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當當…
周翠芬和趙美玲兩人在前敲著盆子,引著雁群順路而行,偶爾也撒上一把苞米,引得大雁狂扇著翅膀爭奪。
呂律和其余人則護衛在兩側和后面,防止雁群分散亂跑。
一路上雁群浩浩蕩蕩,拉出了數十米的隊伍,聲勢駭人。
養殖場百多畝的水草甸子,經過這些日子的折騰,有點草芽、草根,都早已經被吃得干干凈凈,原本綠油油的水草地,變成了一大片黑色的污泥。
一畝地百來只大雁,數量太大,根本就無法承受。
每天除了一定的苞米飼喂,更多的時候,是靠幾個女人趕著車子,去田間地頭割草葉進行飼喂,這可不是一個小的工作量。
大雁實在太能吃了。
幸好,山里不缺這些東西,隨便趕著馬車進山,去上三四個人,要不了多長時間就能割上滿滿一馬車拉回來,然后分地兒拋灑進去,轉眼間就能被大雁搶食一空。
如果這次放牧可行,接下來在下雪之前,就以放牧為主了。
苞米收割,也是田間地頭各種草籽成熟飽滿的時候,正是大雁快速長大的好機會。
好在,林場大路寬大,一路上暢通無阻,大雁很順利地被趕到了苞米地里。
一只只大雁到了苞米地,像是發現了新天地一樣,很快散布開來,在地里到處搜食。
一時間,嘎嘎叫聲此起彼伏,草葉間到處是窸窸窣窣的聲音。
都在忙著搜食田地間散落的苞米籽、草籽、蟲子。
這其實是挺有好處的一件事情,大雁留下的糞便是很好的肥料,蟲子被搜食一空,來年也能少些蟲害,散落的苞米被進一步清理,也是杜絕浪費,是一舉多得的事情。
大雁養殖場的糞便也被呂律要求進行了收集,來年全都給放地里邊,田地周圍的林子里,厚厚的腐殖土也抽空進行積肥。
黑土地也需要養護,不然,要不了多少年,那些積蓄的養分,很容易就被掏空,養地,還得是靠農家肥料最靠譜。
孟兆華已經被呂律安排出去拉煤了,下了雪,只要開始出現封凍,養殖場里的地火龍就得一直保持著燃燒狀態,防止大雁被凍傷。
到時候,大雁無法再放出來放牧,只能靠人工飼喂。不過,這也沒啥問題,地里的苞米桿等東西,粉碎了,添加少許苞米面攪拌,就能進行飼喂。
為此,這些收割起來的苞米桿,還得裝車,送到大雁養殖場和鹿場。
另外,還得準備柴油機和粉碎機,這事兒,呂律已經去找過聶景國,請他幫忙考慮。
知道他的秉性,呂律不過是塞了百來塊錢,聶景國就很痛快地答應下來。
見雁群情況穩定,就讓幾個女人在周邊守護著,防止大雁進入山林,呂律等人則是回到倉房前,幫忙處理那些苞米脫粒、晾曬和入倉的事情,這可是一項重體力活計。
一直放牧到大雁都開始在地里邊睡覺了,眾人才將大雁圍攏,順著大路趕回大雁養殖場。
接下來,大雁的放牧就變得順暢起來。
每天早上,只要養殖場的柵欄大門一打開,這些在苞米地里嘗到甜頭的大雁,甚至都不需要刻意驅趕,就爭相往苞米地里狂沖。
四千多畝的苞米地,夠它們折騰不少時間了。
何況,這片土地,也是在原來的山間草甸子上開墾出來的,有水有草,河溝里魚蝦之類也有不少,填飽肚子,到河里去折騰一番,算是這萬多只大雁最為悠閑富足的時段。
放牧的習慣成型,到了明年開春,這樣的事情也將進入常態,周邊的山溝野地,都能成為放牧的地方,大大地減輕水草甸子的壓力,有一個休養生息的過程。
在第四天,劉寶領著兩人找到田地里邊來。
梁倉前,操控著機器在揚塵,招呼人手將糧食入倉的呂律聽到喊叫聲,將手頭的事情交給雷蒙,自己迎了上去,一眼認出,眼前提著大包小包東西的,正是葦河鎮的湯立云父子。
“你們…你們咋找到這里來了?”
呂律有些奇怪的問。
“報紙上看到的呀!”湯立云高興地說道:“恩人吶,當時你們不愿告知姓名,若不是看到報紙上的報導,我們根本就不知道你們究竟在哪兒…兒吶,快,快給恩人磕頭,謝謝他對你的救命之恩。”
湯立云的兒子聞言,把手頭的東西一放,就準備跪拜,被呂律一把拉住。
“別搞這些,誰在山里都會有個難處,碰到了,就伸手幫一下,這也是我們該做的事兒,而且,歸根到底,你也是因為要去找我們,才在山里出的事兒,跟我們也脫不了關系…只是,你以后啊,別那么倔,還是該聽勸。有的人,就該離得遠遠的。”
呂律拍了拍湯立云的兒子的肩膀,笑著說道。
“確實,這小癟犢子太倔了,那天早上準備下地干活,去叫他來吃早飯,到他屋里一看,人早就沒了,這可把我嚇了一跳,幾天后回到家里,整個人地雷蜂蟄得不像樣,一問才知道,你們是進山抬棒槌,還遇到了虎峰那幫朝鮮族人的各種刁難,幸虧有你們救治,不然,這小子,就得死在山里。這是活命大恩啊!”
湯立云滿臉感激地說。
在一旁的劉寶看著三人:“兄弟,你這還真是走到哪兒救到哪兒啊!”
呂律也笑道:“這可不是我一個人的功勞,峰哥他們都在,也不是多大的事兒!”
劉寶點點頭:“我原本準備進山打柈子的,在路上正好碰到他們詢問,就把人給你領過來了…行了,我馬車也是趕過來的,去打柈子了,你們慢慢嘮。”
“得空到家里坐!”
“有空會來!”
劉寶平日里,也經常到農場里上工,建造養殖場的柵欄、修路、擴建林蛙越冬池,他和幾個民兵兄弟都沒少參加。
也就是這兩天事情暫時告一段落,稍微清閑一些,忙著將地里和家里的活計做一下。
有機器收割,呂律也不吝嗇,特意讓孟兆華開著收割機去屯里幫了兩天忙,將那些收割機能進去的地苞米都幫忙進行了收割,又滿滿地收獲了一波好感。
他們幾個民兵,現如今成了最想加入農場的一批人,不止一次找呂律說過這事兒。
呂律也在權衡,明年的擴建問題。
“對了,你叫啥名字,一直都沒問過!”呂律看向湯立云的兒子。
“我懂一些山里的規矩,進山不輕易吐露自己的身份…我叫湯啟中!”
這小子限制表現得規規矩矩,看著呂律的眼神,卻充滿熱烈。隨后,他又壓低聲音說道:“聽說那幾個朝鮮族人,在你們走了以后,全死了!”
“全死了?”呂律表現得滿臉驚疑。
知道怎么死的,呂律也不能說啊。
“對,全死了,死得老慘了,就是被他們自己弄來的那些地雷蜂給蟄死的,一個都沒逃過…他們找了那么多地雷蜂,也不知道是咋弄的,還想用這些地雷蜂算計人,結果把自己給搭進去了,活該啊!”湯啟中義憤填膺。
呂律則是深深吸了口氣:“這叫玩火自焚,是老天對他們這些居心不良的人的懲罰。”
從湯啟中的話語中不難聽出,那些人的死,并沒有引起多大的波瀾。
本來也是,在山里死了人,是司空見慣的事情。
何況,接下來的大雨,把痕跡消除得差不多了,也是查無可查,就即使有人看到了,發現了不對,也大都是選擇緘默,不想惹事上身。
山里的事情,往往就這么簡單地淡化了。
“走,我領你們去見見我的幾個兄弟!”
呂律說著,領著兩人,一一去見了雷蒙、張韶峰等人,他們也順便送上了帶來的禮物,也就是些糕點、罐頭之類,然后隨著呂律參觀了農場。
看著裝滿倉的糧食,看著就在前方土地上采食的數不清的大雁,湯立云父子倆都驚訝得說不出話了。
春來秋去的大雁,還能這么養…這是父子兩人都沒想到過的事情。
遠來是客,呂律干脆領著他們父子倆去參觀了梅花鹿養殖場和爛泥溝的林蛙養殖場。
晚上的氣溫下降得厲害,已經有不少林蛙開始下山,出現在越冬池周圍。
看著隨便邁上一步,都會驚得幾只林蛙跳開的情景,又狠狠地將兩人震驚了一番。
這一年下來,林蛙養殖場巡護得很好,損失并不大。
但呂律也清楚,還有兩年時間,這些林蛙才能真正變成錢。
雄性林蛙除了吃肉,價值不大,真正值錢的,還得是雌蛙,這也很有必要進行一次篩選,早早地淘汰掉一部分,避免隨著林蛙長大所帶來的食物壓力。
隨后,呂律將兩人接回了自己家里,好好招待一番。
結果,一看到草甸子養著的猞猁、獐子和仙鶴,又讓兩人吃了一驚。
這些都是在報紙上刊登出來的,呂律也沒啥好隱藏,能看到的,都是表像,核心的東西,仍舊掌握在呂律手中,他不擔心被人知道,只當成是一個很好的宣傳。
晚上吃飯的時候,湯立云感慨連連:“到你這里走上一趟,真是大開眼界啊!”
呂律笑笑:“都只是剛剛起步,在摸索中進行,我甚至都不知道以后能不能成事兒。”
“肯定能成,放眼大荒,有幾個能把事情做得像你這樣有模有樣的…爺們,其實,我這一趟來,還有個目的,就是向你取經來了。”
湯立云很誠懇地說:“我想讓兒子,跟著你學學這些種養殖。”
“我這也就是瞎胡鬧,種地那不用說,你肯定是行家,至于梅花鹿、大雁、林蛙包括我這里的獐子,都屬于特種養殖…事情都不適合你們啊,這些東西難弄倒是其一,關鍵是不好伺候,風險太大了。
其實也不必跟我學著弄這些,家庭農場中,保證糧食,順帶搞點副業挺好,就從養雞鴨豬牛之類的事情上去考慮,更適合你們。
畢竟,都熟悉這些東西,有個什么病情,也好找獸醫,因為是接觸最多的,最了解的,好管理,而且也是市場上消費需求最大的。
而我擺弄的這些東西,出了啥狀況,有時候都不知道該咋辦。”
呂律這也算是實話實說,現在各種條件都不成熟,普通養殖尚且費勁,更別說是特種養殖了,確實不適合一般人,這再過上些年,都成了保護動物,養殖需要辦理的各種證件,就能難倒無數人。
當然了,呂律也存了不想自己的技術過早泄露出去的想法,指著這些優勢賺錢呢。
他相信,話說到這份上,湯立云父子能夠聽進去。
但其實,也是為他們指了條路子。
那些普通家畜,弄好了,一樣能賺錢。
湯立云默默地聽著經呂律這么一提點,確實有眼前一亮的感覺,他也明白,這些東西,不是弄回來喂飽了就能完事兒那么簡單,難度不是一般的大,感覺會很賺錢,但一個不小心,虧起來也是分分鐘的事情,很多時候,根本就是吃力不討好,甚至給自己引來不小的麻煩。
見了報紙,呂律就預料到,接下來估計會有不少人登門,湯立云父子,只是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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