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這番話,蒼遨收回手,往前一撲,又重新化成白虎模樣,看來它對于變成人形是真的不喜歡,多變化片刻都不樂意。
龍淵隨著蒼遨的說話,也看向那塊石頭和石頭下的荒草,腦海中的畫面變得越發完整起來,贊同道:
“不錯,看這石頭的形狀,普通人如果一腳踩空,多半會順著往下滑,腳也會碾在草上,可現在草上只有被石頭輕輕撞過的痕跡,現在這情況,倒更像是那人踩上石頭后,立即用手撐在樹頂上,借力騰起,加上附近沒有別的痕跡,這人多半是用上了輕身的功法,應該是修煉過的人,倒的確比較可疑。”
龍淵說著,習慣性地揉揉蒼遨的腦袋,繼續道:
“不過,只憑這些,也不能斷定這人就是那名化形虎族,而且,就算是它,光知道它是走山里過來的也沒什么用,我們還是得想辦法再多找些線索才行。但不管經過這里的人是誰,應該都不是普通人,多半跟吳家的事有所關聯,我們再仔細找找吧。”
蒼遨先是點點頭,接著又晃晃腦袋,有些不滿地說:
“殿里也真是的,干嘛不早點兒通知我們來查?現在都過去了這么多天,痕跡是還能找著些,可氣息都已經散得一干二凈,不然的話,小爺聞著味兒就能把那家伙給揪出來。現在倒好,他們自己找不到案犯,還憑白跑來懷疑我們,煩不煩人?”
龍淵有些好笑地拍拍蒼遨的大腦袋道:
“出事的那幾天我們倆不是正好待在界壁里,殿里就算想找我們也找不到啊,要不是因為這個,也不至于證明不了我們的清白。再說了,殿主現在不是相信我們沒有犯案么。”
蒼遨切了一聲說:“我看他也沒那么相信,不然干嘛不能讓我們正大光明地來查?”
龍淵正要解釋,蒼遨搶先開口道:“行了行了,我知道你想說什么,規矩嘛…”說著不屑地哼了一聲。
龍淵無奈地笑笑,沒再跟蒼遨糾結這個,而是拉著它一起仔細觀察了一番這里的痕跡,大致推斷出這人過來的方向,然后分頭繼續往山里搜尋。
功夫不負有心人,龍淵和蒼遨在這片山里搜了大半天,又陸陸續續找出來些別的痕跡,大致判斷出來人的行動路線,看起來,這個人是從深山里一路走到知遙城的,看時間也跟吳家案發的時間差不太多,倒是的確極有可能跟吳家這件事有關聯。
龍淵和蒼遨就這么追著這些時有時無的蹤跡一路往回查,最后居然穿到了一條官道上。
這條官道連著知遙、晴川、天一等幾座大城,而他們現在所在的位置,正是晴川城通往知遙城和天一城的大道,龍淵和蒼遨見狀對視一眼,均從對方眼里看到一絲了然,看來這人多半是從晴川城去的知遙城。
龍淵和蒼遨于是決定順著官道去晴川城看看。
這里因為是官道,往來的人不少,路邊偶爾會有些茶水攤子供趕路的人歇腳,龍淵和蒼遨便假裝成趕路人,去這些攤子上喝些茶水,順便跟攤主閑聊一會兒,暗暗打聽些消息。
這會兒,他們倆正走到一個茶水攤子上坐下,守攤的是名二十來歲、滿臉笑容的矮胖青年,一見來了客人,他立馬拎起茶壺,拿來兩個茶碗給龍淵和蒼遨倒茶,一邊有些好奇地打量了蒼遨兩眼。
此時蒼遨已經化成人形,仍舊穿著一身斗篷,將自己遮得嚴嚴實實——畢竟現在吳家的案子在江湖上已經傳出了風聲,這里離知遙城又不算遠,它要是再用真身四處走動,萬一遇上個多管閑事又搞不清楚狀況的家伙,惹出誤會總歸麻煩,也耽誤他們查案。
所以蒼遨雖然不太情愿,但還是在走出山林之前就變化成了人形。
蒼遨本來就對變成人形不太高興,見茶水攤主盯著它看,頓時有些生氣,沒好氣地嚷嚷道:“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
茶水攤主一聽,趕緊收回目光,陪笑道:“對不住,對不住。”
旁邊文書打扮的龍淵在心里叫了一聲“小白。”示意蒼遨稍安勿躁,一邊跟茶水攤主抱歉道:
“小哥,對不住啊。我家少爺不太喜歡跟人交道,一向都是深居簡出,這次因為家族中有些事務不得不出這趟門,結果出來之后,許是我家少爺長得太過俊秀,這一路上有不少大膽的女子追著看,甚至還有些男子也…我家少爺不勝其擾,便干脆用斗篷整個遮了起來。也正是因此,少爺才會如此說話,實是在被人瞧得太煩了…”
茶水攤主趕緊擺擺手說:“先生說的哪里話,是我不該多事。”說著又忍不住瞄了蒼遨一眼,感嘆道:“想必少爺一定是個神仙般人物。唉,這長得太好看也挺麻煩,這大熱天兒的,還得穿這么多,不得捂壞了…”
蒼遨聞言又是一聲冷哼:“關你什么事?”
龍淵趕緊把茶碗遞給蒼遨道:“少爺,這天兒是挺熱的,您多喝點水,可別中暑了。要不回頭我們去買個帷帽吧,這個斗篷的確穿著太不方便了點兒,而且我聽說最近這一帶出了件大案子,官家正在嚴查,這個打扮也容易惹來些不必要的麻煩。”
茶水攤主是個自來熟的性子,這會兒攤子上也沒有別的客人,此時一聽龍淵提到案子,立即來了精神,接口問:“先生說的可是知遙城吳家的那件事?”
龍淵點點頭,道:“小哥也聽說了?也是,你們天天在這兒見的人多,消息想必靈通,小哥可知道那個案子具體是怎么回事?”
茶水攤主搖著頭,煞有介事地說:
“那個案子啊…我們這一片都傳開了,聽說案犯特別兇殘,殺了吳家滿門不說,還把人給砍得不成樣子,然后還放了一把火,給燒得個一干二凈,當真是連個全尸都不給留,這得多大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