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獲看到云起這副模樣,知道不管云起信不信它,終究還是起了心思想再見見他義兄,心中暗自得意地笑起來,嘴上卻故意問道:“云大人這是什么意思?到底是想看還不想看哪?摘取記憶可沒那么容易,大人要是不想看,我也正好省些氣力。”
云起聽到奇獲的問話,抿緊嘴唇沒有出聲,只是用一種復雜的眼神死死地盯著奇獲。
奇獲一臉無辜地跟云起對視了一會兒,然后歪著腦袋想了想,故意長出一口氣,用一種略帶悲憫的口氣道:
“算了算了,我看你對那人也的確挺在意的,至于那人嘛,對你就更是情深義重、愛屋及烏…就給你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罷。你們這些讀書人呀,心思怎么這么多?想看就直說不行么,搞得我還得求著你一樣,真是好人難當。”
說完,奇獲伸出一只爪子,爪心向上,目光聚精會神地盯著爪子上方幾寸的位置,口中念念有詞,隨著它念誦出咒語,一顆發著微光、直徑約三寸、如同水晶般的珠子在它的爪子上逐漸凝聚成形。
等這顆珠子凝化出來后,奇獲長長地吁出一口氣,似乎耗費了莫大的力氣,然后將珠子輕輕往云起這邊一拋,就只見那顆珠子似乎被一只無形的手托著,慢慢悠悠地向云起這邊飄過來。
念羽一臉戒備地盯著那顆飄過來的珠子,似乎隨時準備著將這顆珠子打飛。
那顆珠子像是察覺到念羽對自己頗有些不善,在距離云起還一丈來遠的地方猶猶豫豫地停了下來,上下左右兜了一圈,似乎下定了決心,往下一沉,落到離地一尺來高的位置,然后開始發光。
那邊奇獲慢悠悠地開口道:“云大人,其實你要是拿著這顆珠子會看得更真切,不過我看小家伙這架勢,肯定不會讓你碰這顆珠子,那就這么湊合著看看吧,雖然不是太清楚,但看看發生了些什么還是看得出來的。”
說話間,一道半透明的光幕逐漸在珠子的上方投射出來,不偏不倚地正對著云起,上面有什么影像正逐漸顯現出來,因為光幕有些透明,所以那些影像跟光幕后面的景物重疊在一起,顯得有些模模糊糊的。
云起盯著光幕,光幕上的畫面中,上半部分是繁星點點的夜空,下面是黑漆漆的原野,原野盡頭有一片燈火,似乎是一座城池,光幕兩側有兩道陰影在上下晃動,云起仔細看了看,那似乎是兩只翅膀的一部分。
要是按照奇獲的說法,這應該就是它飛往洛朝京城時所看到的景象,遠處那片燈火,多半就是京城了。
念羽懸停在云起身邊,跟他一起看著光幕,不過它并不是在看光幕上的影像,而是透過這道半透明的光幕盯著那只奇獲,防備它耍什么花招。
至于那只奇獲,此時正收攏翅膀趴在地上,一副累壞了的樣子。
奇獲飛行的速度極快,不過幾個吸呼的時間,原先光幕上遠處那片燈火就已經近在眼前,應該是奇獲已經飛到離京城很近的地方了。
這時光幕上的影像忽然往下一沉,似乎是奇獲察覺到了什么,將目光落向地面,這會兒它已經飛到京城外圍,原本的曠野逐漸變成良田農舍,還有一些宅院,奇獲看向的正是其中一座占地不小的大宅院,此時雖然已經入夜,宅院里卻并沒有燈光,似乎無人居住的樣子。
不過就在奇獲看向這座宅院時,云起看見有一道身影一閃而過,此時奇獲距離宅院還有些距離,那道身影行動又極為迅速,所以根本看不真切,但云起卻在看到這個身影的那一瞬間認出來,那個人應該就是寒嶺生!
云起的心臟頓時劇烈地跳動起來,忍不出住前邁出幾步,想要湊近些看看,可此時寒嶺生卻已經消失不見了。
念羽見云起往光幕那邊走,趕緊飛到他跟前攔住他道:“公子,小心!”
云起聞聲停下腳步,目光卻不肯從光幕上移開分毫,生怕錯過了寒嶺生。
光幕上,寒嶺生所在的宅院正變得越來越大,想來是奇獲發現寒嶺生后,打算落下去看看。
云起此時心里無比的糾結,既想要見到寒嶺生,又被他被奇獲發現,不由自由地緊緊攥住了手中的筆和劍。
那邊奇獲見到云起的動作,有些漫不經心地笑著說:“大人不必擔心,你那位義兄暫時還不會有事,他倒是見機得早,一發現我就躲了起來,我在宅子里找了一會兒,沒找到他,就走了。”
正如奇獲所說,光幕上飛快地閃過這座大宅的景象,應該是奇獲在宅子里搜尋時所見,只見這座宅子里空空蕩蕩的,門窗大都半敞著,還有些殘破,家具物件也是東倒西歪,落滿灰塵,院子里荒草叢生,枯枝落葉到處都是,看來荒廢已久。
整座宅子里空無一人,似乎剛才那道人影只是幻覺,很快,奇獲就離開了這座大宅院,光幕上開始閃過一座座房屋的屋頂、大大小小的院落、橫七豎八的街道,應該是奇獲正從低空中搜尋著地面。
奇獲繞著外城飛了一陣兒,來到一座書院的附近,云起認出來,這里正是洛朝京城外的百川書院,也是洛朝最負盛名的三大書院之一。此時書院里的學子大多在后院齋舍之中里挑燈夜讀,書院其它地方顯得有些空空蕩蕩的。
奇獲似乎并不太喜歡這里,并沒有像從其它房屋經過時那樣直接掠過去,而是繞著書院在飛。
云起略一思索就明白了,百川書院里匯聚了不少文人名士,還有幾位大儒經常在這里講學,這些人身上都帶有浩然氣,雖然他們不是修道之人,浩然氣無法顯化,但仍然對妖物有克制的作用,此外書院中祭祠和藏書閣中所蘊含的文氣也為妖物所忌憚,所以奇獲才會繞開書院。
就在奇獲快要飛離書院的時候,忽然看到了一個身影,那是一名書生的離魂,正站在離書院門斗不遠的地方癡癡地看著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