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3章臨近(三)
時間：4月16日上午。
地點：京師城、南苑大營、大青新軍第一鎮訓練的大校場中。
在‘老子就當在跪死人了’的心思中，AT拍打著雙手上的馬蹄袖后，對著端坐在了高臺上的光緒帝，行了一個‘打千’禮。
同時扯著嗓子，大聲地喊了起來：
“稟告陛下，大青新軍第一鎮上下應到8735人，實到8735人，目前已經列陣完畢，請陛下訓示。”
聞言之后，光緒帝和一眾帝黨，紛紛向著大校場上分別以標、協、隊等單位整齊排列，刺刀如林的新軍戰士們看了過去。
頓時心中的情緒，說不出地澎湃起來。
看著這樣一支屬于他們滿人，前所未見的雄壯大青新軍，那叫一個怎么看怎么喜歡。
而隨行而來的軍機大臣、一些滿人的王爺和勛貴，朝廷的大臣們，則是面面相覷之下心中有了一些全新的想法。
似乎這位皇帝陛下，真要起來了。
今日，正是光緒帝帶著一群人，首次在南苑大營檢閱新軍的日子。
之所以如此，那是早在四個月之前，AT和旭風兩人在光緒皇帝的那一份封賞上諭中，終于成為大青新軍練兵副大臣。
另外，還要掛兵部侍郎銜。
還有賞賜什么雙眼花翎，黃馬甲等一大堆花里胡哨的東西。
不過他們雖然只是練兵副大臣，但是正大臣是帝師翁同和，他不僅平時沒空在這邊管事，關鍵上也是什么都不懂。
所以在實際上，兩人自從升官之后，已經成為這一支新軍的實際掌管者。
有了這樣一個名義后，兩人就徹底接管和控制了第一鎮。
因為其他標和協的新軍官兵，早就異常羨慕第二協那種能準時發餉，餉銀也沒有什么克扣，并且頓頓能吃飽，幾天還能吃上一頓肉的日子。
在整個權力過渡的過程中，那叫順利無比。
而旭風和AT兩個，也是將第二協的一些表現良好的新軍戰士，安排進了第一鎮的其他部隊中。
擔任了一些手下掌管了13人，類似于班長級別的棚長。
畢竟在一眾八旗大爺看來，這么鼻屎大小的一個棚長，根本就不算什么官；也沒有什么油水，沒有人愿意擔任。
但偏偏靠著這些最基層的棚長，AT和旭風兩人良好地掌握了整個新軍第一鎮。
在扣除掉了一些空餉后，一共八千出頭的士兵，又經過了他們四個月的訓練后，算是勉強達到了兩人心中，可以出了新兵營的程度。
本著看熱鬧不嫌事大，讓光緒和老妖婆這樣一對母子，互相之間鬧得更加厲害的想法。
AT和旭風私下一商量后，就上了一道折子，邀請光緒帝來看看屬于大青，還有皇帝陛下的新軍，是一番如何威武雄壯的模樣。
而之前光緒帝，也光聽身邊的帝黨眾人，說著AT和旭風兩人練的新軍是如何厲害。
實際上，卻從未真正親自去看過，頓時兩人的這一個折子，簡直就是撓在了他心頭最癢癢的地方。
于是，就有了今天這樣一個場面出現。
眼見著在AT和旭風眼中，也就是湊合用用，可是在光緒一等人心中，卻是堪稱威武之師的新軍戰士們。
如今都是光緒二十年了，這些年可算是被老妖婆打壓壞了的皇帝。
那是強忍著心中的激動，才沒有讓充滿委屈、激動、暢快等情緒的眼淚，從眼角不爭氣地流淌了出來。
以上場面，唯一覺得美中不足的地方。
還是在隊列中，那些出身八旗的軍官們。
這些八旗大爺們，就算是事先得知了這個檢閱的消息后，提前美滋滋地吸足了鴨片，算是用最好的狀態展現在光緒等人眼前。
但是他們長期摸魚之下，就算盡力的表現了。
展現出來的軍姿、士氣等等，與新軍戰士們一對比下來，依然是貨比貨得扔的架勢。
好在包括了光緒帝在內，他們早就知道滿人八旗廢了的事實；看到了之后，居然不是如何的失落…
面對著AT的詢問，光緒帝深呼吸了一口氣，
才是大手一揮之下，嘴里強壯著淡定的語氣說到：“唐、劉兩位愛卿，直接開始進行檢閱吧～”
聽到了這樣一句后，旭風也沒有什么再謙讓一下的意思。
帶著‘能讓你小子看到這一幕，已經是野豬皮家祖墳冒青煙’的高傲，轉身來到了高臺的邊緣，嘴里拖著長長尾音喊出了一句：
“標兵就位～”
在這樣一句下，他手下算是兵樣子的一眾親衛們，就是端著帶刺刀的步槍紛紛出列，在臺前隔著五步遠一個，在臺子前如同長槍一般的筆直站好。
然后，大青新軍第一鎮隊，第一標第一協的一百多號人。
就是排著整齊的隊列，挺著刺刀從檢閱臺前走過。
總之，而一眾新軍戰士走著是德棍那種有些滑稽的鵝步。
不過就算是鵝步，光緒和一眾朝廷重臣們哪里見過這個場面？
當整齊的隊伍從眼前走過，那些刺刀的寒芒在眼中閃過，可是真心被這樣的一些畫面給震撼壞了。
尤其是在隨后的時間里，整個新軍第一鎮的戰士們，在旭風的口令中，嘴里大吼著一個響亮的‘殺～’字，將手中刺刀狠狠刺殺了出去的場面。
光緒等一眾人，可是感覺連靈魂都顫抖了起來。
隨后還跟著新軍，吃了一頓咸菜配窩窩頭、蘿卜湯管夠的午餐；許是因為心情好，玉米面窩窩頭都吃了兩個。
離開的時候，光緒帝更是死死地握住了AT和旭風兩人的手，嘴里一直說著什么‘只要兩人不負他，他一定用國士之禮對待他們’。
面對著光緒帝明顯上頭，有些失態了的表現。
旭風兩人哪里還不知道，光緒帝在巨大的沖擊之后，如今可是對他們掏心窩子。
為了今后的計劃，對于這樣一點他們倒是喜聞樂見，只是被光緒帝握著手掌的時候，清晰感受到了這貨手心潮濕的厲害。
特么！這腰子的健康程度，連小白臉那貨都不如了…
同一時間里，在京師城西北方向、距離二百多里遠的懷來地區，面積沒有多大的縣城之中。
在這一個時候，明明是一個不年不節、甚至都不是趕集的日子。
奇怪的是，縣城卻是遠遠比了趕集還要熱鬧。
從一大早上開始，十里八鄉的人就是紛紛的進城了。
才是到了上午巳時出頭，就已經有著上萬的男女老幼，進入了懷來城中，將原本用來秋后問斬的一個廢棄校場，擠得那一個捕快水泄不通。
平日之間，鼻孔恨不得朝天的衙役們，對于這些苦哈哈們的到來。
不僅連一點阻攔都不敢，甚至還在私下中，很是火熱地議論了起來：
“嘿嘿，哥幾個看到了沒有，那個光著膀子、露出了一圈護心毛的漢子，可是錢家莊子的錢二爺。
聽說七歲的時候，就被收入了神拳門的門下，不到十一歲就因為資質出眾，成為門主看重的核心弟子。
如今聽說只要喝下了符水之后，可是能夠請得天上的金甲神將上身。
哪怕是一刀下去，能把人腦殼就砍下來的鬼頭刀，都只能在他肚皮上砍出一條印子出來，用手一搓、印子就沒了。”
“看到那個一身紅衣服，頭上用紅頭繩、扎著朝天辮子的大姐了么？
這個更厲害，可是紅槍會在附近幾個縣的大師姐童淑嫻；據說喝下了符水之后，可是能請得了紅孩兒護佑。
那些洋鬼子的洋槍厲害吧？槍子都打不進去了。”
“不得了啊，連柴老爺子這位都來了，他可是梅花拳的四大香主之一…”
最終這些衙役們，嘴里眾多的驚嘆匯集到了一起，統統都是化成了一句巨大的疑惑：
“今日也不是什么節日，這些拳民聚集在縣城，到底打算做點什么；難道才是平安了十幾年，又有著什么大事要發生？”
那啥！從這些衙們嘴里的談論，就不難看出這些人就是自從老妖婆搞事之后，在整個直隸地區一下子就火爆起來的拳民們。
在數個月的時間之后，原本就是發展不錯的他們，規模更像是滾雪球一般地迅速發展了起來。
如今在整個直隸地區，所有的拳民加起來怕不是能有數十萬之眾。
而今日懷來地區的上萬人聚集在此，還真有大事要發生。
只見時間到了巳時三刻左右，打扮得如同一個和氣生財的胖掌柜一般，但是在全場之中卻是最德高望重的柴老爺子。
一個漂亮的鷂子翻身下，人就上了有著七八尺高、原本是當做戲臺的一處臺子。
眾人紛紛叫好后，眼見著柴老爺子要說點什么，原本亂糟糟的場面才是逐漸安息了下來。
然后，柴老爺子就扯著嗓子大喊起來；沒辦法！現場人太多了一些，不這樣大聲喊根本沒有多少人能聽到：
“各位鄉親父老，三老四少。
你們可曾想過，為甚在最近的這一甲子之內，各種洋鬼子、發匪不斷出現，攪和的這世道一天比一天不太平，大家的日子，也是一天比一天艱難？
還能是什么，是天上的妖星降世，為的就是要讓天下大亂。
那些鬼一樣白皮、藍眼珠子的洋鬼子們，還有那些二鬼子，他們就是妖星的化身。
他們在四處修鐵路、蓋工廠、挖礦山這些事情，說得好聽是什么科學和文明，其實就是在盜我們大青的龍氣；
一旦大青的龍氣被他們吸光，俺們大青就沒有真龍護佑，就是天下大亂之時。
屆時到處都會是瘟疫橫行，北方將遍地蝗蟲、大旱，南方則是要發大水，地里也不長莊稼了。”
以上的說法，其實在一眾拳民中早就不新鮮，早就有各種師兄和香主們，反復地說起過。
他們最初說起時候，信的人數量還不多。
可是在資訊發達的現代位面，往往謊話說得次數一多后，都會變成了真理，更何況在被大青愚昧統治了二百多年的當前時代。
在場的眾人聽得次數一多，又或者是對人說得一多，連他們自己也信了。
于是，在柴老爺說完了以上的一些內容后，臺下眾人想到了那些末日一般的景象后，全部都心中慌亂了起來。
紛紛嘴里大喊著：“這可如何是好，老天爺不給大家活路啊～”
“柴老爺子，你可是無生老母座下尊者，要怎么辦伱直接說就好；只要能掙出一條活路，俺們全部都聽你的…”
又是一番喧鬧后，柴老爺子才是開口再次喊到：
“當然是對內扶助大青，外抗洋人了。
不過如何一個扶助法，可是非常關鍵；朝廷中的官老爺們大都是一些酒囊飯袋之輩，如今明白人不多，首推就是老佛爺才是最明白的一個。
根據無生老母，給俺們降下的法旨，是這么說的。
第一點，我等今后一定要好好燒香練拳，發展更多的兄弟姊妹；只要等到老佛爺一聲令下，我等就進京師城去幫忙。
第二點，如今光是在懷來一地，就有著金鐘罩、神拳門、紅槍會、太平刀等七八個不同的門派和香堂。
算上整個直隸地區，各種門派的數量就更多了。
若是大家都各行其是，能有多大的力量？
所以，前日魯省巡撫毓賢曾統稱我等為‘義he拳’，所以各家門主已經決定聯合到一起，就叫這樣一個名字。
今后，也可以共同進退。
第三，蛇無頭不行。
今日我等就需要選出一人，俺們就要選出一個懷來地區的大師兄來，負責統領‘義he拳’在懷來的上萬兄弟姊妹。”
聽到了這樣一個說法，在場人都是振奮了起來。
因為對于他們來說，怎么才能選出一個讓大家心服口服的大師兄？當然是比拼一番本事，誰本事強誰就當這大師兄。
等于是說，等下就有一出好戲看了…
實際的情況，確實也是這樣。
隨后柴老爺子就宣布了規矩，只要能做到請神上身、刀槍不入的好漢，就有資格上臺競爭大師兄。
然后這些競爭者，在臺上打上一場，看看誰請神后的功夫厲害一些。
誰一直在臺上站到了最后，誰就是未來懷來地區‘義he拳’的大師兄了。
之后的時間里，起碼有著二三十人，或是嘴里念念有詞之下，燒了一張黃色的符紙后，紙灰連同著一碗水一口喝下。
又或是，點燃了一盞蓮花燈后，在前面好一陣的跳大神。
反正在各種看起來不覺明歷的手段之后，他們面對著大刀的劈砍、長槍的刺殺、鐵錘的捶打，居然是一點事情都是沒有，算是通過了競爭大師兄的資格。
隨后，這些人就帶著各自請來的神仙，就上來較量了起來。
不曾想到的是，表現最為顯眼的人物，居然是紅槍會的那一位童淑嫻。
這個一身紅彤彤打扮，像是一個小辣椒的女子端是有著一身好功夫，又或是說她請上身的紅孩兒，明顯比起其他人身上的神將厲害一些。
到了晌午之前，童淑嫻已經連敗五個好漢。
剩下的好漢們面面相覷之下，一時間居然無人敢上臺與她比試。
眼見如此，主持比試的柴老爺子，就要開口宣布紅槍會的這位童淑嫻，今后就是他們懷來地區‘義he拳’的大師姐了。
在這一個關鍵時刻，一聲響亮的‘且慢～’中，終于有一個身影跳上了戲臺。
這是一個看起來四十多歲的男人，身材不見如何的高大和強壯，除了皮膚白了一點之外，實在沒有什么特殊之處。
已經連敗五人的童淑嫻，當前正是心氣最高的時候。
眼前又有人上來挑戰，當即上前就是一腳，向著來人的胸口戳了過去，正是她最為擅長的‘鴛鴦戳腳’。
不曾想到，那漢子在電光石火之間輕飄飄地一拳揮出，就正中童淑嫻的腳底板。
巨大的力道傳來，讓她整只右腿都麻木了，連站立都相當困難。
頓時，童淑嫻心中原本輕視的心思盡去，變得前所未有的凝重了起來，因為僅僅是剛才的一招，就讓她明白自己遇上了平生僅見的強大對手。
可惜的是，她的慎重對待沒有半點作用。
十來招之后，她就被那個男人鎖住一只手臂，輕輕一甩之下就扔下了戲臺。
落地后連退了好些步，都沒有徹底站穩，童淑嫻就在巨大的震驚中，嘴里問出了一句：“你是什么人，為何這么厲害？”
都不等臺上的中年男人回答，臺下一側一群不過三四百人規模，算是懷來地區實力最弱的‘神燈照’勢力中。
一個漢子帶著得意洋洋的情緒，指了一下身邊一頭雄壯的古怪大狗。
在嘴里說到：“聽好了，這是我們‘神燈照’的大師兄，他可是能請二郎神上身，自然比你這紅孩兒強多了…”
帶著一條大狗，一身功夫驚人的中年男人，自然是倉管這貨了。
他在接到了胡彪的電報后，就來到了懷來地區，想辦法加入了‘神燈照’中，一番折騰后終于成為大師兄。
現在的話，則又成為‘義he拳’大師兄。
至于這些人的什么刀槍不入，不過是硬氣功，加上了刀砍槍刺的時候，手上用上了一些巧勁而已。
而在距離著懷來地區，不過數百里之外的某地，云清的情況也是與倉管差不多；不同是，在隨后的時間里，他逐漸發現了一個巨大的秘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