完,當先將一人的衣服扯下來將冒血的腦袋包住,扛著往江邊走。
其余幾人也跟著照做。
四人回到江邊,梁康波快速迎了過來。
“這咋回事兒啊?”
“毛子那邊派過來的諜子,被弄死了!”
呂律將扛著的尸體送入江里,用力一推送到更遠處。
張韶峰等人也是一樣,將尸體推入江中,看著漸漸飄遠。
呂律瞟了一眼被梁康波拖放到岸邊沙灘上的小船,發現是兩只樺皮船,船槳啥的,都在上面。
這玩意兒,不僅僅是鄂倫春人會做,鄂溫克人、滿人,老毛子那邊的獵人,不少人都會。
別看一個人就能扛著走,但裝三百公斤的東西也沒啥問題。
回去將油紙和獵囊收起來,五人回到江邊,張韶峰和雷蒙兩人比較壯碩,他們倆乘坐一只樺皮船,呂律、趙永柯和梁康波三人乘坐另外一只。
推船入水,幾人上船后,配合著朝對面快速劃了過去。
幾條狗子也紛紛跳入江中,跟著游動。
只是不到兩百米寬的江面,沒多長時間,幾人就成功到了對面的江岸。
見確實沒什么人,他們將樺皮船拖進茂密的蘆葦叢中隱藏起來,快速朝著東邊荒野躥了進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