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著休息的時候,呂律看了下自己左手的手背。
上面被抓撓過的地方,紅腫了一片,還凸起一個個發白的小包,能明顯看出小包中心的小孔。
忍耐了那么長時間,似乎是適應了這種奇癢,他倒也不覺得有多難受了。
休息一會兒,四人再次動身,就在這片石砬子周邊搜尋起來,可是,將周邊方圓二三十米的范圍都搜了一個遍,居然也就只找到為數不多的幾棵小捻子,別說四品葉了,就連二甲子都沒看到。
難道剛才找到的那棵燈臺子,也就是小動物采食參籽,消化后,在那里留下的種子長成的?
莫名地,呂律始終有些不甘心。
他不由領著幾人,再次擴大搜尋范圍。
正在細心找著的時候,元寶忽然吠叫了一聲。
這叫聲有些奇怪,不是發現獵物,也不是發現有人的聲音,呂律不由回頭看向元寶。
正感莫名的時候,元寶忽然沖了上來,張口咬著呂律衣角,往后使勁地拽。
大笨狗力氣不小,元寶雖是母狗,力氣稍有欠缺,那也絕對不小,呂律被拽得不由自主地跟著走了兩步。
就在這時,忽然聽到上方傳來嘩啦的聲響。
呂律心頭一驚,立馬意識到了什么。
“快讓開!”他大叫一聲,趕忙跑向一旁。
隨著這一聲喊,幾人也紛紛跳向一旁。
一樣東西呼嘯著砸落地面,打的高處的枝葉嘩啦作響。
那是一段被風刮斷的樹梢,在高處斜搭在旁邊的椴樹上,似乎時間已經不短,剛剛有山風吹過,晃動中,那大半截樹梢掉了下來。
四人剛剛避過,那干枯的樹梢就砸落在地上,當初被風刮斷,折斷時出現的尖斜斷口,沒入土中一大截,翻倒的時候,挑飛起一大蓬泥土。
這威力,但凡是被樹干插到,或是被枝葉掃到,掛彩還是輕的。
這要是被那斷口插到…后果不堪設想。
呂律不由一陣驚悸,掃視著同樣驚悸的三人,連忙問道:“你們都沒事兒吧?”
“沒事兒!”
三人跟著應了一聲。
“沒事兒就好!”
呂律稍稍松了口氣。
他低頭看向站在自己面前的元寶和五條狗子,蹲了下去,摟著元寶的脖子抱了一下,又揉了揉元寶的腦袋:“謝謝啊元寶,你救了我啊!”
剛才如果不是元寶拖那一下,呂律繼續往前拿著索撥棍搜索,聽到聲音的第一反應怕是抬頭往上看,意識到不對,再想起來跑,怕是很難跳出這個范圍,被砸中或是枝條掃中的可能性太大了。
太驚險了!
也不知道元寶是不是聽懂了,它只是偏著腦袋看著呂律,哼了一聲后,伸出寬大的舌頭,在呂律臉上舔了兩下。
對這份親密的舉動,呂律不閃不避,心里只有感激。
多么敏銳且有靈性的狗子啊!
呂律也萬萬沒想到,今天居然還真的遇上了吊死鬼。
他不由在想,難道是梁康波昨晚的夢,應驗了?
這種事情,當真是防不勝防!
呂律猶豫了一下,甩甩腦袋,將腦海中不切實際的想法拋開,長長呼了口氣后,繼續叫上三人排棍兒。
然而,就在這棵上半截斷掉的大樹下,呂律又看到了幾棵棒槌小捻子。
可周邊細細地翻了兩遍,依舊是沒有找到棵像樣的棒槌。
從大樹旁邊經過的時候,他還心有余悸地回頭看了看大樹,這一看,頓時愣住。
“棒槌!”他欣喜地說了一句。
聽到呂律說話,三人立刻看了過來,梁康波問道:“幾品葉?”
“四品葉!”呂律微微笑道。
三人立刻湊了過來,可到了呂律身邊,四處看了看,卻沒看到棒槌的影子,陳秀清不由催問道:“在哪兒呢?”
呂律伸手朝著大樹半腰指了指:“喏…在那兒!”
三人抬頭朝著呂律所指的方向看了過去,見大樹半腰有個樹洞,而就在那樹洞口,一棵四品葉棒槌,斜伸著從從洞口探出來,頂上的紅榔頭,隨風搖搖晃晃。
“這長得還真是奇葩,咋還長樹上去了?”梁康波驚奇地說道。
呂律卻是笑了笑:“這有啥好奇怪的,那樹洞萬一就有什么鳥或是小動物呆過,把種子給帶上去了,不奇怪,比這生得還離奇的,我都覺得正常!”
四品葉棒槌,號稱一撮,是有兒有女的,幾人在樹下轉著找了好一會兒,還是只看到小捻子,二甲子都沒找到一棵。
“有可能這棒槌的年限稍低…可能剛到四品葉的程度。”呂律也只能這樣解釋了。
洞口離地面的位置有四米多高,陳秀清蹲到地上,呂律踩著他肩膀,夠到上面的枝椏爬了上去,然后湊到洞口看了下,在樹洞里看到腐爛成碎渣的木屑和一些草葉有的都腐爛成黑泥了,還有厚厚一層松鼠磕的松子殼,應該灰狗子或是花栗鼠之類的小動物在這里呆過。
他將背著的獵囊掛在一旁的枝椏上,取出繩子,繞過胯襠和腰,打了個安全繩結,綁在一根粗大的樹枝上,然后取出快當斧,對著洞口邊緣的腐木就是一陣劈砍,把洞口擴大一些。
這里顯然是用不上快當繩,也不好進行固寶,呂律也就不去講究那些,很干脆取出快當剪子,將棒槌的莖稈剪掉,然后扔下來給陳秀清,讓他把紅榔頭上的那一小團參籽給種一下。
而呂律自己則翻出鹿骨簽子,左手捏著棒槌蘆頭上的那一小段莖稈,開始撥弄。
樹洞里堆積的,主要就是些樹心的腐爛物,還有小動物吃剩的殘渣,可能還有鳥類在里面絮過窩,因為在里面居然還博弄出一團細草和一些還未腐爛的鳥羽。
里面都是些腐殖質,也沒多余的草根、樹根之類的東西,還非常的松軟,事情進度很快。
也就大概二十多分鐘,這棵四品葉棒槌就被呂律取了出來。
不過,看出的年限,可比他想象中要大得多,因為這蘆頭有過損傷的痕跡。
在這樣的地方,沒少跟小動物作伴,被傷到的幾率也大大提升,可謂是命運多舛,能長到現在這樣,也算是它夠堅挺了。
不斷的休眠,不少時間處于消耗自身的狀態,可想而知,這棒槌夠老,但卻也相當細小,整個抬出來,估計只有七八十克的樣子。
自身有殘損,而且還沒啥重量,賣不出好價錢,只能說是聊勝于無吧!
帶著棒槌,挎著獵囊下了樹,陳秀清已經弄來青苔和松樹皮,呂律給它打了封包子。
現在他多少有些明白了,那么大片地方,居然只是些小貨的原因了。
手頭這棵棒槌,按照正常生長,初步估計,最起碼也該有七八十年,卻始終沒有機會達到五品葉的機會。估計也就偶爾開花才在周邊零散地留下了這么些小捻子。
說不定,這棵棒槌就是這片山崴子里的棒槌老祖。
四人又在周邊搜索了不少時間,倒也又找到兩棵二甲子,別的啥都沒有。
“去把三哥看到的那棵燈臺子抬了,咱們回去吧,明天換地方!”
呂律對這片地方,多少有些失望。
果然,預期有多大,失望就有多大。
他不想在這里繼續耽擱了,還是趕緊找老兆來得實在。
四人一起回到發現銀環蛇的那個石砬子縫隙邊,還是由呂律動手,抬那棵燈臺子。
沒想到,把周邊雜草一清理,呂律順著那莖稈,用鹿骨簽子撥弄著泥土的時候,漸漸地,整個人都呆住了,表層泥土被清理,露出來的竟然是錯落的三個蘆莖。
一個蘆莖意味著有一個莖稈…
棒槌在生長過程中,根部是有可能分叉生長,以便獲取更多的養分和水分,這樣就會導致一棵棒槌生長出多根苗,其實是種很常見的情況,尤其是后世園參。
很顯然,這就是一棵有三根苗的棒槌。
只是另外兩個估計還在早春發芽的時候就因為一些外力因素被破壞了,獨留下了一苗,而且是最小的分叉。
看另外兩個蘆莖的的大小,都比現在生長的這個要大得多得多,莖稈如果成功生長出來,那就可能是是四品、五品,甚至達到六品。
這明面上看著是三品葉的棒槌,很有可能又是個難得的大貨啊!
他不由吞了吞口水,退到一旁坐著喘氣兒。
“律哥,咋啦?”在周邊坐著休息的三人回頭看著呂律,陳秀清有些疑惑地問道。
“等我壓壓驚,定定神…這棵三品葉棒槌,又出了兩個蘆莖,初步看表現,很有可能是一個大貨!”呂律努力調整著自己激動的心緒,緩聲說道。
一聽這話,三人都忍不住湊過去看了一眼,一個個臉色變得驚異起來。
然后,各自站了起來,走到周邊,把背著的半自動給取了下來,擺出了看場子的架勢。之前以為只是一棵三品葉小棒槌,三人也沒太在意,都是給呂律拿回去栽種的。
很顯然,他們也意識到這棵棒槌的不簡單了。
呂律平復了一下自己的心情,重新半跪到棒槌旁邊,開始繼續清理。
他將倒伏的莖稈用快當剪子剪斷后,拿著鹿骨簽子一點點地扒拉泥土,然后將根須挑出來。根須連著土,必須異常小心,防止破損跑漿。
還得小心判斷棒槌在土中的走向,理清每根參須,細細挖起。
這棒槌有分叉,地下的根須盤根錯節,清理起來相當復雜。
呂律小心又小心,中間都歇了兩回氣,這才將棒槌完整地抬了出來。
這棵棒槌如果三根苗都能正常生長的話,那絕對是枝繁葉茂。
地下的蘆莖部分分成了三段,基部是圓蘆,但是不長;中部是堆花蘆,排滿了大艼,很密集;頂上則是馬牙蘆。大小三個蘆頭,而下邊的棒槌主體也不小,單是主根就有六條,根須最長的也得有三十多厘米。
大概是因為下邊有石頭阻擋的原因,成了一個八字分腿的跨海體。
整體看上去,這棒槌根須清疏有致,屈曲多姿,像是件藝術品似的,比起上一個挖到的六品葉棒槌也絲毫不差。
又是個相當漂亮的大貨。
見棒槌抬出來了,三人立馬湊了過來:“多少年份的啊?”
呂律看著最長的莖痕推斷:“也有百年了…又是個寶!”
三人立時狂喜起來。
梁康波跑到旁邊很快剝來一塊松樹皮,趙永柯找來青苔,呂律將青苔鋪在樹皮上,又抓了些原坑的土撒在青苔上,然后把棒槌放上去,小心地打好封包子,這才長長舒了口氣。
這周邊,之前他們已經很仔細地擴大范圍找過,現在也沒必要再找了,眼看時間晚了,呂律將封包子裝獵囊里挎著,叫上幾人折返。
順著山坡往下走了幾分鐘,忽然聽到元寶叫了一聲。
這是有人的信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