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4章 不吉利的一章
橘貓一臉狐疑地將鄭修搖來搖去。
那神情，那陣仗，活脫脫像極了懷疑鏟屎官出軌卻沒找到證據的深閨怨喵。
鄭修沒理會神經兮兮的橘貓，低頭看著掌心處，那暗紅色火焰形狀的“名片”。
魔術師在自己身上蓋了章。
“喵！”
在鄭修沉思時，橘貓蹲在鄭修的肩膀上。
見狀，小母貓瞪大眼睛，悲呼哀哉：“你不干凈了！”
“你要不要聽聽自己在說什么。”
鄭修握緊拳頭，哭笑不得。
轟隆！
于此同時，外面傳來一陣強烈的晃動。
鄭修提著目瞪口呆的橘貓走出帳篷。
外面仍是黑夜。
天未亮。
鄭修所經歷的一切，就像是做了一場虛空大夢。
劇團的表演，奇怪的觀眾，關于“奇幻秀”的一切就似不存在似地。
踏出帳篷，一股腐臭與血腥混合在一塊的難聞氣味，與風拌在一塊，撲面而來。
咿呀——咿呀——咿呀——
腐爛的朽木在夜風中搖擺著，發出令人牙酸的摩擦聲。一具具新鮮程度不同的尸體，上面爬滿了白花花的蛆蟲，以殘忍的姿態被懸掛在木架上。
一眼望去，各種相同的建筑坐落在這一片游樂場廢墟中，而上千個同樣款式的架子，密密麻麻地懸掛著尸骸，宛若一座充滿怨氣的墳場！
鄭修皺了皺眉，他很快便注意到，架子上的尸骸上有著不同程度的啃咬痕跡。
牙印輪廓清晰，整整齊齊，分明是人類留下的咬痕。
每一具尸體都穿著不同的服飾，似是來自世界各地，男男女女。
“嘔！”
在大約數百米外，有人發出了干嘔的聲音，嘩啦啦，干嘔很快變成了真嘔。鄭修踏出帳篷，循聲問去，數秒后便看見了嘔吐聲的來源——是不久前躺在游樂園門前熟睡過去、以碧昂絲為首的蝎子組幾人。
“老板！”
碧昂絲面色微微發白，馬戲團帳篷傳出腳步聲時，碧昂絲下意識地朝帳篷入口瞄準，當她看見是自家老板、并且是自己暗暗傾心、甚至能以身相許的暗戀對象時，臉上的煞白變成了紅潤。
“你們也醒了？”
碧昂絲真想告訴老板自己做了一個奇怪的夢，夢里有她，有老板，他們手牽手來到游樂場，看了一場奇怪的“表演秀”，情到濃時，她與老板登上旋轉的摩天輪，在摩天輪的最高點，她也登上了生命的高峰…
“也？老板難道伱也做夢了？”
碧昂絲用力搖頭，拋去腦中不切實際的幻想，愣了愣，道。
鄭修望著碧昂絲那古怪且紅潤、仿佛洞房花燭夜般的嬌俏神情，心中古怪，可如今卻不是細究的時候，夜色中鄭修目光一凜，瞥向一個方向。
接二連三的撞擊聲傳來，天空中竟詭異地閃現出一尊尊彎曲生銹的摩天輪鋼架，朝地面砸落。
地面震動不斷，這赫然是巨大的建筑憑空生成，與地面的建筑發生碰撞的動靜。
“類人種！”
碧昂絲瞬間便明白了這里有類人種出沒，頓時又懊惱又羞愧又自責道：“老板，都怪我，不小心睡著了。”
這時橘貓還像抓奸般提著鄭修的領子聞著味道。
碧昂絲身旁幾人嘔了幾遍，抬頭便看見了一頭橘貓在老板身上蹭來蹭去的怪異畫面。
鄭修沒理會碧昂絲，而是用凝重的目光望著酣戰激烈處。
下一秒，鄭修來到高空，向下俯瞰，一位面色蒼白、體格削瘦的長發少年，神情陰森地坐在摩天輪的頂端。
少年左手正抓著一根血淋淋的胳膊放嘴里撕咬著，那貪婪的神情就像是在吃著某種人間美味。
“食人族？”
鄭修曾聽米婭說過，在末世中有一種人，人人敬而遠之，不敢靠近。他們精神扭曲、手段殘忍，為了生存下去，無所不用其極，甚至…食人。
以食人為生的掠奪者，被幸存者們稱為食人族。
是人人談之色變的可怕存在。
少年并沒有察覺到鄭修的存在，站在摩天輪頂端，瘋狂地大笑著，看著廢墟中央苦苦支撐的身影。
“浪花！”
食人族少年抬手，一片宛如靈蛇般的鞭子瘋狂地抽向廢墟中央。
砰砰砰砰！
扭曲的鞭子上帶著尖銳的荊棘，抽在鋼筋表面，竟狠狠地刮去一層。雪莉正在廢墟中央，手臂上的血肉化作了一面盾牌擋在身前苦苦支撐著。
幾瞬后，雪莉的防御型神器“威風”被生生抽碎。
“叔叔…”
雪莉閉上眼睛，哭道：“如果叔叔在這里就好了…”
鄭修怒了，一劍東來，晶瑩剔透的長劍一瞬間斬斷了所有的鞭子，將傷痕累累的雪莉抱在懷里。
“叔叔。”
雪莉眼睛睜開，眼眶通紅：“叔叔，雪莉做了一個夢。”
“我知道。”
雪莉身上的傷口都是皮外傷。
鄭修松了一口氣。
“在雪莉夢里，叔叔在舞臺上表演魔術，那時候的叔叔，太帥了。”
我是被表演的那一個。
鄭修嘴角抽了抽，但沒有打碎小女孩最為純真的幻想，點點頭，微微笑道：“叔叔看見雪莉了，就在觀眾席里，最漂亮的、鼓掌最大聲、看得最入神的小觀眾。”
雪莉眼睛一亮：“真的嗎？叔叔看見雪莉了嗎？”
“是的，看見了。”
手掌一推，四周積雪仿佛被無形的手掌推開了般，露出了干凈的一塊空地。
鄭修將雪莉放在空地上，溫柔地撫摸著雪莉的頭發：“叔叔將欺負你的壞家伙殺了。”
雪莉握緊拳頭，她用天真無暇的眼神與鄭修對視：“嗯！叔叔最厲害了！”
橘貓看著鄭修與雪莉的互動，前一秒還在努力“抓奸”的她，這會兒忍不住用“高速神言”吐槽道：“你這樣真的好嗎？隨著你和她牽扯越來越深，最后她有可能真的會發動能力，最起碼會將你的這具化身留在這。你別忘了她的能力，很有可能你現在對她的照顧，也是她無意中發動能力的結果。”
“你有臉說？”
“還不是你給漏出去的？”
短暫的吵架結束。
“喂，大叔。”
少年用宛如野獸般的姿勢，蹲在摩天輪上，前一秒仍黑白分明的眸子，瞳孔向外擴散，瞬間將眼白染黑，兩顆黑烏烏的眼珠子一眨不眨地盯著鄭修。
“你打擾阿諾進食了。”
自稱阿諾的食人族少年腦袋一歪：“你看著不怎么好吃，可阿諾餓了。”
他朝鄭修抬起了手。
鄭修低頭，在他腳下毫無征兆地出現了一個正方形的圖案。正方形中央有一排白森森的牙齒，看起來就像是一張印在地板上的嘴巴。
鄭修眉頭一皺，這又是什么能力？
全身汗毛微微立起，直覺觸發，鄭修腦中浮現出“幾秒后的未來”，他看見了地面的圖案凸起，變成了一張真正的嘴巴，咬向自己。
畫面中，所有的牙齒被蹦碎，鄭修安然無恙。
但那張嘴巴波及的范圍太大，將雪莉也一塊咬了進去。
“幾秒的未來”轉瞬即逝，但這對神明而言十分漫長的時間足夠鄭修作出反應，還能抽空喝一口咖啡。
細微而清脆的冰晶凝固聲在鄭修的背后密集地響起，下一秒，鄭修已經抱著雪莉飛上了高空。
地面，一張長寬約數十米的方形巨口，宛如怪物般，從地面凸起，將鄭修與雪莉方才站立的地面吃了進去。
“叔叔！”
望著地面出現的怪物，雪莉腦中不由自主地浮現出這陌生神器的信息，抱著鄭修道：“這是神器，饑荒。”
鄭修點點頭。
這也是一種神器？
“剛才那像鞭子的神器，叫做‘浪花’。”
雪莉又道。
“你怎么知道的？”
雪莉將手掌捂在耳側，閉上眼睛傾聽：“是‘進化之聲’，‘進化之聲’告訴雪莉。它們來了，它們很接近這里了。”
至此，類人種的進化途徑中，能解鎖的十種“神器”，鄭修已經見識了九種。
分別是：炮擊型神器“鐵炮”、防御型神器“威風”、斬擊型神器“快刀”、陷阱型神器“饑荒”、突擊型神器“百鬼”、移動型神器“電光”、捕捉型神器“旅人”、鞭打型神器“浪花”、飛行神器“風花”。
九種神器，能應付各種場面，各種敵人。
這種進化，堪稱全能與完美。
祂促進這場大進化，大逃殺，目的是什么？
就好像是在…用這種方式，逼迫這個世界的人類，進化出一種完美的生命？
完美的生命誕生之后呢？
鄭修的大腦高速運轉，一瞬間，數十個念頭閃過。
他的目光最終落在了下方的阿諾身上。
下方。
一擊“饑荒”失手的阿諾臉上沒有絲毫的懊惱與不甘。
他那變成了純黑的雙眸漸漸亮起。
就像是深邃漆黑的湖泊，點起了燈光。
“噢？”
阿諾站起身，他咧嘴一笑，丟掉那一截血淋淋的人手，露出紅白相間的牙齒。
“大叔，你看起來，好像很好吃啊。”
橘貓兩手抓著鄭修，隨風搖擺著，這時她發出不滿的叫聲：“你在磨嘰什么！嗖嗖一劍，唰唰兩下，把這愚蠢的渣滓干掉啊！”
鄭修眼中漆黑的流光沖刷著，他懷中抱著雪莉，肩上立著母貓，這般姿態，居高臨下，俯瞰著名為阿諾的少年。
在阿諾身后，一片巨大的陰影遮天蔽日，宛如魔神一般，令四周的空氣扭曲著，充斥著一股異樣的冰冷，讓撲面而來的“純粹惡意”，即便鄭修不用雙目去看，不斷立起的汗毛也在提醒鄭修，眼前的食人族和一般的類人種不一樣。
阿諾的身后，彌漫著一片幾乎凝成了實質的“惡意”，這股純粹的惡意讓擁有人類姿態的阿諾，在鄭修眼中浮現出另一幅截然不同的姿態。
他是特別的！
鄭修見過許多類人種，見過千奇百怪的能力，可此刻自稱阿諾的食人族，卻給了鄭修不一樣的感覺。
他是特別的！
他和其他類人種不一樣！
鄭修點點頭，語氣肯定的說道：
“我明白了！祂在尋找一副…完美的軀殼！”
“祂在數百年前，被鳳北打殘了，促進這一場進化的目的，是為了尋找最適合祂的，足以承載祂權柄的軀殼！”
這個世界本就是祂的根基，無論祂是不是這個世界的原主，祂如今不息用殺雞取卵地方式，用近乎暴力壓榨的方式，去促進這一場大逃殺進化，為的就是集眾生之力，如養蠱般，從蕓蕓眾生中，篩選出最適合承載祂權柄的…新神！
橘貓舔了舔下唇，鼻翼翕動，忽然醒悟過來，與鄭修在半空中對視一眼。
沉默片刻，一神一貓心有靈犀，異口同聲道：“祂在‘造神’！”
找到了！
“怪不得喵！”橘貓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雙爪肉球狠狠地拍在一起：“怪不得那家伙身上有一點點‘權柄’的味道！是不完整的！原來是你前妻路過的時候順手給拍碎了！”
鄭修與橘貓話音剛落，橘貓一拍腦袋，聞得更仔細了。
她懊惱自己光顧著找出鄭修身上的“蝙蝠騷味”，連近在咫尺的“權柄味”都沒能發現。
“是夫人。”
鄭修認真糾正著橘貓的說辭。
“那？”
橘貓現在也顧不得抱怨鄭修身上沾了蝙蝠騷味，眼睛亮起，嘿嘿壞笑著問。
“上！”
神與神的戰爭就是這般樸實無華，鄭修既然已經知道了對方的目的，那么要讓對方難受的辦法很簡單，努力不讓祂做成這件事便是。
祂要造神，擁有“資質”的阿諾，造神候選人之一就站在鄭修面前，鄭修自然不會放過了。
“殺！”
橘貓摩拳擦掌。
“大叔你看起來美味啊。”
阿諾似乎不知道事情的嚴重性。
他越看鄭修越是美味。
何況鄭修的懷里還抱著“甜點”。
太完美了。
阿諾掰著指頭數著：“爸爸，媽媽，姐姐，哥哥，都很美味。”
隨著阿諾的話音，他身后的陰影正以可怕的速度放大。
他咧嘴露出一抹純粹的微笑，朝鄭修張開五根手指：“大叔，你的味道，應該能在阿諾吃過的‘食物’里排第五呢！”
“老爺！”
一扇門扉無聲無息打開，慶十三嘴上叼著一根古老的煙桿閃亮登場。
“嘿嘿，慶某助你一臂之力！”
阿諾忽然用一種渴望的目光盯著剛出場的慶十三。
他從慶十三的身上聞到了一股陌生且好聞的香味。
沒吃過的東西，自然是最好的。
那是名為“未知”的美食所帶來的極致誘惑。
“第六！”
阿諾開心地指著慶十三舔舔嘴唇。
慶十三不知前因后果，可少年盯著他的目光，盯得剛登場的慶十三心里止不住地發毛。
他忍不住撓撓頭，有點幾分不肯定：“慶某是否…來得不太是時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