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座山毗鄰,呂律也就大概花了一個多小時的時間,就騎著追風領著元寶它們返回。
一番觀察后,選定了幾個地方,作為接下來要去排棍尋棒槌的地兒。
等呂律回來的時候,陳秀清等人也早已經將飯菜做熟,飯菜簡單,小米干飯就咸菜,主要是扛餓,不過,幾人撿來一些蘑菇,外加野山蔥和一些肉,簡單的東西也變得非常美味。
拿飯的時候,呂律做了分工:“今天就由清子端鍋,在帳篷邊守著,順便經管一下馬匹,我們四人排棍,接下來幾天的時間,輪換著來,也算是休息。晚上等我們回來的時候,準備好飯菜就行。”
“律哥,沒必要吧?”陳秀清也很想加入。
呂律直接就瞪了回去:“什么叫沒必要,忘記昨天的事兒了?咱們帶來的這些東西要是出了問題,接下來怎么辦?”
雖然是原始森林,但能到達這地方的人不少,加上昨天那一幫子朝鮮人,呂律不得不進一步小心提防。
“聽你律哥安排,你好好守著,別那么多廢話,我也覺得昨天那一幫子人,不是善茬!”梁康波拍了拍陳秀清的肩膀:“不都說了嗎,輪換著來!”
陳秀清想了想,默默地點點頭。
呂律又不放心地叮囑了一句:“槍給我一直帶著。”
吃飽飯后,呂律起身走到河邊趴下,咕嚕咕嚕喝了一肚子涼水,一直喝到走一步路一晃當為止:“盡可能地多喝點水,咱們放山過程中,沒時間找水喝!”
幾人依言照做。
呂律身為把頭,也在嚴格按照參幫的做法實施。
這是老輩人積攢多少年的經驗,有的聽上去,或許很沒有道理,但只有真正碰到事兒,才知道一點不假。
見幾人都喝好后,呂律提起自己的索撥棍,掃了眼帳篷和陳秀清,大聲吼了一嗓子:“帶家伙,緊綁腿,放山了!”
聲音遠遠地擴散出去,在山間回蕩著,在向周邊的人宣告,這片山有人了,這同時也是在提醒幾人,把身上收拾利索。
幾人聞言紛紛開始自行的檢查。
都沒有喧嘩,一個個像是集合的軍人一樣緊張忙碌,檢查自己獵囊中的抬棒槌的家伙:快當斧子、快當剪子、快當鹿骨簽子…這是每個抬棒槌的人必備的家伙。
當然了,在這里也就只有呂律有著一整套從蔣澤偉那里得來的快當工具。其余人背包里的,也就是些紅繩、紅布,剪刀、小斧頭,鋸子之類的東西。
就連張韶峰的索撥棍,也是臨時砍的一根水曲柳,綁了紅布條而已。
接著人人檢查自己的鞋帶扎緊沒有,左右腿的腿蓬緊了沒有。
抬棒槌的人,必須扎緊自己的綁腿,要把腿蓬一直纏到膝下腿彎,要打得不松不緊。這樣的話,在老林中拉荒走路不掛扯,更重要的是能防止毒蛇咬到腳脖子或者鉆進褲襠里。
腰帶也得扎緊,把衣服給塞起來,紐扣扣好,袖口扎緊,防止草爬子爬進去叮咬。
這樣的穿戴,會非常熱,但相比起熱,所能防范的東西,更加危險。
當然,最重要的,還有槍,必須得帶上,幾人早已經有了教訓,有了槍套,斜背在身上,也方便了很多。
見幾人做好準備,呂律領路上前,張韶峰等人也跟在呂律身后,無聲地朝著早上聽到棒槌鳥轉來聲音的方向走去。
呂律昨天就已經觀察好這片地方,打好了主意:從左邊往山上拉趟子,到了山頂,再依次往右向山下拉趟子,只需五六個來回,就能把這片羅圈山場排完棍。
這就是他今天準備的活計。
會非常累人,但不得不抓緊時間,想要賺更多的錢,想要去探尋更多有老兆的地方,都得抓緊時間,太難得過來一趟了。
昨天站在鍋盔山山頂放眼四周,所選出的首選之地,有難得一見的紫氣,有叫得那么歡的棒槌鳥,無論植被、土壤、林木都那么合適的地方,不出大貨都說不過去。
這也是呂律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當把頭,是蔣澤偉交給他的那些東西,加上自己上輩子所了解的經驗,再加上聽過在這片地兒取過棒槌的傳聞,得出的結果,也是豎起自己參把頭這一名號的開始,他相信,一定能開門紅。
這是權威的開始!
抬棒槌,上山后的一切,都掛上了棒槌兩字,就連放山的人,都被稱為棒槌伙子。
拉趟,就是棒槌伙子排好棍,一起往前搜索棒槌,搜索一趟,就叫拉趟子一遍。
到了地方,呂律選好位置,又喊了一聲:“排棍,拉趟子!”
趙永柯和梁康波兩人,一左一右為邊棍,沒啥經驗的張韶峰在呂律和梁康波之間為腰棍,這是昨天晚上就有的安排。
聽到呂律發出指令,各自選定位置站好,相距兩根索撥棍能搭到的距離,然后由呂律控制著進度,撥草弄葉,仔細搜尋。
密林中沒有風,氣溫潮濕悶熱。
樹上的鳥兒,在幾人經過時,撲棱棱地扇動著翅膀飛遠,灰狗子倒是膽大一些,跳到遠處的枝頭蹲著,看著下邊的四人。
遇到有錢串子,沒有絲毫懼怕,反倒會將周邊更為仔細地搜索一遍。
偌大的山林中,只聽見索撥棍翻動草叢、灌木時,頂端拴著的寓意六六大順的六枚銅錢發出的嘩啦聲。
再有就是六條狗子跟在左右到處嗅著,聞著,時不時發出的一聲有野物靠近的提醒,也幫忙趕走不少蛇蟲。
也正是有這些窸窸窣窣的聲音傳來,反倒顯得山林中寂靜無比。
寂靜,并非好事兒。
因為就憑借這點聲音,小動物是能夠驚走,可是對于大爪子、土豹子、熊瞎子、野豬等猛獸,卻很容易出狀況。
一旦遭遇,很有可能引來大麻煩。
即使身背獵槍,有元寶它們幾條狗子環繞周圍,但呂律依舊會隔上一段時間就會大喊一聲:“叫棍,喊山!”
接著,他伸出自己的索撥棍在一旁的大樹上砰砰砰地敲了三下。
這就是叫棍,目的就是敲山震虎,嚇跑附近的野獸,也是相互聯絡,知道邊棍位置的法子。
不過,他們只有四人,排開來也沒多寬,左右一看就知道了。
呂律敲過之后,又抬頭“嘔”地發出一聲尖利悠長的聲音,震蕩山谷。
緊跟著,張韶峰等人也都在一旁的樹上敲了三下索撥棍,跟著大叫起來。
目的還是為了驅散野獸和聯絡同伴,也是在進一步宣告,這里有人在放山,防止他人闖入。
這里喊山跟看到棒槌時的喊山,不是一回事兒,只是單純的聯絡和嚇走野獸。
有狗有槍,在幾人看來,覺得很沒必要,但是呂律依舊堅持這么做。
正所謂,無規矩不成方圓,呂律更愿意把這些規矩,當成是部隊訓練的條例一樣,把事情形成一種本能,團隊成員之間的默契,往往就是在這些過程中誕生的,這一點很重要。
就這么一邊打著拐子標記,一邊搜尋,期間休息過兩次,眼看到下午了,都搜索大半山場了,還是沒有任何收獲。
反倒是張韶峰,大概是身上出了不少汗水,在臉上和衣服上留下不少汗漬的緣故,不知從哪里來了幾只蜜蜂,不停地圍著他飛舞,一下拍打后,讓蜜蜂在自己右邊臉上蟄了一口,大半個小時的時間,半邊臉就腫了起來,右眼也瞇成了一條縫。
結果,沒過多長時間,又來兩只,圍著他不停地飛,找著機會地吸汗水。
汗水里有生物鹽分,是在山里的蜜蜂非常喜歡的東西。
四人當中,就數張韶峰汗大。
蜜蜂不停地圍著他飛,那種又煩躁又覺得有些危險的感覺,讓他頓時有些惱火,從旁邊折了根枝葉,朝著蜜蜂揮打。
被驚動的蜜蜂,一下子被驚動,急速在周圍亂飛,還是不肯遠離,他當即就追了出去。
誰知道,剛跑出去沒幾步,被地上匍匐的荊棘藤條掛了一下腳,整個人頓時摔倒。
就在他旁邊的呂律見狀,揚起索撥棍,敲了兩下樹干,讓梁康波和趙永柯暫時停下休息,他自己則趕忙將張韶峰拉了起來:“沒事吧?”
他一邊說著,一邊幫忙拔掉戳在身上的刺。
張韶峰看看將自己手掌上的短刺拔掉:“沒事兒…咦,那是啥?”
他說著,踢了幾下堆積在地上枯枝雜草中,提起個東西。
那是一個梅花鹿的頭骨,一對角還連在上邊,周邊還有一些散落的骨頭,應該是被什么野物獵殺的,隔的時間久了,骨頭都發白,不少地方長了青苔。
這還不是最大的問題,隨著張韶峰的兩下踢蹬,將鹿頭拎起來的時候,隨之有嗡嗡嗡仿佛轟炸機似的低沉聲音傳來。
一聽到這聲音,呂律神經一下繃緊,定睛一看,就在張韶峰腳下,已經飛起四五只地雷蜂。
這是地雷蜂蜂巢!
呂律嚇了一跳,一把拉著張韶峰,大喊:“快跑,有地雷蜂!”
張韶峰正在翻看著那對好看的鹿角,突然被呂律一拽,又聽他突然大喊,緊跟著也注意到了地雷蜂的聲音,一下子反應過來,隨著呂律就開始狂奔起來。
就在附近的趙永柯和梁康波也趕忙起身就跑。
太驚險了!
這要是被地雷蜂蟄上幾下,那可就麻煩了。
只是跑著跑著,呂律忽然停了下來,隱約間似是看到了草叢中的一抹嫣紅,隨手折了些枝葉,沖著跟到后邊來的地雷蜂就是一陣拍打,將它們打落踩死,然后小心地走到那地方,用索寶棍扒著草葉,仔細看了看,頓時就笑著大喊起來:“棒槌!”
看到呂律拍打地雷蜂,以為呂律被蟄了的三人,各自折了枝葉想回來幫忙,突然聽到呂律這聲大喊,愣了一下,趙永柯最先反應過來,趕忙接山:“幾品葉?”
呂律細細看了下:“五品葉!”
緊跟著反應過來的幾人立刻大聲喊道:“拿著了!快當、快當…”隨后紛紛湊了過來,看向那棵倒伏在地上有五個分叉,頂上只有三四顆參籽的棒槌,滿臉興奮。
呂律更是沒想到,這么容易就能找到。
他當即將索撥棍用力往地上一墩,高聲喊道:“看場子,戴籠頭,抬棒槌!”
聞言,三人立刻行動起來,分三個方向,在距離棒槌所在的地方五米左右,抓著索撥棍,面朝外,警惕地提防著。
所謂看場子,就是為了防備有人前來搶劫。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