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意思?”
顧長生眉頭一皺,腳步不自覺放緩。
“畢竟人家現在只是一縷分魂,和小主人交流時,還不能完美掩蓋下魂力波動。”
妖枼解釋道:
“再加上煉藥師的靈魂感知力本就異于常人,所以就算那個老頭子能感受到什么異常,也不算奇怪。”
“這么說…”顧長生分析道:“其實他是忌憚你的存在,才會選擇和我交好的?”
“或許吧,不過也許是被小主人的人格魅力所折服了,也說不定哦。”
妖枼音色柔柔,淺淺笑道。
“罷了,反正明天我們就離開這滄溟城。”
顧長生微微搖頭,松了一口氣。
“以后基本也不可能再回這里,不用去多想了。”
繼續在街市里隨意溜達了一會,顧長生買了幾壇上好的清酒,便回到了城主府。
陳勝今晚就要盜走九劫劍,他需要做好萬全準備。
是日傍晚。
府內侍衛所居住的一座大院中。
顧長生打聽到陳勝的住處,拎著兩壇清酒和一盒菜肴,在院中的一間房門前駐足。
叩、叩、叩…
顧長生抬手敲門:“陳勝大哥可在?”
“來了。”
隨著房內響起一聲稍顯匆忙的應喝,門很快被打開幾分縫隙。
一張飽經風霜的中年男子面孔探了出來。
正是陳勝。
“顧小兄弟,怎么是你?”
陳勝沒有把房門繼續打開,目光隱隱有些閃躲,向顧長生問道:
“都這個時候了,找我有什么事嗎?”
“哦,倒也沒什么大事。”
顧長生把手里的酒壇抬起,晃了晃,微微一笑。
“只是明天就要離開城主府,突然有了酒興,想找人一起喝上幾杯。”
“聽聞府中就陳勝大哥酒量過人,所以特意買了幾壇好酒,備了些小菜,邀你共飲。”
說完,顧長生又放下酒壇,臉上露出幾分可惜之色。
“但是看大哥你現在好像有事不太方便,要不還是算了吧。”
陳勝打量著顧長生,眼神一陣遲疑后,最終還是側過身子,打開了房門。
“沒什么事,在整理房間而已。”
陳勝笑著邀請道:
“話說之前還沒好好感謝你替我們說話,進來喝兩杯吧。”
“就是里頭可能有些簡陋,希望顧小兄弟不要介意。”
“這怎么會。”顧長生爽朗一笑,提酒走了進去。
房間內甚是干凈整潔,甚至感覺干凈得有些過頭。
除了一些該有的家具,完全看不到任何一件屬于陳勝的私人物品。
就像是他即將要出門遠行一般,把所有的東西全都整理一空。
如此看來,之前看到的命壽信息沒有錯。
陳勝果然就是今晚行動。
顧長生臉色不變,把酒壇和餐盒放在茶桌上。
并從餐盒中取出酒樽和筷箸,把小菜擺了滿桌,有些勉強笑道:
“看來大哥說得沒錯,這過得的確是有些簡陋了。”
“唉,我們就是些下人,借著城主余蔭,在這滄溟城得以生存。”
陳勝一邊說著,一邊在顧長生對面坐了下來。
“這北玄域天下洶洶,風云動蕩,哪能顧慮得了那么多。”
一邊聽陳勝說著,顧長生一邊起身往酒樽內倒滿兩杯酒。
與此同時,掌中天玄毒力無聲無息地滲透其中。
“能有一隅之地安身足以,還管它簡陋不簡陋。”
說完,陳勝夾起一口小菜,往嘴里塞去。
“陳勝大哥這話,我可就不贊同了。”
顧長生舉起酒樽,道:
“大丈夫生居天地間,豈能郁郁久居人下?”
“這輩子若是不能建功立業,那和這天地間腐朽的草木又有何異?”
顧長生一語落下,陳勝原本無波無瀾的眼神,突然一陣劇烈的動蕩。
“顧小兄弟說得不錯,其實當年我也一樣是這樣想。”
動蕩的眸光過了好一會才算平靜下來,陳勝同樣抬起酒樽,幽幽長嘆一口氣。
“只可惜生死有命,富貴在天,這世上很多東西,終究不是只憑人的一腔意志就能改變的。”
陳勝將杯中清酒一飲而下,繼續道:
“當我四處碰壁,認識到這點的時候,已經年與時馳,意與日去,寥落半生。”
“最后也只得草草認命,在這滄溟小城悲守窮廬。”
氣氛變得有些傷感起來。
顧長生同樣一口飲下杯中酒,繼續問道:
“所以捫心自問,難道大哥真打算就這樣認命了嗎?”
他直視著陳勝的目光,低聲道:
“有句話說出來希望大哥不要見怪。”
“昨日我見大哥向蒼兄下跪求饒時,臉上分明就隱有不甘之色。”
“難道剩下這大半輩子,大哥還打算繼續忍受這種寄人籬下的苦衷嗎?”
顧長生的問題讓陳勝頓時愣住,臉上表情也為之一僵。
寄人籬下,受人驅使的苦衷,他這些年來的確是已經受夠了。
不然,也不會決定鋌而走險,選擇去盜走那把古劍。
今夜是蒼勁空離府的最佳機會,為此他也準備已久,只欠東風。
陳勝握著酒樽的雙手微微顫抖,最終搖了搖頭。
“呵呵,我就知道大哥一定心有不甘。”
顧長生再次幫陳勝倒滿酒,而后坐了下來,同樣嘆氣道:
“只不過大哥說得很對,很多東西,的確就只能單純想想而已。”
“真要去做的話,誰又有那種定力能下得了決心呢。”
顧長生搖搖頭,抬起酒樽,邀請道:
“萍水相逢一場即是緣分,來,你我一起干了這杯。”
和陳勝一同將酒飲下,顧長生夾了一口菜,不經意間隨口問道:
“不過如果真有機會的話,不知道大哥想去哪走走看看?”
幾巡清酒下肚,或許是酒力作怪,又或許是說到了心中痛處。
不知不覺中,陳勝就慢慢放下了之前對顧長生的心防。
“可以的話,應該會去北溟圣地。”
說話的時候,他的眼神中充滿了向往之色。
“畢竟那里有著北玄域最為強大的魔宗,有機會一定要去親眼瞧瞧。”
得到了想要的信息,顧長生嘴角一笑,接著話道:
“不錯,相信北玄域內沒有那個玄者,會不對北溟魔宗心生向往。”
一來二去,再隨意扯些沒什么營養的話題,顧長生繼續熱情地邀陳勝一同把酒喝完,才離開。
而后趁著夜色,離開了城主府。
以防有人跟蹤,暴露去向,他來到城中一處勾欄之地。
借著人多眼雜,換了副面孔和衣物,直往滄溟城北門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