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第四十三章 吳幽之死
邊長空與吳幽很快便將剩余酒水一掃而光，之后天色尚早，吳幽恰好又不當值，所幸邀了邊長空到家中一坐。
吳幽家里只是個獨門院落，并無什么豪華之處。
最貴重的，就是他那俊俏妻子吳氏，和三歲大的女兒了。
吳氏見過了邊長空，給他二人熱了些湯菜，便領著女兒下去，留下邊長空和吳幽繼續在廳中談天說地。
一直到了傍晚，才依依惜別。
這之后的半個月，邊長空又恢復了勤練武學的生活，每日早出晚歸。
那日痛飲時心中的哀傷與無力不知是盡數撫平，還是又深藏心底。
魏猛那邊似乎是到了關鍵時刻，甚至小二都只允許每日清晨上門一次。
黃昏，殘陽揮灑在城門上，整個麻城都仿佛蒙上了一層血光。
邊長空照常習練完殘金缺玉，從城外歸來。
遠遠便望見，城門口的人都聚在一起，不時抬頭看去。
半空中，一具尸體被繩子套住，就這么吊在城墻下面。
風一吹，牲口一般的血肉之軀搖搖晃晃，這讓邊長空不禁想起了那日富貴酒樓的招牌。
酒樓的招牌總是被廚煙熏成一團漆黑，人見了不自覺就想過去吃點什么。
尸體歷來總是被血污染成一片暗紅，有人看了興奮，有人看了麻木。
邊長空胃中一陣抽搐，他想吐。
無意識的邁著雙腳，眼中緊緊盯著飄蕩在半空的尸體。
不知何時，他竟已站在了城門之下。
打起了十二分精神，邊長空又朝那尸體看去，他多希望懸掛在那里的突然換上另一幅面容。
沒有奇跡發生。
以邊長空的目力，哪怕只是方才遠遠看上一眼，也能清晰知道，這專門被人把臉洗凈、頭發撥開吊起來的尸體，就是吳幽！
一陣無名怒火從腳底升起，“噌”地瞬間竄上頭頂，邊長空登時暴起，嘴里發出一聲怒喝。
那城中值守的官軍剛被驚到，便見一身形高大的白衣男子長身直上，一把扯斷麻繩，將那吊著的尸體拉了下來。
“大膽，敢來我麻城搗亂！”
幾名麻城守軍反應過來，趕忙舉刀殺了過去。
“砰”“砰”“砰”......幾聲悶響，旁人根本未見邊長空如何動作，就覺眼前一花，那幾名官軍同一時間倒飛而出，全部躺倒在十米開外。
其中一人方才并未上前，像是城門守軍的頭領。
此時神情凝重，右手握住刀柄，冷聲道：“閣下既是江湖人士，難道不知大秦龍淵閣？我麻城亦有龍淵閣高手坐鎮，輪不到你來撒野。”
龍淵閣于大秦，恰如靖安司于后周。大秦境內牽扯武林高手的事宜，一律由龍淵閣處理。
邊長空看了眼手中早已涼透、硬邦邦的尸體，伸手撫過吳幽兀自睜著的眼睛，再抬起頭時，眼中已是一片殺意。
“此人是大秦龍淵閣校尉，誰殺得他？為何要掛在城門上！”
那頭領只覺得一股宛如實質的殺機逼臨，似乎一個不小心便要萬劫不復。
強撐著身形不晃，頭領抬手一指，聲音卻不再有方才那般凌厲：“閣下可以看下告示。此人監守自盜貪墨官銀，行跡敗露還想逃走，已被龍淵閣武大人擊斃。太守大人決定懸尸七日，以儆效尤。”
邊長空向那方向看去，果見城墻上貼著一張告示，大意與眼前之人所說不差。
可他卻不會相信。
即使不論人品，吳幽一個普通校尉，怎么可能貪墨官銀！
邊長空不由想到了那日酒樓里，吳幽與他的對話。
“邊兄，如果有件事情，你明知道應該去做。但卻有諸多危險，你會怎樣？”
“雖千萬人吾往矣！”
悲傷、后悔紛紛涌上心頭，邊長空手指捏得有些發白，聲音嘶啞道：“吳兄，是我害了你。”
“我一定查出真相，還你清白。”
又看了眼那告示，邊長空記下了其中提到的一人。
麻城龍淵閣千戶，武神通。
便是他出手，擊殺了吳幽。
托起吳幽的尸體，邊長空一聲不吭便向著城內走去。
那頭領看邊長空就要帶著“犯人”尸體離開，欲言又止。
他有心上前阻攔，卻踟躕不敢。
之前那些動手的官軍現在還躺在地上一動不動，可謂前車之鑒。
終于是想到了自己的前程，他還是硬著頭皮說道：“站......站住，你不能帶走尸體，此人的罪行昨夜就已查清，閣下考慮清楚后果。”
邊長空腳步未停，也沒有對守軍頭領出手，頭也不回繼續走著，圍在城門口的人群霎時之間驚得分開兩邊，給他讓出一條道來。
頭領只聽平靜的聲音遠遠傳來：“吳幽是我兄弟，我帶他入土為安。我叫邊長空，住在天香樓。”
......
“桀桀桀。”
“吳幽已死，以后你孤兒寡母無人照應，不如隨了我。”
一個滿臉絡腮胡子的壯漢，赤著兩個臂膀，正一臉邪笑，站在吳氏身前。
他是本地青龍幫左護法的兒子韋大慶，雖只二十來歲，渾身毛發卻無比旺盛。
平日里仗著青龍幫的勢力，無惡不作，專愛辱人妻妾，自號“銀槍小霸王”。
麻城百姓懼怕青龍幫的權勢，皆是打碎牙往肚子里咽。
韋大慶早先無意中見過吳氏一面，當時便入了眼，想了法子要行不軌之事。
好在被吳幽發現，將其揍了一頓，看在其父韋雙鷹的面子上饒了他的性命。
這之后韋大慶茶飯不思，甚至求他父親將吳氏擄來供自己玩弄，卻被韋雙鷹嚴正警告，不許他打龍淵閣校尉家人的主意。
韋大慶雖一時作罷，可這心里卻惦記上了吳氏。
青龍幫在官家中的眼線也是眾多，一聽到吳幽被懸尸在城門口，韋大慶便心花怒放，趕忙推掉了手頭事情，急匆匆便帶著兩名手下，將吳氏堵在了家中。
“呸！我便死了也不會跟你。”
吳氏雙眼紅腫，像個桃子，不知得哭過有多久，此時正緊抱住懷里的女兒，面色蒼白蜷縮在自家院子的角落里，死死瞪住韋大慶，厲聲呵斥著。
韋大慶早就料到這小婦人會如此回答，心中也不著惱。
他最享受的，不就是這種感覺嗎？
對方越是不情愿，一會兒才越是有意思。
看著吳氏梨花帶雨般的俊俏模樣，韋大慶只覺心癢難耐，回頭就給門口的手下使了個眼色。
兩名手下會意，頓時關了院門，守在了門口。
“你要干什么！韋大慶，你敢！”
吳氏此時終于驚慌起來，先將女兒互在身后，而后開始大喊起來。
“來人啊，來人啊，來人啊！”
韋大慶滿臉邪笑，伸出大手一把拉過吳氏在懷中，任由吳氏拳打腳踢，他卻十分享受般，撫摸起吳氏的下巴和臉頰。
“小娘子，你喊呀，喊破喉嚨也不會有人來救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