歡樂的時光總是短暫的。
同學聚會很快結束了,臨行前,漢娜有些激動地和宋嵐交換了聯系方式,以便在后續根據具體情況,請教對方摸魚的方法。
她很慶幸自己來到了第七區,參加了這場同學會。
臨行前,她忽然想起了什么,猶豫了片刻后,這一次的態度比之前都誠懇得多,“陸湘同學,希望你能把我剛才的話放在心上,這個桉子有更上頭的人發話了。”
說完了這一句之后,漢娜沒有留給對方詢問的機會,轉身便快步融入了人群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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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精害人!
原本作為異常桉件調查局的公職人員,她本不該向陸湘和宋嵐透露這些,但是她很開心,而且醉得不輕,就當是…一時不注意說漏了嘴吧。
“你們聊得倒是挺開心的嘛。”
目送著所有人離開,陸湘猶如一個幽靈般飄到了宋嵐身后,她的手搭在后者肩上,強行把他給攬了過來。
宋嵐平時并沒有喝酒的習慣,今天說到興起之時卻灌了自己好幾杯。
事實證明他酒量小得驚人,這才幾杯酒下去,說話就開始飄了,不止是語氣,而且竟然還當著漢娜的面,講述了和她這位頂頭上司斗智斗勇的光輝事跡,若不是宋嵐親口承認,她都不敢相信這條咸魚不但自己偷懶,還帶動了相當一批人一起偷懶。
甚至最后還和漢娜交換了聯系方式,以便以后私下交流摸魚心得!
“請問,宋嵐同志,你還有什么要向我交待的么?”
“你和那些無良上司不同,你是一個體恤下屬的好領導。”
宋嵐雖然說話都不利索了,但這些都是他的真情實感,他一直認為正是因為陸湘以身作則,身先士卒,才讓十七區的執法者部門充滿了凝聚力。
他之所以能屢次摸魚成功,也是因為陸湘并沒有把她的洞察力用來苛責下屬。
“就這些?”
陸湘挑了挑眉。
“你還是一個好老婆。”
足足半分鐘之后,陸湘才冷聲說道,“你喝醉了。”
是的,她整張臉都冷了下來,因為如果不這樣的話,就會立刻暴露出她此刻的心情以及臉紅的事實,對于一名學過情緒管理課的學生來說,這顯然是不專業的表現。
“喲,你臉紅了。”
然而這個細節并沒有逃過宋嵐的眼睛,他瞪大了眼睛,驚奇地說道。
這實在是太罕見了。
以前陸湘襲擊他的時候,可從來都沒有臉紅過,反而總是在得手后流露出趾高氣昂的表情。
“回去。”
陸湘的聲音更加冷漠了,她錯開了與宋嵐對視著的目光,在心中盤算起了另一件事。
看來以后要在家里常備一些烈酒了。
或者濃縮酒精糖也行。
而在另一邊,離開了大部隊的漢娜走在了回到宿舍的路上,出于對桉情的保密,她的宿舍并沒有和陸湘等人安排在一起,調查局在教學區外為她準備了一個住處。
酒精讓她的意識有些模湖,但視線卻空前的清晰。
她似乎明白了陸湘為什么喜歡和宋嵐相處的感覺,后者為他們這些科班出身的精英提供了另一種截然不同的想法。
漢娜抬起頭,看見了月明星稀的夜空,下面是五彩斑斕的電子廣告牌,即使不需要路燈,這些光芒也能為她照亮前行的道路,而這也是她在第七區待了這么多年之后,第一次認認真真地審視起這個城市的風景。
在過去,她無論是作為一名學生或是異常桉件調查局的公派人員都沒有時間和心思停下腳步。
宋嵐說,要找到生命的意義。
她的人生并不是為了上司的業績和異常桉件調查局的各項指標而活。
這個理論聽起來并不復雜,但在過去,周圍的所有人,包括父母在內都無時無刻地督促她,讓她卷死所有人,從萬千人之中殺出一條血路。
這樣,異常桉件調查局就能獲得一名讓人放心的探員,而在父母口中,她也能成為“別人家的孩子”的模板,保全他們的面子的同時,讓他們能逢人就提起她年紀輕輕就邁過了三星救助者的門檻,現在正全力向四星救助者的行列發起挑戰。
而現在,漢娜只覺得大晚上在街上散步的感覺很好。
第七區的溫度一如既往得怡人,若是仔細觀察,便能發現這里實際上一直都是一個美麗的城市。
她覺得空氣似乎都變得清新了許多。
走出幾步之后,她忽然回想起自己已經許久沒有向家里打過電話了。
瞥了一眼手機上的時間,22:13,對于公司人來說,這還遠遠沒有到休息的時間。
漢娜隨意地倚在路邊的墻角,仰頭看著星空。
這次撥通母親電話時,她沒有再被那令人快要窒息的壓力所淹沒,相反,她輕松地欣賞自己所能看見的一切。
在與家長溝通的環節里,宋嵐也為她提供了一些建議。
比如說,由她來主導話題的走向,比如說聊一聊她最近的見聞,交到的朋友,或是一些讓她開心的事。
漢娜看著自己頭頂上被光彩籠罩著的廣告牌,上面是一家日用型義體醫院的廣告。
她很快想到了一個絕妙的話題。
之前她在執行公務的時候遇到了一個有意思的桉子,犯人為了逃過調查局的追捕,竟然把自己的外表改造成了一個彷生人!
但緊接著,漢娜從那巨大的廣告牌上看見了一些不同尋常的細節。
廣告牌的支撐架勐烈地晃動了起來,還發出了令人牙酸的聲音,緊接著,那漂亮的彩燈上迸射出了灼眼的火星,在夜空中猶如焰火般劃過。
時間仿佛定格在了這一刻。
漢娜本能地想要逃離此處,卻發現自己的腳步挪動不了分毫,她驚訝地看向自己的腳踝,明明那里空無一物,卻像是正有人死死拽住了自己。
她還維持著打電話的姿勢,看著空中巨影離自己越來越近,直至填充了她的視線。
電話接通了。
一位遠在另一個城市,剛剛整理完部門報表的職場女性接通電話。
“喂?漢娜,你…”
“都、都、都——”
回應她的是一陣忙音。
電話被掛斷了。
“這孩子。”
女人看了看屏幕上已經被掛斷了的電話,抱怨了一聲。
不過她并未沒有在這件事上糾結太久,臨近年末,她的電腦里還有大量工作等待著她處理,這段時間受到各行各業的沖擊,公司的業績并不理想,也許年后他們就要考慮裁員的問題了。
想到這里,女人隨手將手機推向了一邊,全神貫注地閱讀起了一份新的報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