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殺了?什么情況?”
呂律驚疑間,只見那鄂倫春人被拋進河水,順流漂下。至于剩下那些人,則是在河灘上翻找,更有人拿了木簸箕裝了泥沙,在水中漂洗,很快大呼小叫起來。
隱約中,呂律也看出、聽出些端倪。
見那鄂倫春人隨著平緩的河水越漂越近,而那些人也開始繼續朝著下邊走來,呂律趕忙壓低身形,加快速度,借著河岸邊的林木遮掩,加快速度貓著身子回到張韶峰等人的身旁。
“律哥,咋回事兒啊?我剛才聽到了槍聲?”陳秀清有些奇怪的問:“是誰開的槍?”
作為有經驗的獵人,從槍聲的遠近,他們都能聽出,那槍不是呂律開的。
“上邊有一群人殺了個鄂倫春人…”
呂律搖搖頭:“我看那情形,這些人應該是通過這鄂倫春人打探到了這邊有砂金礦脈,請那鄂倫春人領過來以后,想獨占這些砂金礦脈,不想這些砂金礦脈被人發現,于是把領路的鄂倫春人殺了。”
“啊…”陳秀清一時愣住:“那他們就不怕沒了領路的,走不出去?”
“在森林里走出去,其實也不是特別難的事情,找到河流,順著河流走,就肯定能走出去,時間長短的問題!”呂律簡單提了一句。
同樣身為鄂倫春人的趙永柯,神情則是變得激憤,他抽出半自動步槍就走,被呂律一把拉住。
“對方有七八個人,而且手里大都有家伙!”
呂律沖著他微微搖了搖頭:“這樣莽撞沖上去,咱們可能討不了好,這些人看上去心狠手辣,不是啥善類。”
正說話間,上方又傳來一陣槍聲,至少有十數槍。
這…又是啥情況?
幾人立馬順著山坡往上邊林子鉆,到了稍微高點的地方,呂律再次端起半自動,透過瞄準鏡朝那些人看去,發現之前那些人,現在只剩下了兩個,其他的全躺在地上了。
“給我看看!”張韶峰小聲說了一句。
呂律將半自動遞給他,當他看到那些人的情況時,不由小聲罵了一句:“我艸!”
“也給我看看!”
梁康波伸手從張韶峰手中接過呂律的半自動,也用瞄準鏡透過林木間的縫隙,看了過去:“太狠了!”
呂律的半自動接著換到趙永柯和陳秀清手中,最后回到呂律手里。
“先殺了領路的鄂倫春人,接下來是他們自己起了內訌!”
呂律搖了搖頭:“都想著獨占啊!”
“都是被金子給迷了心竅了!”
張韶峰偏頭看向呂律:“現在想來,我們若是繼續淘金,也是件極其危險的事兒,淘金比打獵、抬棒槌等事情,都要兇險得多,在金子面前,真的是啥事兒都做得出來。多虧了老五啊,不然繼續下去,都不知道我們自己會變成啥樣!”
他說這話的時候,語氣中充滿了慶幸。
“接下來咋辦?”梁康波小聲地問呂律。
呂律還在抬槍看著那些人,見那兩人將尸體一具具拋入水中,他放下槍:“都是狗咬狗,咱們安全回到家才是正事兒…咱們趕緊回去,收拾行李離開這個地方。”
他說著,領頭往回走,
“那這兩個人,就這樣放過他們了?”陳秀清有些莫名。
“人家沒招你惹你,管這閑事兒干啥?”呂律反問。
“可…可這片金礦怕是以后就輪不到咱們了!”
陳秀清有些不舍。
“所以,你也想為了這些金礦不被泄露出去,準備去殺人?”
呂律嘆了一口氣:“你就即是把他們殺了,別的人就不會再來了?你是不是準備在這兒一直守著,來一個殺一個?你守得住嗎?還是說你打算在這兒,留一輩子不出去了?”
陳秀清被呂律一番連問,問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張韶峰拍了拍陳秀清肩膀:“賺錢的法子不只是有這一條…清子,走吧,不說別的,單是把家里的養殖場經營好了,咱們幾個就已經能把日子過得很好了,更別說還能打獵、抬棒槌。你律哥腦袋里賺錢的法子多著呢,也不用非指著淘金這事兒,這事兒太兇險了!”
“這樣打打殺殺的事兒,確實該少做,只要不惹到咱們,咱們能不動槍,就別動槍吧!”
梁康波也拍拍陳秀清肩膀:“醒醒!”
而呂律則回頭看著趙永柯:“三哥,走吧,我知道,那鄂倫春人被殺,你看不下去,心里不平,可正如我說清子一樣,咱們管不了那么多,在這年頭,獨善其身,管好我們自己吧!”
呂律說完,轉身就走。
張韶峰和梁康波兩人立馬跟了上來,而趙永柯猶豫了一下,也沒有再過多停留,反倒是陳秀清,兩邊看了半天,最終在看到呂律等人走遠后,才垂頭喪氣地跟了上去。
一行人回到帳篷邊,快速收拾好行李,給馬匹馱著。
“咱們怎么走?”啟程的時候,張韶峰問道。
“呼瑪那邊是肯定不能去的,不然,一路上都不知道要遇到多少劫道的。咱們現在在塔河地界,就往塔河這邊走吧,一路順著往加格達奇方向,到嫩江,到五大連池,一路回去。
這線路,咱們打獵、抓飛龍,已經走過兩遍了,是最熟悉的。但是走的時候,須得繞過城鎮,避過檢查,少不了要穿山越林…不想給家里引來麻煩。”
呂律可不想把事情暴露出去,開玩笑,一下子弄到價值百多萬的東西,任誰看了,都會覺得是個天文數字,他再次強調:“回去后,這事兒,一定得守口如瓶。”
“懂了!”
張韶峰、梁康波和趙永柯都微微點了點頭。
只有陳秀清在后邊悶著頭不說話,也不知道心里在想些啥,呂律不由深深看了他一眼,加大聲音說道:“清子,你聽到我說什么沒有?”
陳秀清明顯一副走神的狀態,呂律跟他說話,他像是沒聽到一樣,反倒不時回頭往出現兇殺的地方看。
這狀態不對啊!
呂律看著他的神情,大概猜出了一些。
陳秀清根本就沒有像張韶峰、梁康波他們那樣從癡迷中走出來,也不像趙永柯那樣,以呂律為標的,守著最基本的理智,他根本就是還在心里惦記著這滿谷的砂金。
被呂律突然加大的聲音嚇了一跳,陳秀清有些茫然地看著呂律:“律哥,你說啥?”
“我說啥,我說,我特么就不該領著你到這兒來淘金,這是我做的最錯的一個決定,看看你自己,變成啥樣了?”
呂律氣不打一處來。
一向聽勸聽說的陳秀清,現在是這樣的狀態,真心讓呂律有些失望,陳秀清算是除了陳秀玉之外,關系最為親近的人了,現在偏偏是最聽不進話的一個。
看到呂律已經有些怒火,張韶峰趕忙打圓場:“老五,別發火,清子畢竟還年輕,有些事情一時間想不明白也正常…清子,你律哥讓咱們回去后,對淘金這事兒,一定要守口如瓶,不然的話,會給家里招來麻煩,聽懂了嗎?”
陳秀清看了看呂律,趕忙點點頭:“懂了!”
梁康波笑了笑:“老五,走吧,一路上慢慢說!”
呂律瞪了陳秀清一眼,重重地將心中藏著的濁氣呼出,這才騎上追風,領著元寶它們,領路前行。
就在他們走了十多分鐘后,在最后的那道有金礦礦脈的山谷里,剩下的兩人一路順著河灘,尋找著明金,一路下來,終于到了呂律等人停留過的地方,看到了地上留下的一連串腳印。
“大哥,快來看看這腳印,這地方,還有人來過!”
“看這踩在河灘上下陷的腳印,里面浸出的泥水都還是渾的,這地方確實有人來過,而且,走了剛沒有多久。”
“不只是一個人,有好幾個,還有狗腳印!”
“這些人是打獵的還是淘金的?”
“不管是打獵的還是淘金的,你看那些被翻撿過的地方,肯定是知道了這地方有金子。而且,很有可能聽到了剛才的槍聲,甚至知道咱們殺人的事了。”
“對…很有可能!這些人,不能放他們離開啊,不然的話,咱們怕是有大麻煩,而且,這地方有金子的事情傳出去,很快這些金子就不屬于咱們了。”
“可是,他們有好幾個人,咱們哥倆…能對付得了嗎?”
“先跟著腳印去看看,找到人以后,到時候看情況再說。好歹咱們也在山林里闖蕩了不少時間了,在山林里,還沒怕過誰,手里的家伙,那也不是吃素的…走!”
兩人順著腳印,一路小跑追蹤。
呂律等人本就是順著河灘而行,來的時候可沒想到這谷里會有人,即使返回帳篷的時候,選擇的是穿過山林,但也不妨礙兩人順著河灘上留下的腳印反追蹤回去。
半個小時后,兩人到了呂律等人夜里露宿的河灘邊,驚喜地發現,這片河灘上還有不少被翻找過的痕跡,他們當即用隨身帶著木簸箕,弄了些泥沙,在水中簡單淘洗,很快就看到木簸箕底部的金沙顆粒。
“這里也有金沙礦脈!”
“這火堆都還在冒著煙,他們在這兒住過,這是剛走沒多久。這腳印,還有馬蹄印,看大小形狀,是鄂倫春馬,還有一匹,蹄印比較大一些,深一些,不知道是什么馬…我可以肯定,他們一定是發現我們了。而且,看這些翻撿痕跡,說不定他們身上帶著不少砂金。”
“那些腳印,是五個人的…”
“五個人,五顆子彈…說不定還能得到不少金子!”
“萬一對方是鄂倫春人,那用的也是半自動啊,都是打獵好手,咱們對付得了?再說了,他們有馬,咱們跟得上嗎?何況還有狗,咱們怕是都靠近不了就被發現了。”
“有馬好啊,腳印可不容易隱藏,尤其是這種剛下過雨沒多長時間的山林里。至于對付他們,五個人而已,咱們哥倆剛才分分鐘解決掉的,也不少,講點方法嘛!”
兩人相視一眼,都看出了彼此臉上的笑意。
他們很快順著馬蹄印,找到了呂律等人離開的路線,一路輕快地追了上去。
而在這個時候,呂律也在回望著自己這些人留下來的痕跡。
趙永柯、張韶峰和梁康波也注意到了這個問題。
“你在擔心他們會跟來?”梁康波小聲問道。
呂律點點頭:“不排除這種可能,他們沿著河邊下來,遲早就會發現我們的蹤跡。”
“這些痕跡不好清理啊!”張韶峰搖搖頭。
“咱們稍微走快點,都警覺點,如果敢跟來,打咱們的主意,那就是在找死!”呂律沉聲說道。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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