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三口,大人加小孩,再加上元寶它們一窩子十一個,一路返回,浩浩蕩蕩。
呂律回到家里,找來家里的七八個罐頭瓶子和一些麻繩,再到倉房找來鉆花就準備上山。
陳秀玉其實挺奇怪,呂律為啥對樺樹汁有那么大興趣,也想看看他究竟準備咋弄,開口問道:“準備上哪兒啊?”
“就往草甸子里走,水泡子對著那一片就有好幾棵樺樹,那里向陽,樺樹返青也早…這取樺樹汁,攏共就半個月左右的時間能取,過了這陣,就得等明年了。”
呂律將東西準備好,順帶拿了幾條魚提著就走。
距離不遠,陳秀玉也領著孩子跟上。
入住草甸子以來,沒柵欄之前,呂律挺喜歡順著草甸子沿著小河進山打小動物,柵欄圍起來以后,在里邊放養了一段時間的梅花鹿和獐子,之后梅花鹿并入家庭農場,建了獐子養殖場以后,就很少再往里邊走了。
現在,整個草甸子就一條小道,順著小河邊通往獐子養殖場,然后上面有兩個分岔,一處岔往河邊的菜園子,一處岔往水泡子。
整個草甸,變成了追風和大蔥的游樂場,雪地上到處是它們撒歡后留下的蹄印。當然,還有那六只不怕人的仙鶴,看到呂律一家子過來,非但不飛走,反而邁動著纖細的大長腿急急忙忙地朝人靠攏過來,以為是來投喂魚肉的。
呂律沒有一條條地喂它們,而是將魚直接拋在冰凍的水泡子上面。
雪開始在融化了,那水泡子表面此時光潔如鏡,看著幾只仙鶴扇動著翅膀連飛帶跑地趕到水泡子上互相追逐著搶奪小魚的樣子,伴隨著一聲聲響亮的鶴鳴,倒也不失為一種情趣。
隨后,兩人拐到坡上的樺樹林子里,呂律選了一棵粗大的樺樹,用手擦掉樹干上卷起的干枯表層,然后用獵刀砍下幾根樺樹枝條,簡單修整后,拿出鉆花,在樹干距離地面五六十厘米的地方,斜向上,在樹干上鉆孔。
一邊鉆著,樺樹里面的樹汁跟著就流淌出來。
收集方式也簡單,呂律將準備好的樹皮卷成小管,塞入鉆孔中,泌出的樹汁順著小管流淌下來,而他要做的,只是將帶來的罐頭瓶子打開蓋子,用麻繩在樹干上綁著固定好,進行承接就行。
鉆了孔洞,流出的樹汁比隨便用刀子挑破樹皮要多得多。
看著淡黃色的透明樹汁一滴接一滴地落入罐頭瓶中,呂律笑著沖陳秀玉說道:“可別小看了樺樹汁,這東西,早在幾百年前,就已經出現在人們的生活中了。
據說,在很久以前,老毛子那邊出了一場大火,在救火過程中,有很多人受傷,現有的水不夠,就拿樺樹汁給傷口進行清洗,結果意外地發現,樺樹汁清洗的傷口比水清洗的傷口,好得快得多。
就現在,他們的醫院里邊,都還會采用涂抹樺樹汁加藥物的法子對燒傷和燙傷進行處理。
經常喝點的話,對身體很有好處,在治療痰喘咳嗽上效果也不錯。但也就在這段時間能取一點嘗嘗,其它時候不行。”
“你知道得真多,也就你閑。誰會想著沒事兒專門跑來弄樺樹汁喝啊,這一滴一滴的,等上幾個小時怕是都不夠解一次口干。與其弄這個,還不如把上面那個白樺茸給弄下來。”
陳秀玉的興趣終究沒在樺樹汁上。
她又哪里會知道,這被稱為天然啤酒、森林飲料的東西,在后世會經過加工廠的簡單消毒殺菌就能成為保健品賣上高價的東西。
呂律順著陳秀玉的手指往上看了一眼,見樺樹半腰長著個籃球大小的一團樹瘤。
對,呂律更愿意稱這種被叫做樺樹茸的東西為瘤,那是因為這玩意兒是一種真菌,就寄生在樺樹、榆樹這些樹上抽取樹木營養,其中以樺樹樹干上居多,那是能讓樺樹扛不住繼而枯死的存在。
但也不得不承認,這確實是個好東西,能治療糖尿病、預防癌癥啥的,拿回去泡酒、泡水、制作松餅等都行。
等到打不成獵了,再想要趕山,也就薅野菜、找蘑菇、找靈芝、樺樹茸之類的藥材啥的,但是在現在這年頭,這些東西,是真不起眼。
解決溫飽的年頭,有幾個人能考慮養生保健啥的。
這也是到現在為止,呂律一直盯著狩獵和抬棒槌這兩件事情上的原因,對于其它山貨,還得再等等。
有能力弄更高價值的東西,誰來弄這些啊。
不過,這個樺樹茸不小,弄回去泡點酒,或是平時泡水喝也很不錯。
“等等,等我把這些罐頭瓶掛上再說。”
呂律又從旁邊選了幾棵樺樹,進行鉆孔,陳秀玉則是打下手幫著把瓶子綁在樹干上接樺樹汁。
等忙完的時候,回到第一棵樺樹那里,罐頭瓶里已經在罐頭瓶子里裝了三四厘米那么高的一截。
呂律解開繩子,將罐頭瓶子取下,遞給陳秀玉。
陳秀玉搖晃著瓶子看著里面淡黃色的汁液,輕輕喝了一小口:“確實挺好喝…”
隨后,她將瓶子遞給眼巴巴看著自己的小正陽,罐頭瓶子到了小家伙手里,被他捧著嘗了一口,大概是覺得這玩意兒比白開水好喝,笨拙地舉高瓶底,咕嚕咕嚕沒幾下,就把樺樹汁給喝完了。
“爸爸,還要!”
他將瓶子送到呂律面前。
呂律接過瓶子,才跑到另外幾棵樺樹下看了看,發現沒接得多少,只能讓孩子等等了。
而他自己則是抱著樹干,朝著樹上爬去,到了生長樺樹茸的地方,用獵刀費了好大勁,連砍帶用腳踹地,將那個樺樹茸給弄了下來。
樺樹茸球體掉到地上,順著山坡滾了下去。
呂律在地上坐著稍微休息了一會,這才拿起罐頭瓶子,將其它幾棵樺樹上收集的樺樹汁倒在一個瓶子里,倒也裝了滿滿一瓶。
先讓小正陽喝夠,再讓陳秀玉也喝上一些,剩下的被呂律喝完。
還是自己親手從樺樹里收集的樺樹汁地道啊,后世瓶裝出售的,哪有這種微甜而又散發著這種淡淡木頭香味的特別味道。
“回吧,等晚上吃了飯再來取吧!”
呂律將罐頭瓶子重新綁到樹上接著樺樹汁,然后抱著孩子,叫上陳秀玉回家。
陳秀玉自然不會忘了那個滾落的樺樹茸。
回到家里,呂律用斧頭將這樺樹茸球體劈成幾瓣,挑選了里面包裹的木頭和雜質,留了一塊泡水喝,其它的則是簡單清洗后,用個簸箕裝著,晾在院子里。
陳秀玉忙著做飯,平常的飯菜,吃得也簡單,直接就是一鍋亂燉,但是絲毫不影響呂律喝上幾口小酒。
“接下來農場又要開始忙了!”
“這不還早嗎?”
“不早了,事兒不少!”
樺樹返青,冰雪在消融,其它事情干不了,但蜜蜂的春繁已經可以開始了。
今年會在三塊石那山腳下新增一個蜂場,他需要提前進行春繁和人工繁殖。
幾個蜂場,把這些事情處理了,就得花上幾天時間。
而也從這時候開始,像是進入一年的輪回,開始忙碌起來。
獐子養殖場要搬,林蛙養殖場新增兩個,今年也得進行林蛙卵的培育和孵化,還有大雁、飛龍、獐子、梅花鹿,都進入了繁殖季節,得隨時小心看護,再加上新建的林蛙、飛龍、大雁的養殖場建設以及苞米、大豆、水稻的栽種,還有工藝品廠的運作和材料準備。
他只覺得,似乎是一年的忙碌,一下子全集中到了這段時間。
忙得團團轉,身心俱憊…這是呂律對“一年之計在于春”這句話的真切體悟。
家庭農場很多事情,還在少不了他,好在這幫子大老爺們,平時呂律也教了不少東西了,也能分擔很多了。
但即使如此,也讓呂律不得不讓自己馬達給瘋狂地運轉起來。
同樣運轉起來的,還有王大龍。
他領著一幫子人,在整個冬天都沒怎么閑過,農場的擴建,他們的建設進度完全跟不上,這讓他不得不召集更多的人手。
呂律的養殖場、蜂場啥的,都是等著要用的。
終于,在臨近六月的時候,農場的事情總算進入正軌,事情交給雷蒙和林玉龍兄妹倆主持進行。
呂律領著十多個民兵兄弟,滿山遍野地找著紫椴樹樁、榆樹、松明子等那些在周邊山里藏著的雕刻加工材料,一車車往場子里送。
孔思仁也早已經將人手召集,包括幾個學徒,開始了在工棚里的雕刻工作。
這天在呂律開著車子,將車里裝著的幾個大木頭樁子送到加工廠的時候,呂律被張順安給攔了下來。
“小呂啊,你啥時候去弄松花石啊?”
張順安正是孔思仁找來的雕刻師傅,尤其是松花石、玉石、瑪瑙等方面的創作,造詣不輸孔思仁。他也是在工藝品廠運作起來,最先趕來的報到的。
就為了松花石,呂律到一次問一次。
呂律看看場地上堆放著的大堆樹樁、木料,就這些東西,都夠他們忙活很久了。但松花石這事兒,也確實是宜早不宜遲。
剛還想著可以好好休息了,沒想到事情又接踵而來。
呂律想了下,說道:“再給我七八天的時間…張大爺,這事兒還得麻煩伱也跟著去一趟,在這方面,你更有眼光!”
“七八天?好好好…”
呂律答應下來,讓張順安高興得不得了。
“我知道你事情忙,其實你只要領著我過去,這事兒我領著人就可以做,我就是那邊的人,采礦、挑選,我都熟,何況,這也不是一天兩天就能趕得出來的事兒,只要領我找到老坑位置,剩下的交給我。”
別看著有老坑,挑選松花石可不像是挖煤,只要煤層往下挖然后運出來就完事兒了,松花石的挑選很麻煩,色澤、紋路、質地都非常講究,可不是挖下來弄出洞口的就有價值,需要仔細認真的挑選。
張順安這么說,呂律更是求之不得。
而呂律心里在想的,更多的是,忙了這么長時間,也已經進入芽草市了。
抬棒槌的三個時節,陰歷的四五月間,百草初生、樹葉封門,也是棒槌發芽的時候,這里指的是陰歷,也正是現在這階段。
到陰歷六七月間,叢草濃綠、參也藏在草叢中,難以辨認,開始開花,掛上青綠的參籽,這時候抬棒槌,是青榔頭市。
再接下來就是陰歷八九月間了,參籽成熟,鮮紅光潔,是最為容易辨認的紅榔頭市。
時間緊迫啊,那么大的一個范圍,想要在幾個月的時間內找完這些老兆,得抓緊時間。
幾人早已經盤算好,在去搞松花石的時候,就是抬棒槌的時候。那里距離撫松也很近,一向是出棒槌的地兒,當然了,抬棒槌的參幫也有很多。
周邊的老兆有二三十個,但呂律懷疑,能有收獲的怕是不多,但不妨礙去碰碰運氣。
畢竟,小到旁邊還能出參王的地兒,總會有遺漏的沒被人發現的。當然了,干飯盆這種少有人進入的地兒,才是重中之重,也是這個時候去最合適,等真的枝繁葉茂了,干飯盆可不好走,就怕遇到瘴氣之類的東西,不知不覺就能將人迷在里邊。
只希望這一趟遠行,能夠順順利利,別再出什么幺蛾子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