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律本以為飽受折磨的幾條狗子會沒什么精神,誰知道,孟兆華開著汽車在岔往呂律草甸子的路口停下的時候,幾條狗子立刻就從車廂里躥了出來,歡快地順著路朝草甸子跑。
只是跑進去一段后又停了下來,回頭沖著呂律汪汪地叫著,并不時哼哼。
也許是乘車的次數多了的緣故,幾條狗子已經習慣了,尤其是元寶,再沒有第一次坐車前往張廣才嶺時的暈車癥狀。
看它們的樣子就知道,時隔幾天時間,也很想立刻回到家里。
呂律跳下車來,順手將在燕窩島就已經宰殺的兩只大雁和幾個帶回來嘗鮮的大雁蛋帶上:“華子,到屋里吃飯?”
“不去了律哥,幾天沒到家了,我得先回去看看我媽!”孟兆華笑著說道:“省得我媽擔心。”
呂律想了想,點點頭:“行,那就回吧,這兩天注意多休息,還得往燕窩島跑一次,有得忙,可得把精神養足了!”
“知道了律哥!”
孟兆華笑著點點頭,發動車子后,忽然又想起什么,將車子熄火,沖著呂律說道:“律哥,這次是不是還要再找三輛汽車過去?”
呂律點點頭:“對啊!”
“這事兒交給我來辦吧,我姐夫就是在車隊了,一直想著能給你幫上點忙,只是沒機會,他認識的幾個爺們,開車技術都挺好,我去給他們說一聲,應該很容易就能辦成!”孟兆華建議道。
呂律笑道:“那樣更好,省得我麻煩,你去問問吧,如果不行,提前跟我說一聲,我再去找聶景國。”
有這層關系,當然應該好好用上。
“好勒!”見呂律答應,孟兆華高興地應了一聲,發動汽車,朝著洄龍屯駛去。
呂律看著車子走遠,也提上東西往草甸子走。
見他一動,幾條狗子立馬朝著里面跑,邊跑邊吠叫著,像是怕里邊的人不知道回來了一樣。
等呂律走出樹林,到了小河邊的時候,看到馬金蘭已經將柵欄大門打開,幾條狗子早躥進院子里邊了,而陳秀玉就抱著孩子站在門口,朝自己這邊張望。
呂律加快腳步,到了柵欄門口,沖著馬金蘭微微一笑:“媽,這段時間身體還好吧?”
“好,都挺好!”馬金蘭笑著應道。
呂律沖她點點頭,提著東西先一步進了屋子,先將帶回來的兩只大雁和雁蛋送到廚房,籠子里的兩只小仙鶴則放在桌上,第一件事兒就將陳秀玉抱著的孩子接過來,伸手逗弄著這個小臉紅撲撲,胖了不少的孩子。
小家伙只是眨巴著大眼睛,定定地看著呂律,只是看著看著,哇地一聲就哭了起來。
“小屁孩,這才五六天沒見到爸爸,就不認了是吧?”呂律又伸手捏了捏小家伙臉蛋,故意兇他。
誰知道,小家伙反而一下子止住哭泣了,又眼巴巴地看著呂律。
“這次出去事情辦得咋樣?”陳秀玉問道。
“事情很順利,一車拉回來三千多只小雁,已經放養在梅子溝的大雁養殖場里邊了,還有啊,蒙哥也答應到秀山屯定居了,以后又多了一個老哥,幫著我們管理農場!”
呂律輕輕地在孩子額頭上親了一下,然后摟在胳膊里晃著,他回頭看著陳秀玉:“咋不躺炕上休息?”
“天天躺著,根本就睡不住,這段時間,我媽和段大娘管得可嚴了,頭不讓我洗,身子也不讓擦,我身上都開始發酸了,埋汰得不得了。更不允許我出大門一步,每天吃喝都送到炕上來,這坐月子真是熬人,真想趕緊過了這一個月!”陳秀玉抱怨道。
“快了,沒幾天了!”呂律伸手揉了揉他的腦袋,順便在懷里摟了摟,鼻尖果然嗅到一股子酸味。
不過,他也不介意,坐月子期間,大都這樣,哪怕再過些年,在農村,很多人也還是這樣,不吹風,不沾水,就縮在臥室里藏著,就怕有啥后遺癥。
隨后,他轉頭看了看,問道:“干娘呢?”
“她回去了喂雞、鵝和豬,晚點就過來!”陳秀玉笑著說道。
馬金蘭就在這個時候進來:“不知道姑爺你今天回來,我們已經吃過飯了,我去給你炒幾個小菜!”
“媽,給我隨便弄碗蛋炒飯就行…中午的時候經過金林區,在那里買了些烙餅卷大蔥,我下午都還吃過兩個,現在還不算餓!”呂律交代道:“給我炒一小碗就行!”
“好!”
馬金蘭說著就進了廚房。
忽然,屋里傳來猞猁的兇聲,呂律回頭看去,發現自己放桌上籠子里的兩只小仙鶴被三只猞猁給盯上了,他趕忙將孩子交給陳秀玉,快步走過去將三只猞猁攆到一旁。
“律哥,這是什么鳥?”
見呂律那么重視,陳秀玉忍不住問道。
“這是仙鶴,非常珍惜的鳥類…對啊,我得先把它們給伺候好了,很長時間沒吃東西了。”
呂律緊跟著將用布袋棉花絮著貼身放著的兩個溫熱的仙鶴蛋也取了出來:“清子這小子不懂事兒,把仙鶴的窩給掏了兩個,得好好養著才行!”
他先將仙鶴蛋連帶著布袋,送到廚房,找了個桶,里面放了些松針絮著,將兩顆蛋就放在灶的過火管道旁邊,那里的溫度,呂律大概試了一下,覺得應該懸殊不大。
跟馬金蘭交代一聲別碰到這兩顆蛋后,呂律提了籠子前往草甸子,順便把去年做的,冬季就擱置在院子里的須籠也帶上。
冬季冰凍的河流解封后,經過那么長時間,各種小魚又從大河中逆流而上,順著小河游了進來。
此時的小河中,又有了不少小魚。
他先將籠子直接放在小河邊的淺水中,讓兩只小仙鶴適應著,然后把須籠安置在河里。
回到木刻楞將馬金蘭炒好的蛋炒飯吃掉,又喝了點茶水,等他返回小河邊,把須籠提出來,看到里面已經有好幾條小魚,被他用獵刀切小,喂給兩只小仙鶴。
兩個小東西,都是大胃王,嗉囊里都裝得鼓鼓的了還不敢停歇。
看著它們隨著自己拿著的魚肉轉來轉去的樣子,呂律相信,要不了多長時間,就會變得跟人熟悉。
提著的籠子太小了些,呂律特意將之前白狗剩編織用來關七只飛龍的籠子取了過來,將它們放了進去,然后送到地窨子里邊過夜。
他自己則去到了草甸子深處去轉了一圈,看看建設中的獐子養殖場,另外也看一下那些獐子。
稍有動靜,獐子就是一陣飛逃,在草甸子里養了不少時間了,還是那么膽小。
就在他返回的時候,看到趙團青挎著獵槍,順著柵欄巡視過來,呂律趕忙叫道:“趙老爹,到家里來喝水!”
趙團青停下腳步,見是呂律,有些意外地高聲問道:“啥時候回來的?”
“今天下午剛到!”呂律一邊說著,一邊往回走。
趙團青加快腳步走了下來,一碰面,他就問道:“咋永柯他們還沒回來?”
“他們還在燕窩島抓小雁呢,我先送一車回來,過兩天還要再去一趟…走,到屋里坐!”
呂律招呼著趙團青進屋,正準備去泡茶水,卻被趙團青叫住:“喝啥茶啊?把你泡的地雷蜂酒倒點出來喝,上次喝過后,覺得身體酥酥麻麻的,舒服了很多!”
趙團青經常在外邊風餐露宿,爬冰臥雪,看著身體硬朗,但其實有著很嚴重的風濕。
他想喝酒,呂律自然不吝:“等過幾天我們事情忙完了,得把農場和草甸子周邊的地雷蜂給好好找一下,到時候我給你好好泡上一罐…吃過飯沒有?”
“早吃過了,就只是想喝點酒!”
趙團青將半自動靠墻放著,然后脫了鞋子上炕。
呂律則是回廚房,取了碗倒了不少蜂酒,這一路上的折騰,他也覺得挺疲憊,準備也喝點,所以,干脆炒了一盤花生,端著酒送了出來。
到臥室去看了一下,見孩子已經睡著。馬金蘭在臥室的炕上用著針線,陪著陳秀玉嘮嗑,他也就不去打擾她們,出來陪著趙團青喝酒,說著這一趟到燕窩島抓大雁的事情。
在說到雷蒙一家子也會過來住的時候,趙團青也顯得很高興。
一直嘮了一個多小時,趙團青喝盡興了準備回家,呂律拿了只大鵝和幾個雁蛋,還特意倒了些地雷蜂泡酒,讓他帶了回去。
想是已經知道呂律回來,晚上的時候,段大娘一直不見過來,呂律洗了臉和腳,知道自己今天晚上會睡得很沉,到臥室里跟陳秀玉和馬金蘭打了招呼,讓她們兩人睡臥室,呂律自己則是抱了鋪蓋睡到大炕上。
第二天早上,呂律是被孩子的哭鬧聲驚醒的。
醒來一看,太陽都升起老高了,段大娘也不知道是啥時候過來的,三個人在臥室里輪番哄著小家伙,始終沒法止哭。
呂律趕忙翻身下炕,到臥室里將孩子接過來哄了一陣,也是沒法止住,他將孩子的襁褓解開,發現是尿布已經濕了,趕忙燒了熱水,親自給孩子清洗。
這一洗不要緊,洗了才發現,孩子屁股上出了連片的紅疹和痱子。
“現在都已經七月了,天氣炎熱,裹了那么厚的襁褓,又經常被尿布包裹捂著,起了濕疹和痱子,這東西又癢又難受,也難怪孩子不乖,得經常保持孩子屁股干燥…家里有爽身粉或是痱子粉嗎?”呂律隨口問道。
不過,一看馬金蘭、段大娘和陳秀玉三人面面相覷的樣子就知道,肯定沒有。
“一把灶膛灰的事兒,用那些東西干啥,聽都沒聽過…”馬金蘭小聲地說了一句。
這話聽得呂律嘴角一陣抽搐,這些東西,他還真沒注意有沒有,之前他自己看護孩子的時候,經常清洗,換得也勤快,包裹得也沒那么嚴實,沒有出現任何異狀,也就沒有關注。
以前沒條件的時候,老輩確實會用灶膛里燒的草木灰來給孩子屁股進行干燥…只是這法子…
呂律微微搖了搖頭,將孩子擦干屁股,換了套清爽些的小衣服,將孩子交給陳秀玉抱著:“今天就別捆了!”
“不捆怎么行,得捆滿百天,不然雙腳不直…”段大娘說道。
聽著這些話,呂律忽然覺得,自己跟老輩人之間在領孩子這一塊有著很大差異了。
但老輩人有老輩人的做法,她們所說所做的也并不是全無道理,就比如把孩子捆在襁褓里,襁褓確實能讓孩子獲取一定的安全感,更容易安睡,溫度保持得好,不容易感冒之類,睡足一百天,也是為了孩子腦袋長得好看些,捆著的手腳沒法亂動也是為了讓腿腳不變形,手上的指甲不容易抓撓到自己等等。
可現在,孩子都有痱子和濕疹了,再捂下去,孩子就遭罪了。
呂律不好多說什么,只是簡單說了句:“幾天不捆也沒事兒…我去弄點藥回來,給孩子洗一下屁股。”
他說完起身出了木刻楞,吹口哨將這段時間一直放養在草甸子里的追風叫了出來,然后騎著,一路狂奔,往秀山屯跑了一趟。
馬金蘭和段大娘在看到呂律帶回來的東西,都有些傻眼了。段大娘更是忍不住說道:“這明明是垂柳枝條,這不是藥吧?”
呂律笑了笑:“干娘,別當柳枝不是藥,等我用了,你就知道效果了,以后,可以經常用柳枝給孩子洗屁股、洗澡,在濕疹和痱子方面和除濕止癢方面,有很好的療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