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確認。”
許元給予了酒先生肯定的答復,微微側身,道:“還未介紹向您介紹,這位是當今的三皇子殿下,需要秘密去到侯亭縣一帶求援。”
“侯亭縣一帶么?”
酒先生略微沉吟,拱手一禮:
“既然三公子堅持,那么老夫也便不再多勸。”
頓了頓,他又對著三皇子拱手一禮:
“請問殿下您是要今夜出城么?”
李筠慶見狀立刻回了一禮,雖然對方只是布衣,但強者是需要尊重的:
“若是能今夜出城,那便最好不過了。”
“好的。”
酒先生一口應允下來,看著許元道:
“三公子,請您二位先進來坐坐吧,當鋪內有些事情需要老夫先行處理了。”
“您請便。”
許元含笑點頭,而酒先生身形一閃直接消失。
一時間,門口陷入沉寂。
許元踏步進入當鋪,瞥了一眼依舊傻不愣登站在原地的李筠慶:
“殿下,外面不嫌冷么?”
李筠慶眼眸之中流露一抹若有所思,跨入當鋪。
“天下當鋪”正堂的布局和許元前世看過的影視劇中并無區別,只是大了不少而且多了一些供人等候休息的區域。
二人進入休憩區域坐下。
因為當鋪已經打樣,只有一些微弱的亮著,整個正廳顯得有些空曠而幽暗。
一盞茶的功夫后,
李筠慶看著內堂的方向,忽然輕笑著說道:
“這么久都沒回來,看來這位酒先生身份地位應該不低。”
許元挑了挑眉:
“這個我倒是不清楚,怎么說?”
李筠慶似笑非笑:
“我猜這位酒先生應該是去處理銷毀一些機密情報了,不然不可能需要這么久。”
大勢力里的強者分為兩類,管事的和不管事的。
管事的如華鴻婁姬,地位身份高得嚇人,敢動手揍老板兒子。
而不管事的地位雖然也高,但若無管理之才,實質上也只能算是一個頂級的打手。
而酒先生很明顯是前者,應該是婁姬手下的重要人物。
思緒閃過,許元啞然,笑道:
“殿下心思倒是縝密。”
而李筠慶則忽然問道:
“三公子,若是天氣不放晴,這北封城便是一死城,你將唯一的源初強者借于我,你自己怎么辦?”
許元反手一攤:
“我自有辦法,怎么?三公子想找我買這個情報?一百萬兩賣給你,要不要?”
李筠慶翻了白眼:
“知道越多便越是煩惱,不如不知。”
許元嗤笑一聲,正準備說話,卻見兩道身影從當鋪的后堂之中緩步走出。
側眸望去,許元眼神略顯訝異。
嚯,還有一個老熟人。
周琛。
依舊還是胡子拉碴一柄劍背在背后,不過臉上多了一道刀疤。
看起來他被調配到這北境后應該是打了不少硬仗。
而周琛在見到許元的那一刻面色立刻一肅,似乎是在醞釀情緒。
而這時,
李筠慶從軟榻上起身,問道:
“酒先生,這位先生是?”
許元眼角一跳。
這吊人之前不是說了見過周琛么?
又是張嘴就來。
吸了一口氣,許元陰陰的笑道:
“這位是周琛,三殿下忘了么?”
李筠慶眨巴下眼睛,張了張嘴,哈哈一笑:
“哈,原來是周先生啊,我有一位至交好友和伱同名同姓,只可惜之前因為他招惹了一位二品源初被迫分開了。”
周琛胡子拉碴的臉上一臉茫然:
“同名同姓?二品源初?”
許元擺了擺手,對著周琛笑道:
“三殿下在與你開玩笑,好久不見,周先生。”
周琛回過眼神立刻開始醞釀情緒。
須臾后,
他吸了吸鼻子,快步走到許元面前直接跪下,眼圈泛紅:
“三三公子,靖江府一別,竟能在此地見到您。”
許元心里有些訝異。
曾經費盡心思也只愿行拱手禮的三品大宗師,再次見面居然直接給他跪下了。
頓了頓,
周琛又繼續說道:
“酒先生讓我跟著您,這一路上周某哪怕拼著身死道消也要護您周全。”
“什么一路?”
安靜,
周琛身子一僵,抬眸看了一眼一旁的酒先生,又看了一眼許元,試探著問道:
“三公子,如今這城已經是死城,咱們.不是要北上出城了么?”
“誰告訴你我要出城了?”
“.”周琛。
現在這北封就是一死城,死城是什么概念,留在這里面的人都會被殺得雞犬不留。
這三公子居然不走?
完犢子了 他還想著跟著這三公子名正言順的回帝京那邊去呢。
許元沒在理會周琛,雖然酒先生給他安排周琛做護衛,但他并不準備讓對方跟著他,側眸看向酒先生:
“酒先生,您處理完事務了,三殿下就拜托你了。”
聞言,周琛在一旁眼巴巴的望著。
酒先生直接無視這個下屬的目光,頷首點頭:
“自然,老夫即刻便能帶著三殿下啟程。”
話音落下,
跑路的喜悅讓李筠慶咧了咧嘴,但還未出聲之際,一聲轟鳴突兀的炸響在了隔壁街區。
“轟!”
不出意外的又出意外了。
火光將漆黑的天際照亮,許元側眸看了一眼窗外,又看向室內的酒先生。
他只能感應到那邊源炁激蕩,應該是有人在戰斗。
酒先生瞥了一眼爆炸的方向,低聲笑道:
“宗門的人和密偵司的人,不過已經結束了。”
“密偵司?”
許元呢喃一聲。
不是那個女人吧 “京城調配過來的許夢溪。”
酒先生低笑一聲,解釋道:“三公子有所不知,此女被調配來這北封城不久便查封了宗門很多走私過來的貨物,抓了很多宗門高層子女,若不是此番變故,這女人估計很快就得意外身死。”
果然是這女人。
而對于酒先生的話,許元倒也沒有多少意外。
婁姬給他情報里詳細的介紹了北封城內的局勢。
這北封城,基本上可以用大炎版本的哥譚來形容,甚至還能更亂。
勢力錯綜復雜,利益盤根錯節,基本上屬于動一發而牽全身的狀態。
做了這么多事情,沒被自殺,應該是她的修為和背景都還算夠硬。
思索一瞬,許元問道:
“酒先生,今夜許夢溪這女人為何出手?”
酒先生沒再說話,略微感應了一下,隨口說道:
“靈水宮大長老的兒子入室強搶民女,被她殺了,剛才是那紈绔的護衛在和她斗法,如今也被殺了。”
“靈水宮?”
許元呢喃一聲:“我記得這好像是北境三洲最大的宗門?”
酒先生點頭:
“是的,暴雪天災降臨之前,北境戰事的不順一大半都他們在主導。”
許元咧嘴一笑:
“應該是積怨已久,如今終于找到了一個由頭,嫉惡如仇,剛毅不屈,而且還算是懂得一些變通,不錯不錯。”
酒先生笑了笑:
“三公子若是清楚我們的損失,大概就不會這么想了。”
相國府是許夢溪的重點照顧對象。
在保皇黨眼中,他們是竊國之賊。
因為這女人,他手下的不少線人都被對方抓進去了,若非婁姬總覽之下情報通達,他們因為這許夢溪的損失可能會遠遠大過宗門那邊。
聞言,許元沉默一瞬,沒再在這個話題上多說。
相國府不是一個偉岸而光正的勢力,那位老爹更是一位不擇手段的理想主義者。
為了實現他最終的目的,很多的手段都是無所不用其極。
李筠慶走了,和酒先生一起消失在了暴雪的夜幕之中。
而許元也乘著馬車朝著府衙的方向駛去。
就像是在靖江府時一樣,周琛在前面駕車,他坐在馬車內休憩。
風雪之中,特質的車轍行駛平穩。
路過隔壁街區的時候,許元本以為能在這北境見一見那帝京的故人,但很可惜,人已經走了,只剩下一些巡街的士兵在打掃廢墟。
說實話,許元真的挺喜歡許夢溪的。
倒不是因為對方長得好看,也無關立場,而是因為這世上需要她這樣的人。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
忽然,
馬車前方傳來周琛那笑呵呵的聲音:
“三公子您真的不出城么?”
許元心中略顯好笑:
“怎么,你想出城?”
周琛訕訕的笑了笑,聲音再度傳來:
“周某這不是擔心三公子的安危么?如今北封城面臨破城的危局,若不走,可能再難離開了。”
許元沒有再廢話,直截了當的說道:
“我為駙馬,武元尚在城中,我又怎能直接離去?”
“三公子說得是。”周琛不再說話。
馬車安靜的行出去數里,
許元的聲音再度從車廂內悠悠的傳出:
“周先生,你若想出城,我可以幫你安排,婁姬留給我的后路并不只有一條。”
聽到這話,周琛握著韁繩的手忽地一攥,但旋即便是一松,笑呵呵說道:
“三公子說笑了,在靖江府咱老周已經習慣給三公子您架馬,以后也是一樣。”
他的態度放的很低。
雖然時間只過了大半年,但二人的關系已經是物是人非。
在靖江府時,許元做了很多的事情,廢很多的心思才能換去這位周琛這位大宗師的效忠。
而如今他不需要做任何事情,周琛就得舔他。
因為周琛眼睛不瞎。
一年時間,從無修為至五品。
再敢擺架子,他周琛以后還在不在相國府混了?
而且若是走了,他與這三公子以前交情可就全部打了水漂。
車廂之內,
閉目養神的許元微微一笑:
“既然如此,那周先生便暫時留在北封府衙之內。”
周琛若是應允,他確實會給他安排,畢竟在靖江府時,二人的關系還算是愉快。
而對方大概率能夠因此跳出北封城這盤死棋。
但同樣的,若是應允,那周琛便再與他的心腹無緣。
眼光決定了很多的東西,
如今在相國府他雖然還是戰力地板磚,但死在他手里的三品大宗師已經不少。
而且那老爹直接把他架到了這個位置上,自然也不會再像以前一樣隨便遇到個大宗師便當作千年一遇的寶貝來對待。
不過這周琛倒是和在靖江府時一樣。
很聰明,很懂得審時度勢。
最初跟著他的三名大宗師,都是不管事的強者也算是老爹安排給他的第一批班底。
但許元大概率只會挑選周琛和影兒。
而司子魚大概率會繼續做相國府的高級打手。
是的,大宗師也是高級打手。
在普通人眼中,大宗師是神仙般的人物,但在婁姬與他那老爹眼中這些三品大宗師,甚至是那些不管事的二品源初都只是一個高級的打手。
因為大炎天下的勢力對于修煉資源是壟斷性質的。
想要變強就需要足夠的資源修煉,而想要資源就只能背靠大勢力。
當然,凡事不絕對。
這世間諸事都講究個富貴險中求。
想搶,這些強者自然也可以去搶,畢竟殺人放火金腰帶。
但代價的就是會被整個大炎的強者聯合追殺。
這破壞了規則。
一旦開了頭不制止,天下就亂了,不管是朝廷還是宗門都無法容忍這種事情發生。
而為了應對這種強者作亂,大炎已經有了一套很完善的防備體系。
劇情主角秦默所長大的葬村就是這么被逼出來,也是這么被剿滅的。
那里面窩著的大妖大賊除了少數看破紅塵之人,大部分都是在大炎混不下去,被迫隱居。
思緒略微發散,回過神時,馬車已經進入了北封府衙。
行到議事大殿門前的校場停下,周琛輕聲笑道,為他拉開車門:
“三公子,已經到了。”
許元沖他點了點頭,扔給對方一塊令牌:
“謝謝,你先下去吧,找府衙的管事,他會給你安排一處別院,這些日子你便先行留在這里。”
周琛接過,拱了拱手:
“好嘞,周某再次等候公子命令。”
二人說話間,
周琛眼眸忽然一凝,側眸看向一旁,順勢握住了背在身后的劍柄:
“公子小心。”
許元挑眉。
他倒是不擔心自己在這府衙內遇刺,而是訝異這周琛居然也能感應到意這種東西。
回眸望去,眸中燃起血焰,許元見到一個穿著紅麒麟官服的女子此刻正站在不遠處的石板路上,攥著拳頭目光死死的盯著他晚了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