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四章 輿論發酵

　　沒什么波折地，魔裝考核進入了流程的第二天。

　　當然，說是沒什么波折，實際上也只是流程上比較順利，真要說現場的氛圍和事后的討論，那則是早就炸開了鍋——所有人都在討論：方亭市究竟是個什么地方？

　　如果說實戰考核的第一項，那個代號為小錦的魔法少女拔得頭籌還能說是巧合，到了第二個項目，表現最亮眼的依然是來自“方亭市”的魔法少女，就讓人怎么都沒辦法忽視了。

　　即便這一項目尚未真正結束，最后一天還有一定的變數，但這前無古人的“SS”級注定已經是代號為白玫的魔法少女的榮耀。明眼人都知道，就算真的有其他考生能夠戰勝她又如何？國度給出這個評分，重要的并不是評級本身，而是他們甚至愿意單開一檔評級的態度！這種程度的重視，又豈是簡單的考試成績所能動搖？

　　說句現實一些的話，當一個魔法少女的魔裝能讓國度高層給出這種級別的評分，那么她接下來在其他項目里拿到的分數是什么都已經不重要了，就算她別的所有項目全都不及格，國度也不可能拋棄這種資質的人才。知識不足可以補習，實戰不足可以訓練，但天分，卻是不可能通過后天努力得到的東西。

　　綜上所述，當眾人意識到這個叫白玫的魔法少女已經注定會成為本場考核的焦點之時，“方亭市這個地方到底怎么回事”反而變成了問題的核心。

　　而恰好，又有一個先前就流傳甚廣的謠言，此時可以成為問題的答案：

　　方亭市，是矢車菊的隱居之地，也是前任最強花牌——櫻的駐守與埋骨之地。

　　只需要這兩個理由，便足以給這個此前默默無聞的小城蒙上一層傳奇色彩。

　　矢車菊是何許人也，這在魔法國度是一個完全不需要贅述的話題，作為打破了國度最速晉升記錄，還一度在花園防衛戰中成為“戰爭英雄”的傳奇魔法少女，其功績無可置喙。但真正讓她被人們記住，乃至念念不忘的，還要數其拒絕就任寶石權杖的創舉。

　　這是一件多數國度人想都不敢想的舉措，在他們看來，大概也就只有對女王權威毫無概念的物質界人才能做出這種荒唐的行為。在二十年前，矢車菊主動與王庭翻臉的那個時間點上，大多數人都覺得她的做法不夠明智，人們或是搖頭扼腕，感嘆一個本應偉大的魔法少女就此斷了前途；或是冷嘲熱諷，覺得見證一個年輕氣盛的“天才”隕落是一件很有樂趣的事情。

　　但是，事情的發展遠遠不同于他們的預期。

　　首先是矢車菊本人，沒人料到這個此前還風頭無兩的戰爭英雄會瞬間銷聲匿跡，在拒絕了王庭的橄欖枝之后直接不知所蹤了。沒人知道她去了哪里，以至于接下來的二十年，就連猜測矢車菊的去向都變成了一門學問。

　　其次則是王庭一方，對于矢車菊的后續處理表現得出奇的沉默。按理來說，如果真的是王庭為了維護面子和矢車菊發生了直接沖突，將其逮捕，乃至關押或者流放。必然是要將這種“叛逆之人”的下場公之于眾，以儆效尤的。但事實則是，在矢車菊拒絕了藍寶石權杖的任命，并且就此消失之后。王庭不僅沒有進行報復行為，甚至還單方面給矢車菊，還有其隊友櫻賦予了“終身魔法少女”的榮譽。

　　這就非常耐人尋味了。

　　再加上此后的二十年中，女王似乎再也沒有任命新的藍寶石權杖的意圖，魔事院與赫姆維恩城依然大權旁落，矢車菊的隊友櫻在物質界作為“最強”廣泛活動…種種跡象更讓眾人浮想聯翩。

　　——這矢車菊，該不會以后某天還能回來吧？

　　不少關心國度權力圈子的人，都產生了類似的猜測。

　　而越是如此，人們便越是對這個話題變得諱莫如深，因為如果矢車菊還有回來的那天，那么這場八卦的雙方，不管是矢車菊本人，還是王庭和女王，都不是她們有資格議論的。再加上櫻的聲勢越來越響亮，雖然因為其低調行事導致朋友與盟友不多，但影響力逐漸也以調查院為中心開始輻射別的圈層。沒有誰會蠢到覺得櫻和矢車菊之間沒有聯系，沒有人明說，但所有人都已經默認了其“矢車菊派系”的身份。

　　于是，這個話題反而逐漸從茶余飯后的笑談，變成了只能遮遮掩掩討論的政治議題。甚至于前些年櫻的陣亡，也被許多好事者推測為政治斗爭的結果。這些人普遍覺得是祖母綠或者紫鉆派系與日漸成型的矢車菊派系產生了糾紛，櫻死于幾個派系的武力沖突…

　　最終，這個話題在去年的年末，因為矢車菊于方亭市的現身，而被徹底引爆了。

　　這標志著“矢車菊已經退隱”，“矢車菊已經死亡”，“矢車菊被國度秘密關押”，以及“矢車菊嫁入王庭”一類的說法全都成為了過去式，已被證偽。而“矢車菊還會回來”這個說法的可能性則變得越來越大了。

　　如此一來，當方亭這座城市被與矢車菊掛鉤，那么無論是白玫，小錦，還是那尚未表現出什么成績的薄雪，龍膽，自然都會被人們看作“矢車菊門下”。當然，嚴謹一些的人傾向于認為這些來自方亭市的魔法少女中還有櫻的后輩，只是櫻本人已經逝世，其生前也早就坐實了矢車菊派系的身份，所以不需要過多區分。

　　那么再翻譯一下，便是“矢車菊的學生”已經在本屆考核的實戰中拿到了兩個項目的第一。

　　這就不得不讓人多想了。

　　再或者說，這其中讓人遐想連篇，甚至能寫出好幾本陰謀論大部頭書籍的內容，實在是太多了。

　　矢車菊是為了什么什么而重新現身？王庭方又是為了什么而保持靜默？別的寶石權杖在這之中是否發揮了什么作用？而櫻的死亡究竟是否是這些權利傾軋的結果？

　　年輕的魔法少女考生們在討論“方亭市小隊”這支黑馬的實力，而老資歷的魔法少女和市民們則全都沉浸在政治話題中不可自拔。簡單的兩次考核成績，就已經引爆了整座盧恩諾雷城的討論熱潮。

　　——“所以，這些奇怪的傳言里到底有哪些是你們編的？”

　　清晨，在去往考場之前，考生“龍膽”，或者說人們口中討論的矢車菊本人，則還在魔事院分院的辦事處里，瞇著眼睛詢問自己的下屬：“我大概能明白你們提前幾年傳播各種陰謀論的目的，是給我回來鋪路；但是這些關系到研究院的呢？為什么要宣傳祖母綠和我是政敵？”

　　“因為外界普遍認為調查院才是我們的盟友，而民治院的鴿血紅大人不喜權勢也是深入人心的人設了。”

　　折鶴蘭微笑著解釋：“謠言的重點在于符合人們心中的事實，而不是與之背道而馳。”

　　“這就是你們傳我在王庭嫁人成家，甚至還當小三的理由？”翠雀耷拉眼瞼。

　　“…時間差不多，該去考場了，閣下。”折鶴蘭沉默片刻后，轉過身去。

　　“別轉移話題。”

　　“我們可以路上再討論這件事，閣下。”

　　“我記得你今天的行程，你跟我不順路。”

　　“是的，所以還請我先行告退，讓我的副手和你談論這件事。”

　　“給我回來。”

　　于是，最后還是折鶴蘭本人老老實實被訓了一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