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了之后,那一場沙塵暴已經平息,胡彪等人也即將跟隨者唐軍開始回城去了。
可這個時候才發現,昨夜沙塵暴帶來的漫天風沙,將入眼的一切都蒙上了灰蒙蒙的一片,行走之下,會帶起了老高的灰塵,很有些嗆人的厲害。
胡彪只能學著一眾唐軍的模樣,撕下了一片自己臟兮兮的內衣,包裹住了口鼻。
另外,就算昨晚提前做了一些防護,還有二十來匹戰馬被沙塵堵住口鼻后憋死了;還有一些駱駝,在風沙最大的時候掙脫了繩子跑掉了 這樣一來,山洞中的眾人就無法做到一人一騎。
刀疤臉的漢子皺著眉頭思索了片刻后,對著胡彪等人就大聲喝到:
“落在了這些喪家之犬一般的突厥人馬匪手里,這些天你們想來是吃了不少的苦頭。
那么現在就讓你們一個報仇的機會,去狠狠的教訓一下他們,一些胡人雜種也敢奴役我漢家兒郎。”
在說著這些的時候,漢子的語氣中充滿了說不出的高傲和篤定。
好像這一種事情天公地道,原本就該如此一般,
他嘴里的聲音才是落下,胡彪等人就瘋狂地向著那一些突厥人土著沖了過去,開始絲毫不留手的拳打腳踢了起來。
將這幾天所受的委屈、心驚膽顫,在這一刻徹底地發泄了起來。
等到他們停手的那一刻,剩下了十來個突厥人土著全部蜷縮著躺在地上,鼻青臉腫、身上有著好些黑乎乎的腳印。
甚至有些人身上,還有了斑駁的血跡。
可帶著報復完后感激的心情,看向了一眾圍觀的唐軍時。
胡彪他們卻是清楚地看到,這些唐軍臉上都是一臉包含了嫌棄、無奈、惱火的復雜眼神,好像很有一些失望的樣子。
不等胡彪他們問一句,自己有什么地方沒有做好。
在刀疤臉漢子的揮手中,另一個張嘴之后,有著一顆鮮艷大門牙的漢子帶著幾人行動了起來。
抽出了腰間的橫刀之后一刀一個,轉眼就將所有的突厥人捅死在地。
當最后一個突厥人土著,在刺中了小腹后整個人彎成了大蝦一般的模樣后,刀疤臉的漢子用著恨鐵不成鋼的語氣,對著胡彪等人罵到:
“一群慫包看清楚了,這才叫做教訓,這樣的教訓才能讓他們服氣。”
在刀疤臉高亢的叫罵聲中,胡彪等人面面相覷,根本就是說不出一句話來;甚至胸腹有點翻騰,連昨夜吃的那些羊肉湯都差點吐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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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子~’
夕陽下,抬頭看著大約六七米高的城門頭上,那兩個‘龜茲’的城名后,胡彪嘴里本能地就念出了這么一句。
聲音才是落下,邊上據說有著來自于星城的湘省老鄉。
在現代位面是某建筑業預制材料銷售人員,據說因為涉獵廣泛,什么都懂一些的楊東籬,嘴里當即就吐槽了起來:
“老胡,你的語文是體育老師教的么?這兩個字叫做‘龜茲(qiu ci)’,看樣子我們真的到了大唐年間的西域地界了。”
雖然嘴里在吐槽,但是很明顯看得出來楊東籬這貨的心情,還是相當輕松的。
確實也是這樣,雖然張鐵柱等唐軍還沒有徹底相信他們,能不能留在安全的城中抱唐軍的大腿,尚且需要那什么郭帥做決定。
但是他們的待遇,一下子就是如同從地獄來到了天堂一般,有著脫胎換骨的表現。
說是依然要看管著他們,也就是不讓他們隨便亂跑而已,連手腳上捆著的繩子都給松開了。
食物的味道哪怕糟糕了一些,但總能吃飽喝足。
就連跟著唐軍回城的時候,這一路上也不用苦逼地繼續走路了,一人分到了一匹戰馬。
唯一的問題是,在場的一眾網友們有一個算一個,這些屌絲們沒有一個會騎馬的;被幾名唐軍教授了一陣,再自行摸索了好一會后。
之后返回的一路上,騎在了馬背上也是戰戰兢兢。
只能讓戰馬緩緩地行走,根本就不能飛奔起來。
以至于很是拖慢了唐軍們回城的速度,比起了走路根本沒有快上多久;據說原本小半天就能趕回的路程,硬是花費了一整天。
一直走到天色都快黑了下來的時候,眼前才是出現了這一座龜茲城。
龜茲城,這是一座建立在一個大綠洲上的城,距離著二十里外的位置上,還有著一座大山的存在。
根據胡彪等人的目測,城長寬各有三四公里左右,整體是一個不規則的四邊形;還沒有現代位面,一個稍大點的鎮子街道大。
城墻看起來灰撲撲的色澤,應該僅僅只用土堆砌起來。
最高的城門位置也只有六米,其他地方更矮一點都只有四米多,也就是現代位面一層樓高的樣子。
反正與胡彪他們印象中,那些用磚石為材料的城墻相比,不管是賣相上,還是功能上都差了太多。
好在城外緊挨著城墻的地方,還有著一條七八米寬的護城河,增加了一些防御力。
而許是沙塵暴剛過去不久的原因,城中看不到多少人跡。
除了城門和城墻上,能看到一些抱著頭臉、只露出一雙眼睛的唐軍士兵值守之外,城中根本看不到幾個人。
就是這些人守軍,無一例外也是將自己包裹得嚴嚴實實,只留下了一雙眼睛在外。
不過當駱駝踩踏起了陣陣的沙層,在主道上路過的時候,胡彪他們能看到在路邊低矮的屋子里。
那些門窗的縫隙間,有著一雙雙緊張看著他們的眼睛,似乎在擔心著什么一樣。
也正是這樣一個情況,讓胡彪等人剛剛輕松了沒有多久的心情,又蒙上了一層陰影…
進城之后,胡彪他們很快就被領到了城西一處軍營,安置在了一間面積不小的土房子中,張鐵柱這一個隊正交代了他們不要亂跑后,就匆匆地帶人離開了。
想到軍營門口挎著刀劍的唐軍士兵,胡彪他們也斷絕了其他溜達一下的想法。
吃了一點被稱之為胡餅,應該是面粉做成的食物后。
這些人一個個躺在了甘草充當的床鋪上,因為白天騎馬造成的顛簸,還有緊張的情緒終于得到放松,一個個很快的就是睡死了過去。
連澡都沒洗,更別說刷牙這些了。
所以說,什么失眠、不到半夜睡不著這些臭毛病,僅僅是因為這些來自現代位面的貨色不夠累。
又或者是生活環境太好,才慣出來的臭毛病。
還有一點需要說明一下的是,在這一個寒酸的房間中,每人居然是分到了一件被子。
其中要么是麻布為被面,里面塞滿了蘆絮的被子,要么直接就是一些用好些羊皮縫制起來的大皮子。
不管是麻布被子也好,羊皮也罷,看起來都很是有些年頭了。
由此能看的出來,這些唐軍的后勤物資,似乎是不太豐富的樣子。
只是時隔了好些天后,終于是能住進了正經房子,還是安全還驚下的正經房子后,一眾網友們根本就顧不上這些了…
同一時間里,也就是在彌漫著濃郁汗臭味、腳丫子味,有著響亮呼嚕聲、磨牙聲音的房間中,胡彪等一行21人睡到昏天暗地的時候。
在龜茲城最大的城主府中,大唐武威郡王、安西大都護、四鎮節度觀察使郭昕看著桌上的一幅輿圖皺著眉頭。
算起來他保持著這個模樣,已經很久沒說話了。
在他下首的位置上,一眾大唐安西軍的長史、司馬、參軍事、都尉、校尉等手下,卻是沒有一點說話的意思。
一起跪坐在寬大的大廳中表情凝重,讓氣氛顯得異常死寂。
沒辦法!他們安西軍上下最后這數千將士,此刻正面臨著一場巨大的危機。
根據他們最新得到的消息,吐蕃一方五萬大軍,連同著吐谷渾、粟特人、突厥等眾多西域胡人勢力。
一共十余萬人,號稱著二十萬的大軍,目前正向著龜茲城一路殺了過來。
最多只有四五天的時間,就能出現在城外。
以城中的兵力、武械這些,斷然是守不住這一座龜茲城了;但是不守城的話,大家又能退去哪里。
回長安的路,自從河西陷落后,早就被吐蕃人斷絕了多年。
此去長安間隔萬里,根本不可能一路殺回去。
再說了!昔日唐軍強大安西都護府、北庭都護府控制的城市,如今就城下了龜茲這最后的一座城池了。
一旦失去龜茲城,偌大的一個西域,將再無他們這些唐人的立足之地。
沒有皇命,他們不敢,也不能撤走。
怎么辦?面對著這樣一個幾乎無解的難題,他們自從昨日上接到消息后,連續商議了幾次,郭昕等人一直到了現在也沒有商量出一個稍微好點的辦法。
不管如何謀劃,都沒有他們安西軍的一絲生機。
最終到了深夜時分后,郭昕在長嘆了一口氣后,嘴里說到:
“也罷!既然上天無路、入地無門,那么就在這龜茲城死戰一場,想要拿下城池,讓吐蕃人用足夠的人命來換。
讓他們知道我們唐人,沒有一個慫貨。
即刻起發動全城百姓,幫忙修整城墻、準備檑木、滾石和金汁,全軍將士也打磨兵刃準備死戰。
要讓百年之后的這些西域人依然記得,唐人不是這么好惹的。”
聲音落下,在成眾人紛紛領命了起來,就在他們準備下去各自忙活的時候,一名郭昕的親衛進來了。
匯報了隊正張鐵柱出城巡視時,遇到和帶回了胡彪等人,并且如何安置的請示。
若是換成了平時,對于這一些人看起來就奇怪的人,為什么出現在這里的情況,郭昕可能還會非常有著興趣。
會著人細細盤查,防止中了吐蕃人的奸計。
問題是如今整個安西軍的存在,都進入了倒計的時候,很多事情郭昕也不在意了。
沉吟了少許時分,郭昕就安排了起來:“吐蕃大軍一方的軍力強盛,根本不用任何詭計都能輕易打下龜茲城,想來也不會使出這種多余手段。
再說他們也找不出,這么多有著關中和關內各地口音的唐人。
所以他們唐人的身份估計不假,至于他們為什么會出現在這里,如今這種時候也懶得計較了。
留下吧、就直接編入張鐵柱那一個騎兵隊好了。
不管如何,他們總是我們漢家男兒,能照顧一下就照顧一下;我們的情況哪怕極差,也總能比起他們獨自在外,可以多活上幾天。”
親衛聞言后,當即就是下去將這一個處理意見,交代給了等候在外的張鐵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