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邊,聽著幸存的一名手下勇士,哭訴著他們之前短暫戰斗的過程。
眼睛里,看著眼前那一條用大車和木板,所構建出來的一條古怪防線;還有防線之前數十到二百多步的位置上。
倒下了的數十具手下遠探攔子馬,還有他們戰馬的尸體。
遼軍遠探攔子馬的首領大勃嘞,心中頓時就升騰起了一個巨大的火焰,想要將眼前的這些宋人撕碎。
大勃嘞雖然是一個渤海人,但是渤海人貴族在遼國之中,一直也很是重用。
所以他們的渤海國被遼人滅國后,大勃嘞對于遼國依然是忠心耿耿,
在之前的時間里,他一直處于一個巨大的興奮之中;一切都是得益于在耶律大石的帶領下,他們前幾日的時間里,不但是擊破了宋人東路軍和西路軍的前鋒。
這兩人,在發現了宋人西路軍主力撤退之后。
統軍主帥耶律大石,更是幾乎在孤注一擲中,派遣了所有的精騎對宋人撤退的部隊,進行了一次追殺。
不得不說,被宋人喚作老種相公的種師道,率領斷后的西軍精銳戰力也是不差。
仗著兵員眾多和弓弩犀利,一旦是在野外結成了嚴整戰陣之后,硬是讓他們數次沖陣都打不進去。
幸得老天,還在保佑著他們大遼。
在雙方僵持的關鍵時刻北風刮起、稍后更是落下了密集的大顆冰雹,那些宋人的陣型當即就是亂了。
在耶律大石親率著手下親兵的沖鋒之中,宋軍轉眼就是大敗。
如今在方圓數十里的大平原之中,到處都是嚇破了膽子的宋兵,他們像是沒頭蒼蠅一樣的亂跑,一一被遼國勇士輕易殺死。
不過帶領著軍中所有遠探攔子馬的大勃嘞,并沒有參與這樣的追殺。
不是他不想,而是有著一個更重要的任務。
因為大石林牙(林牙,遼國特殊的一種官職,等同于大宋相公級別的大官),命令他帶一千精騎作為大軍前鋒。
務必趁著宋軍大敗之際,趁機奪下雄州城的城門。
一直堅守到大軍抵達,徹底搶下雄州城。
只要奪得了雄州這一座宋人邊地的大城,今后他們這一支遼國最后的大軍,不管是繼續攻宋。
還是讓宋人就此認輸求和,好轉身對付那些女真人,都是占據了絕對的主動。
哪怕不能奪得雄州,有他們這一支迅速插入了敵后的前鋒部隊攔截,從白溝河到雄州這一路數十、上百里的宋人逃兵,對于他們而言也是待宰的牛羊而已。
所以在這一路之上,大勃嘞帶領著上千精騎,都不管路邊輕松就能殺死的宋軍潰兵。
一行人拼命趕路之下,就是為了完成如今在他們心中,如同戰神附體一般大石林牙奪取雄州的命令。
半刻鐘之前,大勃嘞的心中對于完成這樣一個命令,尚且是充滿了信心。
主要還是大遼的勇士,經過了與宋人大戰連續的勝利后,原本在女真人手里慘敗的勇氣,又再度恢復了過來。
真心有視宋人大軍,猶如土雞瓦狗一般的豪氣,怕是單獨一騎,都有著向上百宋人潰兵進行追殺的勇氣。
但是不曾想到,在離著雄州城已經不太遠的所在,居然是遇上了這樣的一個情況。
當即之下,這一個渤海人貴族心中就是暴怒了起來。
不過讓大勃嘞心中憤怒的最大原因,僅僅是因為之前數十好遠探攔子馬的傷亡;要知道自從一戰后,大遼這樣的精銳越發稀少,死一個就少了一個。
而接下來的戰斗,怕是又要死傷上一百來人。
至于攻破這一道奇怪的車陣防線,他倒是不認為有著絲毫的難度。
只要是忍住在沖鋒的過程中,被那些宋軍用強弓勁弩造成的殺傷;一旦是沖進了車陣,這些宋軍又將是一場潰敗。
接下來,他們就輕松地跟在后面,輕易地從后面殺死他們。
不得不說,大勃嘞的想法沒有太大的問題;因為在之前數次的戰斗中,他們遇到的宋軍都是這樣的一個表現。
可是他不知道的是,眼前的宋軍很有一點不一樣。
沒有什么開戰之前,先派來一個使者開出條件,讓胡彪等人的立刻投降、讓開大路的一個過程。
更沒有什么雙方大軍開打之前,雙方的首領來上一場單挑一般的斗將。
反正胡彪能看到的是,在眼前將近千人的遼兵精騎出現了之后,不過是短暫停留了五六分鐘之后,立刻就發起了攻擊。
沒有什么計謀,更沒有什么花哨的戰術,連戰場預備隊都沒有。
無非是留下了數十人,去看管著那些多余的戰馬罷了而已。
右側那一處林子內外,尚且有著兩三千人的宋軍潰兵;這些他們眼中的廢物點心,連多看一眼都是欠奉。
上千騎在擺出一百多米的寬度之后,在一聲牛角號聲中,就是一起拍打著戰馬,向著車陣沖了過來。
幾乎就是將全軍出擊,不惜一切代價沖破他們防線的打算,直接寫在了臉上。
還別說!當上千騎如此沖過來的聲勢,依然是給車陣后所有人,帶來了一個巨大的壓力。
可是到了現在,一眾網友們心中都知道,除了釘死在這里一步不退,他們沒有絲毫其他的選擇…
如同十幾分鐘之前,短暫進行的那一場戰斗一樣。
當眼前的精騎,進入了300米的射程之后,胡彪拿著鐵皮喇叭吼出了這么一句來:“雙弓床弩,射~”
頓時,狼青等人揮動了木槌,對著扳機砸了下去。
威力強大的弩箭,殺傷效果依然是讓人相當滿意,瞬間之后就有著四匹戰馬,連同它們馬背上的主人,一切就是射翻在地。
然而這么區區四騎的損失,對于眾多的遼兵來說連毛皮都算不更無法造成什么嚇阻的作用。
剩下的遼兵,依然是死命沖來。
然后,在這些遼兵精騎繼續沖過來的過程中 那一種數千只馬蹄同時敲打地面的震動感覺,可是能通過地面的腳底板,一直清晰地傳遞到了防線后眾人全身。
除了胡彪等參與了西域數千騎互沖的老鳥們,本召喚而來新的網友有一個算一個,小臉當場就是煞白了起來。
胡彪遲疑了一下,還是沒有動用那些‘加特林煙花’。
隨即之后,嘴里的‘弓箭手、射~’、‘弩手、射~’的命令,先后地發布出來。
在密集的箭雨,尤其是上百張黃樺弩的射擊中,終于對著遼兵造成了不錯的殺傷,一共有著三十多騎,慘叫著從戰馬上落下。
哪怕當時沒死,很快也被身后的戰馬踩死。
然而面對著這樣的一幕,當時身處在沖鋒馬隊中后位置上的大勃嘞,臉上卻是露出了輕松的笑容。
因為在他麾下一眾勇士們,有意地在馬背上趴下后;面對著宋軍的箭雨覆蓋,傷亡要比他最初的預計低上了不少。
而宋人威脅最大的勁弩射出了一次,在他們沖進車陣之前,同樣是來不及重新填裝了。
也正是這樣,他清楚地看到沖在最前面的麾下勇士,在扛過了宋人的弩箭后,紛紛將原本散開的距離逐漸靠攏。
分別準備向著那一些大車兩兩之間,能夠容納著一人通過的間隙沖了進去。
可就在這一個時候,車陣中隱隱傳來一句喊聲后,一個個手中舉著盾牌的刀盾手出現的同時,身后一支支長槍斜刺刺地豎起。
瞬間之中,那一個古怪車陣,如同變成了長滿一個長槍的叢林。
那些頂在最前面的刀盾手們,臉上的表情雖然有些慌張,可是眼神中有著讓大勃嘞等遼兵,非常陌生的堅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