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色的海面上,到處漂浮著死尸和燃燒的木板,海風都吹不散,空氣中那令人作嘔的濃濃血腥味道。
俞通源兄弟率領眾將,來到在楚王殿下的艙室外,神情激動地敲了敲艙門:“殿下,可以出來了。”
“等等。”里頭一名護衛回答道:“殿下還有點事要處理。”
“不急不急。”俞通源心說,哦,肯定是出恭呢。忙連聲說道:“請殿下慢慢來,急了對身體不好…”
艙室內,楚王殿下一臉不慍,正追著鄧鐸的屁股踢。
“說,你是不是存心的?!”因為老六左眼撞了個烏眼青。那是鐵錨天降時,鄧鐸一通操作所致。
“冤枉啊,殿下,屬下一心護主,怎么可能加害殿下?”鄧鐸一邊躲閃一邊叫屈道:“意外,這純屬意外啊!”
“那我這只眼怎么解釋?!”楚王又指著自己的右眼,居然也是個烏眼青。
那是他要親自上陣時,鄧鐸拼命把他往回拽,同時關上艙門…結果,又撞到了殿下的右眼。“難道兩次都是意外?!”
“確實有些離譜,但這真的也是意外啊…”鄧鐸苦著臉道:“那么危機的時候,我哪會有閑心搗鬼啊?”
“哼…”老六想想也是,這才憤憤停下腳,不忿道:“我還以為你記恨我,搶了你的熊貓,所以也送我一對熊貓眼呢。”
“不會,真的不會。”鄧鐸一邊搖頭,一邊看向殿下。別說,配上這對熊貓眼,越看越像大熊貓。他強忍住笑,委屈巴巴道:“要不我也給自己來一對?讓殿下消消氣?”
“那倒不必了。”老六又哼一聲道:“本王心胸寬廣,伱又不是故意的。”
鄧鐸忙連聲感謝殿下的寬宏,卻聽老六發愁道:“我這樣怎么見人?”
“還真是個問題。”左右也跟著發愁,這幅尊容實在有損殿下英明神武的形象。
“要不,殿下把整個臉都打青,這樣就看不到烏眼青了。”鄧鐸大聰明道。
“他媽的,我看你就是存心的!”殿下登時火冒三丈:“來人,把這姓鄧的照著我這樣打!”
“是!”親衛一擁而上,把鄧鐸拉到一邊進行毆打。
“還是遮掩一下吧。”汪大淵道:“小老兒會畫臉譜…”
“滾!”殿下看著他剛遭了大罪的份上,沒讓人一起打。
然后老六落在了羅貫中臉上,羅貫中一臉警惕道:“我沒有主意,你不要打我。”
“把眼鏡借本王一用。”殿下卻道。
艙門終于打開,楚王殿下千呼萬喚始出來。他戴著副黑色的眼鏡,還有個小太監躬身扶著他的手,慢慢踱著方步,派頭十足。
“殿下,恁可算出來了…”俞通源忙關切問道:“吃什么不好消化的了么?”
“沒事,一切正常。”楚王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鏡,黑色的鏡片擋住了他那對烏眼青。
身邊小太監嘀咕了句什么,殿下才緩緩道:“是俞將軍還有眾位啊。”
“是是,是我們。”眾人有些奇怪,不是我們還能是誰?
“殿下還真有急智…”一旁的汪大淵卻小聲感嘆道。
又恢復了菊花眼的羅老師,翻了個大大的白眼。
“怎么樣,戰果如何?”楚王沉聲問道。
“回殿下,我軍大獲全勝,擊斃匪首方大佟,俘虜匪首陳尚海!擊沉加俘獲敵艦四十六艘——最重要的是,兩部海寇一共二十四條大海船,都被我們留下了!”俞通源激動的稟報道:
“市舶艦隊,終于一雪前恥了!東海,是殿下的了!”
“好,好啊,大獲全勝呀!本王就知道,你們肯定行的!”老六激動的唄唄直跳,險些把眼鏡晃掉,趕緊兩手一起扶住。
“把那個陳…尚海帶來,本王有話要問他。”迫不得已恢復了穩重的殿下,想起了一直縈繞在心頭的疑問——這些海寇為什么要進攻自己?是他們自作主張,還是有人指使?
是他們自作主張的話,兩部海寇是如何做到這般心齊的?有人指使的話,到底是誰這么膽大包天呢?
等著陳尚海被押來的功夫,朱楨問起將士們的損失。
“具體的傷亡還沒統計上來,各船損失不一,多的傷亡上百人,少的幾十。”俞通源嘆口氣道:“這兩部海寇都不是一般的海盜,精銳程度與我們不相上下。”
“十條船加起來,傷亡也不少啊…”朱楨難過道。
“也不算太多,我們都習慣了,每次大戰不都是以命搏命嗎?”俞通源卻看得很開道:“這回靠殿下的新戰法,傷亡已經輕多了。”
“往后還是要盡量靠火炮取勝,避免白刃戰。”朱楨指示道:“這樣可能沒那么痛快,但可以盡量減少傷亡。”
“是。”眾將齊聲應命,心說殿下果然愛惜將士們的性命啊!
“殿下這副叆叇鏡,怎么是黑色的?”說完了正事,俞通源終于忍不住好奇問道。
“不懂了吧,這叫墨鏡。”朱楨便一臉得意道:“可以防止光線刺眼,在海上尤其好用。回頭送你們幾副。”
“好的好的,多謝殿下。”大伙都很高興。他們對殿下的新玩意現在是期待滿滿。
“戴上都變成瞎子…”羅老師小聲嘀咕道。
這副眼鏡可是精選東海水晶,由大內工匠精心磨制而成。卻讓老六野蠻的用蠟燭熏黑,他心疼啊…
而且遮丑是遮丑了,可是它也遮光啊。
為此,老六又安排了個小太監,扶著自己的手,充當‘導盲犬’,同時還幫他認人兒。
“有人被帶上來了,應該是那匪首陳尚海。”便聽小太監輕聲提醒道。
陳尚海被五花大綁,押到了楚王面前。
此時他一只眼上纏著滲血的布帶,身上也全是傷。就像一只滿身血污的負傷野獸,雖然已經被獵人擒下,卻依然呲牙咧嘴,用那只僅剩的眼睛死死盯著老六。
沒想到,擊敗自己的居然是這么個乳臭未干的小胖子。更讓他惱火的是,那小胖子居然望著別處,看都不看自己一眼。
“跪下!”押送官兵狠狠踹在他的膝窩上,陳尚海這才踉蹌著跪下,卻依然高昂著頭。
“你就是陳尚海?”殿下依然望著別處問他。
“沒錯,爺爺就是陳尚海!”陳尚海怒吼道。
“你嚷這么大聲干嘛?本王耳朵還好好的呢。”殿下不悅道。
“爺爺我天生就是大嗓門。”陳尚海故意大聲道:“你也天生是個斜眼嗎?”
然后朱楨便讓人把陳尚海也打了一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