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九章 弒母(3)
牢籠里面的畫面，不能讓任何人知道。
有這樣一個骯臟污穢，滿身污垢還瘋瘋癲癲的母親，會讓自己神女的名譽出現污損。
這種事情一定不能發生的，不是嗎？
她洛絲薇瑟可是神女啊，她承載的不僅僅只是自己，還有整個神圣教廷的榮光。
沒錯，她不是為了自己，她是為了整個神圣教廷的名譽不被玷污。
洛絲薇瑟的臉上流露著悲傷：“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可，誰讓你們看到了這一幕啊，誰讓你們在心里面笑我…”
洛絲薇瑟的模樣有些神經質，口中不斷的呢喃著，背后的長發在瘋狂的舞動著，變長，儼然已經化作了一條條恐怖的毒蛇。
嗤嗤嗤…
頭發在牢籠中肆虐，糾纏，到處都是金黃色的發絲。
這些發絲比最銳利的刀劍還要鋒利，伴隨著詭異的聲音，刺鼻的血腥味彌漫了整個牢籠。
一塊塊細小的肉片上下翻飛。
面前飄蕩的都是濃郁嫣紅的血珠。
一些血珠迸射到洛絲薇瑟的臉上，在那白皙的臉龐沾染上一點點猩紅。純白的圣女服化作了赤紅的顏色，如同在鮮血中浸泡。
待到一切平息下來，長發不再舞動。
除了被鎖鏈捆綁著的圣女菲麗絲，洛絲薇瑟的身邊已經沒有一個人，地面上只是覆蓋上了一層肉醬。
這些一路上為洛絲薇瑟抵擋了不知道多少機關陷阱，在前面開路的圣職者，全都已經混合在一起，黏連在地面上。
一些肉末混合著血水順著發絲緩緩滾落。
鮮血似乎化作了濃霧，在牢籠之中翻滾。洛絲薇瑟深呼吸了一口，居然有種異樣的香甜。
“你們是為了崇高的神女犧牲的，偉大的神明會記住你們的榮耀，所以，安心的去吧。”
低頭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污漬，洛絲薇瑟有些苦惱的皺起了眉頭，嘟著嘴巴，現在身上的模樣也真是有夠糟糕的呢。
一定要好好清理一下才行吧，不然的話就這么走出去一定會嚇壞外面的信徒的。
猩紅的舌尖掃過嘴唇，洛絲薇瑟的笑容開始變得有些詭異，她的身上開始翻騰起來一股奇怪的力量，伴隨著怪異的波動，黏連在洛絲薇瑟皮膚上，衣服上的鮮血似乎被洛絲薇瑟的身體吸收。
赤紅的圣女服顏色逐漸變淺，幾分鐘之后居然已經完全恢復了純白，甚至就連滿是污穢的長發都重新變成了金黃的顏色。
隨意的撩了一下發絲，一些干巴巴的殘渣散落在地面。
洛絲薇瑟很開心的拍了一下手，這一下，牢籠內的情況就絕對不會被人看到了呢。
做完這一切之后，洛絲薇瑟的眼神這才看向自己的母親，圣女菲麗絲。
這個瘋女人。
似乎是被洛絲薇瑟所做的事情給嚇到了，菲麗絲近乎癲狂的嚎叫也消失了，只是呆呆的看著洛絲薇瑟。
那一雙和洛絲薇瑟同樣的，軟金色的大眼睛中充滿了疑惑。
在洛絲薇瑟的身上，菲麗絲能感受到一種很熟悉的氣息，或許那就是血濃于水的感應。
她下意識的搖晃了一下手臂，牽動了鎖鏈，嘩啦嘩啦作響。
菲麗絲似乎稍微恢復了一點點理智，眼神中逐漸多出一些渴望，她似乎想要將對面那個少女擁抱在懷里，卻因為鎖鏈的阻撓，什么事情都做不到。
洛絲薇瑟慢慢的走到了菲麗絲前方的位置停下，目光掃過這個看起來正常了很多的女人，絲毫不掩飾自己眼神中的厭惡。
現在的情況會不會有些糟糕？
要不要將這個女人帶出去？
已經死掉了這么多的圣職者，如果沒有任何收獲的話，一定會打擊到自己麾下的信心的吧？
可這個女人現在這種模樣，帶出去除了讓自己丟臉之外，簡直一點用處都沒有。
她在神圣教廷中，每發一天瘋，自己的名譽就會受到一天的損傷。
在過去幾秒鐘之后，洛絲薇瑟的眼眸中洋溢著溫暖的笑容，湊到菲麗絲的面前，可那種笑容似乎讓菲麗絲感覺很恐懼。
明明之前甚至想要擁抱一下洛絲薇瑟的，但現在菲麗絲的身子只是下意識的蜷縮起來，瑟瑟發抖。
她好像又想起來了什么，看著洛絲薇瑟的目光就像是看待什么扭曲恐怖的怪物。
果然是個瘋子，精神很不正常，變化的很快。
嘛，畢竟剛剛自己殺掉了那么多人，會害怕也是正常的，洛絲薇瑟是個很大方的女人，才不會因為這么一點小事而生氣。
“我親愛的媽媽啊…”
“你能認出我嗎？是我啊，洛絲薇瑟，你的女兒。”
“是你和偉大的神明的孩子。”
偉大的神明？
當這幾個字驟然間聽在菲麗絲耳朵中的時候，這個女人好像遭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刺激，她的眼睛瞪得大大的腦袋拼命的搖晃著，雜亂的發絲都在上下波動，喉嚨中滲透出一陣陣壓抑到極點的悲鳴。
“不…不…不…”
哎，果然是瘋了。
洛絲薇瑟有些惋惜的嘆了口氣。
但她依舊沒有生氣維持著溫和的笑容：“我的媽媽，你放心吧，我這就救你離開這里，不過，你現在這種模樣如果離開這個囚籠一定會被外面的人看不起的。”
“你也不想你的女兒跟著丟臉對吧，所以我會先將你清洗一下，等你收拾的干干凈凈之后，我就會帶你離開的。”洛絲薇瑟的嘴角勾起了微笑。
她的手指尖蕩漾起來魔力的波動。
一股水流涌到菲麗絲的身上，沖刷著菲麗絲身上的污穢。
雖然已經瘋掉，但菲麗絲似乎若隱若現能感受到什么，身上纏繞的水流，正用力的壓迫著她整個喉嚨，她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嘴唇下意識的翕動著，不斷傳出微弱的呢喃。
洛絲薇瑟很用力，很專心的去聽，終于聽到了幾個字眼。
“奧…”
“奧古斯都…”
“救我！”
那聲音，一如二十多年前。
另一邊。
實驗室下方幽深的地洞中，奧古斯都大口大口的喘息著。
整個實驗室幾乎已經完全坍塌了，實驗室里面大量的材料，實驗體全都被泥土和巨石掩埋。
就連這地洞也在劇烈的搖晃著，似乎隨時都有可能崩潰，全靠各種各樣的魔法禁制支撐著。
就在他的面前，是一條巨大的右腿，幾乎已經和四周的泥土完全融合在一起。
這條早已不知道脫離身體多少年的右腿，蕩漾著一陣陣猛烈的波動，幸好在遇到這條右腿感受到其中蘊含著的驚人的能量之后，奧古斯都第一時間利用各種各樣的手段，將四周完全封鎖，布置了大量的魔法陣和禁制。此時此刻，奧古斯都才能將右腿上傳來的波動鎮壓。
但即便是如此，對奧古斯都來說依舊是非常恐怖的消耗。
他面色蒼白，喉嚨中的呼吸，如同風箱般呼哧呼哧的。
忽然間，奧古斯都沒來由的一陣心悸，心跳的速度在這短短的瞬間提升了好幾倍，心臟好像被挖掉了一塊一樣刺痛著。
那莫名其妙突如其來的刺痛讓奧古斯都有些無法維持自己的身子，踉踉蹌蹌的后退。
這，究竟是什么情況？
為何身體會突然出現這種詭異的反應？
實力到奧古斯都這種程度自然已經明白，身上任何一丁點的異常，都有著不同的意義。
該不會…是菲麗絲那邊出現了什么問題吧？
不…不可能。
這一段時間，奧古斯都減少了去探望菲麗絲的頻率。
沒辦法，復仇的希望就在眼前，他變得非常忙碌。
這可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奧古斯都無論如何都想要抓住。
畢竟，復仇正是支撐著奧古斯都堅持了二十多年的動力，如果不是有這濃烈的仇恨在的話，奧古斯都覺得自己可能早就已經撐不住了。
奧古斯都嘗試著將從右腳之中采集到的鮮血用各種魔藥進行調和，最終注入到自己的體內。
他驚訝的發現，通過這種方式自己的魔力水平不斷提高。
就連身上的蒼老都出現了減緩，甚至有了返老還童的跡象。
這發現讓極度渴望力量的奧古斯都非常振奮，他甚至對神圣教廷都不怎么管理，將絕大部分的時間都投入到對這右腳的研究當中。
如果自己能重回年輕，就能和菲麗絲在一起了吧？
不然的話，就算有朝一日菲麗絲能自由的離開地牢，可自己卻已經白發蒼蒼甚至已經老死，那還如何陪伴在菲麗絲的身邊？
雖然注入鮮血的過程充滿了人類難以忍受的痛苦，但奧古斯都還是一次次的忍受了下來。
他相信，這就是見到光明之前最后的黑暗，只要扛過去，一切都會好的。
至于菲麗絲那邊，雖然他減少了探視菲麗絲的頻率，但每天還保持著至少一次送飯，只是身體的清理和衣服的更換實在是顧不上了。
他相信，菲麗絲也一定能夠理解的。
畢竟，這是為了他們兩人光明的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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