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二章 罷如江海凝清光
“理想的世界，當然是道德為尊，強力輔之。這樣才能最大可能地保障最大多數人的利益。”嚴子休毫不猶豫地說。
“道德為尊，強力輔之。這話說得好。和我們祖上傳下來的家訓很是相近。”老祖忽然醒悟過來，問蘭夢，“今天道友讓四位晚輩跟著，莫非就是為了考察他們的心性？”
“老祖明見，正是此意。”蘭夢見家族再出幾位筑基修士的大事已定，心里如釋重負，展顏笑道。
蘭月是個非常聰慧的人。她此時已經確定，這兩顆筑基丹肯定有自己的一份。不然這位前輩怎么會讓自己跟著呢？想到此處不由的心中大喜。
筑基丹啊筑基丹，可是讓人盼了太久了啊。
沒有筑基丹，他們這些練氣大圓滿的修士，是不敢隨意突破境界的。因為萬一突破失敗，說不定會境界跌落，或者受傷，最嚴重的還會身死道消。
所以這修仙界的底層修士們，對于筑基丹的爭奪是非常激烈、非常殘酷的。
特別是壽限將近的練氣期修士，有了它，就可能進一步成為真正的修士；沒有它，不久之后，就是黃土一抔。
蘭月由衷地盈盈一禮：“多謝紅拂前輩。”
蘭夢見堂姐叫自己前輩，又好笑又無奈，但眼下還不能把實情全部說透：“好啦好啦，以后可不要動不動就行禮了。要謝，就謝你的蘭夢妹妹吧。”
“是。咯咯，等妹妹回來，我請她吃好吃的。老祖，我筑基有希望啦。”蘭月歡喜道。
“哈哈。”老祖不由得開心一笑，家族最大的難關已過，只覺得全身輕松，“夢兒有出息，月兒你也不錯。”
蘭月一腔歡喜無處可去：“多謝老祖夸獎。要不，我給你們來個劍舞吧？”
老祖撫掌而笑：“好。好啊。”
蘭夢和嚴子休自然是樂于欣賞。
蘭月站到青臺中間，召出靈劍，立了一個起勢。
只見她刺、掛、撩、點，噼、崩、截、剪，招式飄逸流利，跌宕起伏。嘶嘶破風，行走四身，驟似閃電，輕如飛燕，漸漸地銀光閃閃，上下翻飛，左右旋動，最后完全看不見人影。
她舞了一陣，只覺得壓抑已久的氣息變得酣暢淋漓，嬌喝一聲，靈劍脫手而出，疾若流星，直奔青臺角落的一塊布滿劍痕的練功石，彭的一聲，竟然把平時靈劍噼砍不破的練功石擊得粉碎。
蘭月收勢挺立，身姿矯健，英氣勃發，光彩照人。
嚴子休第一次見到如此高妙的劍舞，內心驚若天人，不禁想起杜甫的一首詩，吟了幾句：
“昔有佳人公孫氏，一舞劍器動四方。觀者如山色沮喪，天地為之久低昂。如羿射九日落，矯如群帝驂龍翔。來如雷霆收震怒，罷如江海凝清光。”
青臺上一片寂靜。
過了一會，蘭月羞澀一笑，把靈劍召回：“讓老祖、前輩和道友見笑了。”
老祖鼓起掌來：“舞好，詩也好。”
嚴子休也鼓掌笑道：“蘭月道友謙虛了。我是第一次見到舞劍，不知如何表達內心的感受，覺得只有這幾句詩配得上。”
蘭夢這個文藝青年，有點崇拜地看著嚴子休：“你，你這詩也太好了吧。沒想到你還是個詩人。”
嚴子休可不敢貪天之功：“哈哈，這詩可不是我寫的。是我老家一位姓杜的大詩人寫的。”
蘭月聽到了這幾句詩，只覺得非常精彩，卻說不出來哪里好。
蘭夢問：“這里面好像還有典故，公孫氏是誰？羿射九日又是怎么回事？”
老祖和蘭月也很好奇。
嚴子休給大家解釋：“公孫氏是這位大詩人小時候見過的一位女劍客。大詩人的這首詩就是回憶她的舞姿而寫的。羿射九日，是我們那里的一個傳說。過去天上曾經出了十個太陽，把萬物烤得枯焦，老百姓都活不下去。有個英雄叫后羿，射落了其中的九個。這才安定了天下。”
“女劍客厲害，這個英雄更厲害。我要像他那樣，把危害老百姓的太陽射下來。”蘭月向往地說。
嚴子休暗暗贊賞，就沖這句話，他也要把蘭月推上高境界。
老祖說：“紅拂道友，我看你對這幾句詩似乎頗有領會，能不能解釋解釋，讓老夫領略一番？”
蘭夢臉一紅：“老祖，您過獎了。我試試吧。詩的大意是，從前有個美麗的劍客，大家都叫她公孫神女。每當她舞起劍來，都會轟動四方。觀看她劍舞的人，多得如山如海，看到她舞劍的人，心驚魄動臉色更改。天地被她的舞姿感染，而起伏震蕩。她的劍光璀燦奪目，有如后羿射落九日。她的舞姿矯健敏捷，恰似天神駕龍飛翔。她起舞的時候，劍勢如雷霆萬鈞，隆隆而至。一劍舞畢，萬物皆寂，好像平靜江海上的月光。”
“好。解得好。”老祖和嚴子休一致鼓掌。
蘭月雖然知道在形容她，可是被詩句的意境感染，也跟著鼓掌。
“哈哈，小友，這幾句詩，老夫要找人寫下來，掛在老夫書房里。這可是我們蘭家的驕傲啊。”老祖很高興，“對了，紅拂道友，這另一枚筑基丹，你看怎么辦為好呢？”
蘭夢道：“老祖，筑基丹已經交給蘭家。按說我就不便多說了。不過，我體會蘭夢的意思，選擇標準是以心性為主。而心性和行為是分不開的。是不是讓蘭山他們三位，都游歷一番。然后從智、仁、勇三方面綜合評價。到時候看誰為大家做的好事多，處事考慮最周全，就把筑基丹給誰。”
老祖連連稱善：“好。月兒心性最佳，而且最先到達練氣大圓滿。第一枚筑基丹給她，是眾望所歸，沒有爭議。第二枚就按紅拂道友說的辦。”
這個游歷評比，自然是嚴子休給蘭夢出的主意。天道無親與善人，學習天道，把資源向有德行的人傾斜，是嚴子休的一貫作風。
他見這蘭家老祖從善如流，心里很是贊佩。
如果老祖若能再多掌管蘭家一段時日，對百姓就更好了。
主意拿定，他說：“老祖，晚輩想請教一個問題。”
“小友但說不妨。”
“修仙有很多境界。每個境界向上晉升的主要困難都有哪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