宦官們拼死拼活勾心斗角給自己賺點“養老錢”不容易,有一個算一個,他們都不想在這種事情上過多的消耗資金。
而且劉宏的胃口是沒有極限的,屬于只進不出的貔貅,有多少錢都能吸納進去,然后用在個人享受上,花錢如流水。
宦官們的確能賺錢,但是賺錢的速度是有極限的,劉宏花錢的速度卻是沒有極限的,這樣的事情多來幾次,他們都覺得自己成了劉宏的儲蓄機構了。
劉備的截胡和及時告知讓他有了及時止損的可能,這讓他十分感謝劉備。
真心實意地感謝。
“你的感謝很值錢,我記下了,將來我如果有什么危險,就看你的了。”
劉備笑著拍了拍張讓的肩膀。
張讓愣了愣,隨后也笑了出來。
“和你做盟友是不錯的,沒有讓我產生那種與虎謀皮的感覺。”
“那當然了,因為我們有著共同的敵人,我們之間的精誠合作對我們雙方來說,顯然是利大于弊的,我想不出有什么必要背叛伱,同樣也想不出你有什么必要會背叛我。”
劉備搖頭道:“至少在士人徹底陷入頹勢之前,我們都可以是盟友,信譽極高的盟友,可以互相托付辦事的盟友。”
張讓盯著劉備,緩緩點了點頭。
“沒錯,盟友。”
還是那句話,與宦官談合作,比與士人談合作要輕松得多。
宦官要的東西很明確,很俗,很好滿足他們。
士人要的東西太抽象,太高雅,劉備不懂,所以不太好滿足他們。
所以,劉備喜歡和宦官做盟友。
十一月初五,沉迷在和新入宮的美女做愉快的羞羞的事情的劉宏似乎意識到自己有些事情應該要做了,于是難得的從美女們的盤絲洞里伸出了個頭,向外宣布要改元了。
光和這個年號走到了盡頭,中平年號降臨了。
或許是為了討個好彩頭吧,劉宏厭倦了“光和”這個給他帶來太多不確定性的年號,準備換個年號,過過安穩舒服的日子。
但是似乎中平這個年號也不是什么好年號,剛剛公布沒多久,十二月都還沒到,關西急報。
涼州出現了叛亂。
叛亂規模還不小。
來自北地郡、安定郡以及金城郡、隴西郡枹罕、河關等地的羌人紛紛舉事叛亂,涼州大地烽煙四起,到處都是造反作亂的人。
因為無法忍受涼州方面的帝國官員對他們無盡的虐待和索賄,很多羌人不打算繼續忍耐。
加上他們之前得知中原爆發了太平道起事,于是便認為東漢帝國已經虛弱無力,遂決定反叛,脫離東漢帝國的統治。
涼州方面一開始派遣了有邊軍和雇傭軍性質的湟中義從胡作為平叛主力平定這些羌人的叛亂,可不曾想這些湟中義從胡到了前線之后,因為軍費拖欠和賞賜不夠等等原因,爆發嘩變,殺死了漢人長官,與當地叛亂的羌人聯合,一起造反。
他們推舉了原先湟中義從胡的軍官北宮伯玉、李文侯為將軍統領他們,四處攻城略地,襲擾城池,劫掠財物,造成很壞的影響。
湟中義從胡是一批依附于東漢朝廷、受東漢驅使的游牧民族,最初以月氏人為主,后來隨著月氏人與羌人不斷交融,漸漸變成以羌人為主。
他們與叛軍融合之后,叛軍的組成成分就更加復雜了,可以說大多都是羌人,但也有很多不明族裔的雜胡,還有一些涼州義從出身的漢人豪強加入其中,比如地方豪強宋揚和王國等人。
在叛軍組織中,羌人占據主導位置,但是因為漢人豪強、軍官掌握學識,往往能夠身居領導地位,對叛軍造成一定的影響。
當然了,民族問題在這個時候根本不是問題,不管是羌人叛軍還是漢人叛軍,都只有一個目的——老子就是要雒陽朝廷的反!
面對這群打著響應黃巾軍旗號的不倫不類的叛軍,涼州刺史左昌顯得很有辦法。
根據他的說法,說他正在募集軍隊準備對抗這些叛軍,說叛軍都是小毛賊,根本不值一提,彈指可滅,只要朝廷能夠有足夠的賞錢,涼州健兒一定為朝廷消滅叛軍。
這話一聽就是要壞事的樣子。
但是滿朝上下顯然也沒有把這個邊陲之地的小小造反當作一回事,之前黃巾軍多地叛亂都被帝國強勢鎮壓,滿朝文武對于涼州一定能解決這個事情懷抱著強大的信心。
結果這個左昌也不知道是不是吃飯吃多了塞住了腦子,居然貪污了征兵用的錢數千萬,以至于涼州官府沒有足夠的兵力遏制叛軍。
在涼州當地很有些威望的漢陽郡長史蓋勛也認為左昌吃飯吃多了塞住了腦子,所以勸阻他不要貪污軍費,反而被左昌認為是礙手礙腳,于是給了一支軍隊給蓋勛,讓他去漢陽郡的阿陽縣直面進攻的叛軍。
左昌本來認為蓋勛一定打不過叛軍,準備等他敗退回來用軍法處死他,結果沒想到蓋勛爆了種,以劣勢兵力死守阿陽縣,叛軍多次圍攻打不下來,不得已,最后放棄攻打阿陽縣。
蓋勛雖然守住了阿陽縣,但是左昌卻沒有抓住這個機會攻擊叛軍以消滅叛軍,而是畏首畏尾不動彈,以至于叛軍順路轉進到了金城郡。
叛軍轉進到金城郡之后,假意投降,要求見城內有名氣的官員邊允和韓約,說想要和他們交涉,只要他們愿意出來相見,他們就愿意投降。
邊允和韓約原先不想出城相見,覺得有詐,但是金城太守陳懿一心想要快點息事寧人并且建功立業,就力勸二人出城與涼州起義軍見面,于是叛軍順利劫持了邊允和韓約,還順勢攻破了城池,殺死陳懿。
金城郡就這樣被叛軍控制了。
叛軍聲威復振,又有了繼續作亂的能力,而在此期間,蓋勛一再請求左昌出兵援助金城郡,左昌畏敵如虎,堅決不干。
于是叛軍直接進攻位于漢陽郡的涼州州治冀縣,左昌被包圍在冀縣無法脫身,這才慌了神,趕快派人向阿陽縣的蓋勛求救。
軍隊里的一些將軍不想去救援這個混帳透頂自己作死的刺史,但是蓋勛斥責了他們,讓他們以大局為重,于是得以率軍支援冀縣。
抵達冀縣之后,蓋勛驚訝的得知之前被叛軍誘捕的金城郡官員邊允和韓約已經加入了叛軍,甚至成為了叛軍首腦之一,他很憤怒的質問他們為什么要這樣背叛朝廷的恩遇。
邊允和韓約感到慚愧,但是也表示責任都在左昌,如果左昌及時支援金城郡,金城郡得以保全,太守也不死,他們還有改過自新的機會,但是如今這個局面,他們已經沒有選擇了。
盡管如此,因為蓋勛的極大威望和威勢,叛軍不敢與之正面交鋒,于是退卻,解除了對冀縣的包圍,危機暫時解除,左昌也得以活命。
但是局勢并沒有因此變得更好,叛軍也沒有因此就不再攻城略地。
仗都打成這樣了,帝國的官員也被殺了不少,朝廷不可能原諒他們,叛軍已經是開弓沒有回頭箭的結局。
這仗只能繼續打下去。
中平元年十二月,相關消息一股腦兒的送到了雒陽。
朝堂上的公卿大臣們這才得知那個豪言壯語的左昌居然在區區二十多天的時間里以極其鬼魅的身法巧妙地避開了所有的正確選項,準確無誤的選中了極端錯誤的選項,把涼州亂局一手推入深淵。
這讓他們感到無比的惱火。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