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百里路對于凡人而言也許很遠,但對于許元這位蛻凡異鬼而言,即便壓制速度,也不過半日腳程。
說實話,許元對于那座蠻族的圣城是保有著一些期待的。
不過在看到那座矮小到只有不到二十丈的城墻之后,眼中還是不由得閃過了一抹莫名的失望。
就像是見慣了大都會城市,突然回到小縣城,還告訴你這里是人家最好的地段。
透過沒有雪花飄落的黑夜,許元一邊飛馳,一邊望著佇立在巨大峽谷之中的蠻族圣城,忽然回首對著一旁的李清焰問道:
“清焰,此戰之后,咱們會不會在此派兵常駐?”
他想到了前世大唐的西域都護府。
李清焰赤紅眼眸略顯古怪瞥了他一眼,帶著一笑好笑:
“你白癡么?”
許元不以為意的回道:
“城池是現成的,筑城資源不成需要,如果派兵在此常駐,每年再常規性質的組織一次掃蕩,蠻族大概率永遠都不會成氣候。”
“想法不錯。”
即將抵臨蠻族圣城,李清焰心情明顯不錯,贊了一句后,一根纖纖玉指指向四周的枯寂黑暗,道:
“在這種地方派兵常駐,先不說兵卒士氣,光是一個曲每年消耗資源你知道需要多少么?”
“我又不是將領,我怎么知道。”許元回答的很光棍。
李清焰踹了他一腳,被躲過后,紅唇勾著:
“十倍。”
“啊?”
“在此處駐軍,供養一支軍隊消耗的物資會是在大炎境內的十倍。”
李清焰不急不緩的說道:“想要徹底鎮壓這極黑之地,一個曲的兵力是不夠的,起碼需要一個營往上的精銳駐軍,鐫刻陣紋、士卒娛樂、御寒物資、糧餉補助這些都是天文數字。而且,這極黑之地孤懸大炎之外,短時間內不會發生什么,十年、數十年之后呢?”
說罷,她看向許元的視線像在看一個白癡。
許元瞥了她一眼,好笑道:
“這可是開疆拓土之功。”
“拓土之功?”
李清焰英颯的鳳眸之間流露一抹嗔笑:
“照長天伱這么算,這十余年來,本宮已為大炎向北拓土了千里,將戰線從北封城推至侯亭縣,再至大驪山。”
“若御敵于國門之外就算拓土,那這拓土之功來得也太容易了。”
看著絕色紅衣毫不在意的神色,許元有些不懂這裹胸公主的腦回路。
這不叫拓土,那什么叫拓土?
把蠻族從北封一路打到大驪山,再修個祭壇祭個天,都能封狼居胥了。
似是注意到許元的目光,李清焰一雙美眸中神色柔和了一些:
“長天 “當今天下,
“可稱拓土之功,唯余古淵。”
對視一瞬,許元張了張嘴,但沒說出來話。
他忽然明白這位紅衣公主心間對于拓土之功的定義。
拓土是能將皇朝的國力變得更加強盛,而不是消耗皇朝的國力去維系一圈無用的土地。
如今對于大炎皇朝有誘惑力的土地,大概就只剩古淵了。
從每年一度的妖獸潮便能看出古淵的家底有多厚實。
妖族盤踞的古淵,土地富饒,靈炁充沛,十分適合各種靈藥的生長,各種物資充沛至致。
而古淵妖族的特殊性造就了一個很糟糕的現實,
古淵想打大炎,二者便是直接接壤的。
但大炎想打古淵,就得先越過萬興山脈這座巨大到看不到邊際的原始山林。
而在那種高低起伏山脈地形中,只要你敢入侵,古淵占據著絕對地利。
而更重要的是,宗門也會在這其間搞事,甚至搞個滅國級的大新聞出來。
也就是說,
除非將宗門清掃,大炎根本攻不進去,李清焰心中的拓土之功也就無法實現 “別這么看著本宮,古淵之事也只是說說而已。”
李清焰輕哼一聲,隨手扔給許元一頂紅色紗帳的幕籬:“帶上,我們要進城了。”
許元下意識接過,略微遲疑:
“我帶這個做什么?”
李清焰瞥了許元那雙赤紅一片的丹鳳眼,以及俊美臉頰上遍布的詭異斑紋:
“找個鏡子看看你現在的樣子像人么?別引發不必要的麻煩。”
許元聞言笑了,飛得近了一些,湊近問道:
“你不覺得本公子這副模樣有一種邪魅的帥.”
“閉嘴,趕緊帶上。”
李清焰斜了他一眼,抬手按著他的臉,把他推開語帶嫌棄:“早點恢復人類之身,你這異鬼之軀看著惡心。”
“口是心非的女人。”
許元摸了摸下巴將紅紗幕籬扣在了腦袋上,試探性的笑著給裹胸公主打預防針:
“先說好啊,死寂地宮之中可是本駙馬救了你,我這蛻凡修為盡失之后,你可別想著報復。”
李清焰聞言回眸,盯著他看了數息,瞥了一眼白慕曦,忽然嫣然一笑,意味深長:
“好啊,本宮爭取”
透過幕籬的紅紗,看著她恢復的囂張氣焰,許元輕輕“嘶”了一聲,伸手去抓她,語帶調侃:
“喂,本公子現在可還是蛻凡強者,你最好對我尊重.”
蠻族圣城一支百人隊在城墻之上進行著每日例行的巡邏。
雖然附近的蠻族已經被清剿干凈,大概率不會有蠻族襲城,但精銳之師的嚴明紀律讓他們恪守著行軍紀責。
李永亮走在最前端,一路走,一路嘆息。
前去匯報異常的活最終還是交給了王城那家伙。
雖然約好此間情報大半軍功都讓給他,但仔細想來,這可是為數不多能在侯爺面前刷臉的機會。
讓侯爺那等人物眼熟.這可比什么攮子軍功強多了。
王城,
你真該死啊。
居然算計我這老實人。
想著,李永亮悲從心起,又發出了一聲嘆息:
“唉”
“唉。”
“唉!!”
其后一干白甲北封兵卒看著前方嘆息不斷的老大,你看我,我看你,一片沉寂。
自從幾天前老大就這樣了,誰也不敢說,誰也不敢問。
一行百人便在這不斷的嘆息中進行著巡邏。
不知過了多久,白甲兵卒忽然發現隊列最前方的嘆息聲斷了。
目光疑惑的朝著前方的李永亮望去,卻見對方此刻正愣愣的望著蠻族圣城東南方向的天空。
李永亮他感受到了體內功法傳來共振炁機。
軍中的軍陣功法十分獨特,類似子母功法,如金字塔般層層向上,層層統御。
普通兵卒修的是子功法,伍長算是最低等母功法,而他李永亮作為曲將,修行的軍陣功法已然算是一軍之中的中堅。
經歷的萬千戰陣之上,他能感應到一般都是牙將或校尉那一層級的功法感召。
而此刻,
李永亮感應到炁機是屬于主帥。
他記得偌大的北封軍中,只有兩個人會這種功法。
一個,是侯爺。
另一個,是殿下。
心思電轉間,李永亮直接開始全力運轉功法。
雖然不理解情況,但作為精銳的素養讓他很清楚這種炁機的共振,是統帥給予他們這些中層將領開啟軍陣的信號。
不止李永亮,整個蠻族圣城之內駐扎的北封軍將領,都感應到這股獨屬于主帥功法的炁機感召。
沒有任何遲疑,就連在床上享樂的白佳琪都停下了腰腹,下意識開始運轉功法。
這,便是屬于大炎真正精銳將領的戰爭素養。
將領之后,緊接著便是受到他們功法炁機感召的普通兵卒 “.現在可還是蛻凡強者,你最好對我尊重.尊.”
城外高空,許元笑呵呵的話音未落,臉色便是一僵。
他突然感覺紅袍飛揚的她氣場突然變了,變得危險至致。
砸吧下嘴,
一邊小心翼翼的收回自己的咸豬手,許元一邊輕咳一聲,改口:
“.咳..尊重”
“啪。”
想要收回的咸豬手被她反手握住,李清焰直接將他拉至近前。
因風長發飄繞在絕色面容之前,李清焰一雙赤焰繚繞的鳳眸,歪了歪頭,目含一抹帶著笑意的疑惑:
“長天,本宮好像沒聽清,你..方才在說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