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嵐山坐落于京北州的中部平原,山巔雄峙在云端,宛如一葉孤舟橫臥在云海之上。
一名身穿白衣的少女站在崖邊,一雙瑰麗的金瞳眺望著遠端的旭日東升,身后如瀑的長發隨著山風起舞,只是那絕美的小臉上神情顯得有些悶悶不樂。
被那混蛋趕走之后,她沒有任何停留,便直接獨自一人負氣繼續南下。
天衍真的覺得許元很過分。
明明那王八蛋自己在幻境中都說過的,
男人都是越得不到的東西便越會珍惜的生物,所以女子要自愛,不要隨意的將身子交給他人。
想到這,天衍小臉漲紅,用力的跺了跺腳。
結果換他自己身上就直接反過來了。
真是個嚴于律人,寬于待己的王八蛋。
心中將那混蛋再度將那混賬臭罵一頓,天衍發覺自己心中的氣氛并未消散,反而更加的生氣了。
強行壓下心中的委屈,天衍癟著小嘴,默默的從須彌戒中取出了一張大炎地圖,看向了自己所在的方位。
三天的趕路,已然橫跨兩州,來到京北州的中部,按照這個速度,估計再有兩天左右的時間他便能趕回帝安城了。
以玄鷹閣樓的速度,許元那家伙應該還需要七日左右。
等他回京的時候自己應該也已經消氣了。
嗯.等消了氣,她再去找那個混蛋算賬。
心中想著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天衍略微整頓了一下自己衣衫,便將地圖收回須彌戒,取出一張毯子鋪在地面,盤坐在山崖邊開始吐納調息。
長時間急速的趕路,對于她而言也是一件極為消耗源炁的事情。
而游歷天下的經驗告訴他,為了避免遭遇襲擊時而源炁不足的情況發生,她得將自己狀態保持在一個良好及格線上。
相較于其他的地界,此處山巔之上的源炁頗為充裕。
也因此,這泰嵐山自然也被占據了,不過山巔之上修筑卻并非是奢華的瓊樓玉宇,僅僅只是一些簡易石木材質的門房,其中大部分連一個像樣的陣法都沒有。
這并不是傳統仙道宗門,而是近些年來興起的世俗門派。
天衍一邊調息打坐,一邊用意魂探查著這世俗門派中弟子們的晨練。
與仙門子弟相比,這些世俗門派的修行顯得有些辛苦。
旭日方才初升,這些人已經練了好幾個來回了。
扎馬步,練習拳法,負重攀山,一眼望去,頗為朝氣蓬勃。
探查著這些煙火氣,天衍心中不忿也暫時變得平緩了下來,心間的思緒倒是擴散開去。
如果那混蛋和她一同在此看到這些畫面,應該會輕笑著和她說一些“世俗門派興起是動亂,也是機遇,給予足夠管控,從這些世俗門派中走出來的武徒,以后大概率都會為我大炎朝廷的鷹犬”之類的言論。
想到這,天衍唇角不自覺的微微勾起。
心緒變得有些開心,沒有選擇打擾這些修行著渴望踏入仙途的凡人,默默收回了意魂,開始專心調息。
天衍的到來沒有引起任何人注意,甚至就連一些途徑此處晨練的凡人也未能注意到有這么一位仙子在此打坐調息。
時間一點點的過去,
通過丹藥將狀態調整到最佳,天衍起身收起了臀下毛毯,瞥見那些已然晨練結束,開始一日修行的凡俗弟子,忽然似是想起什么的俏皮一笑。
沒有遲疑,用源炁在一旁的一顆百年老樹上削出了一處仿佛自然形成的樹洞,又從取出須彌戒中一本最低階功法拿在手中。
以那家伙的性格,應該會有這種惡趣味 心中想著,天衍手中一松,便將那本在世俗有價無市的功法放入了其中。
做完這些,天衍正準備離開,眼眸卻是忽然望向了遙遠的天際線,好看的柳眉不自覺的皺了皺。
她感應到了一股很強的氣息正快速的朝著北方疾馳而去,而且看對方行進的路線,似乎會路過她這里。
大炎皇朝很大,在這種荒郊野嶺遇到不弱于她修者的概率約等于去銀號賣獎卷中頭獎。
一瞬沉吟,天衍最終還是選擇在此稍作等待。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待對方走遠了自己再行離去。
心中想著,天衍默默的遮掩去了身形,不過那雙金瞳倒是死死的鎖定著炁機洶涌方向。
在感應到那股洶涌炁機的十數息后,來人便進入了天衍的視距范圍。
而看到在看到對方面容的一瞬,天衍便是一愣。
因為這個來人和那個王八蛋長得有點像。
一瞬的愣神之后,天衍也便判斷出了對方的身份,美眸眨了眨,心中有些不解。
不過不解歸不解,天衍并沒有出去打招呼的意思。
當初入京之時,她登門拜訪相府,鳳九軒那娘舅給了她一塊令牌,但王八蛋的這位長兄卻似乎有些不待見她,甚至都沒有出來見一面。
天衍就這樣心中一邊思索著對方北上的原因,一邊遮掩氣息藏在林間等待著對方離去。
高階修者飛馳的破空聲呼嘯著由遠及近,但就在許長歌即將掠過泰嵐山巔之時,這破空聲突然止住了。
見到這突然的變故,天衍瞬息之間便明白自己被對方發現了,湛金眼瞳之中閃過一抹驚異。
以衍天決的斂息之術對方竟然也能察覺到自己,王八蛋的這位大哥,果然很強。
心中想著,
一道帶著些許冷意的溫潤男聲直接傳入了她的耳中。
兩個字,簡單明了:
“出來。”
聽到這話以及這份語氣,天衍柳眉微微皺起,略微抿了抿紅唇。
心中一邊想著自己可能招惹到對方的地方,天衍一邊緩緩的從地面升騰而起,來到了虛空之上。
一襲青衣的男子懸立半空,浩然如謫仙。
看著對方模樣,天衍心中莫名的想到了那個王八蛋。
親兄弟之間,氣質為什么差距能這么大?
腹誹一句,隨即天衍看到對方盯著自己的那冰冷的視線,瞬間意識到了有些不對。
對視沉默一瞬,
天衍略微欠身一禮:
“長公子”
“閉嘴。”
天衍眼角跳了跳。
她發現還是那王八蛋可愛一些,他這大哥這爛屁性格是怎么活到這大的?
不過理性還是讓天衍忍住了,沉默著盯著對方,只是望向對方的眼神也逐漸冷了下來。
許長歌盯著天衍看了數息,又瞥了一眼下方泰嵐山巔上的那些凡人,冷聲說道:
“你,可真有閑情雅致。”
天衍皺著柳眉,回道:
“我在此調息打坐,不知哪里礙著”
“我有讓你說話么?”
天衍袖袍下的玉手瞬間攥緊,強行維持著平靜的神色。
她不知道自己哪里招惹對方。
若不是眼前之人乃是許元那混蛋的長兄,光憑這三句話,他們現在可能已經打起來了。
深吸一口氣壓下心中莫名怒火,天衍咬著銀牙,一字一頓:
“長公子,有話不妨直說,若是找茬想要切磋,我天衍奉陪便是。”
許長歌細長的眼眸微微瞇起,指尖輕輕點在了自己腰間的佩劍之上。
一時之間,沉寂得有些壓抑的氛圍瞬間在二人之間蔓延開來。
對視數息,許長歌周身炁機驟然一松,抬起了輕點劍柄的手指,冷哼一聲:
“希望你是真的不知情。”
天衍眸中泛起一絲疑惑,立刻意識到似乎是有什么誤會:
“什么不知情?”
許長歌盯著對方的神色,話語簡單明了:
“長天,他被刺殺了。”
天衍瞳孔一縮,腦子忽然宕機了一瞬,無意識的呢喃:
“刺殺?”
許長歌的聲音冷的能夠殺人:
“是,而且是伱們監天閣動的手。”
山巔的寒風拂動衣袍,下方門派弟子練武的低呵聲在此刻顯得有些刺耳。
天衍愣愣的盯著對面的男子,離去前的諸多信息在此刻驟然涌入腦海。
他了解她的性格,但卻逼迫她離開他恢復了部分幻境記憶衍天神魂 靈..靈天儀!
一瞬之間,天衍便將先前發生的所有細節都聯系在了一起,袖袍下指尖輕輕顫抖。
沒有任何質疑,也沒有任何的僥幸。
作為監天閣的圣女,她是最了解監天閣對于劫難的態度。
更是知道監天閣內對于許元的態度。
原來,他做哪些都是為了支開她.
天衍張了張嘴,感覺呼吸有些困難。
腦海之中,閃過師尊那徹底進人神無之態的淡漠神色。
如果如果是師尊她的話,真的有可能做出這樣事情。
“哈呼.哈呼”
呼吸艱難而急促,天衍抬手攥緊著胸前的衣襟,望著對面男子,聲音帶著顫抖:
“所所以,你..你是專門來尋我的?”
“尋你?”
許長歌眸中閃過一抹殺意,溫潤的聲音很輕:
“不過是巧合罷了,若是專程尋你,現在你已經被我一劍斬了。”
此刻天衍已然沒有心思在意對方的語氣,低聲到:
“長公子,你能.能告訴我在哪么?”
“告訴你又能怎樣?”
許長歌聲音帶著些許不屑:“你準備叛宗么?”
聽到這話,
天衍愣了一瞬,美眸之中浮現一縷無助,咬著紅唇垂下了眼眸。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