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生離死別陶然亭

　　“不認識，說不定將來認識。”嚴子休氣定神閑地說：“我懂點中醫的望聞問切，會望氣望色。”

　　“你還懂中醫？”老馬更吃驚了。

　　這讓嚴子休想到當初他對無憂的感覺，心里有點好笑：“剛開始學。”

　　“剛開始學就這么厲害？能不能教我？”老馬也是個愛學習的人。

　　“當然可以。不過望氣法要求高一些，望色法好學一些。你知道中醫典籍黃帝內經吧，分為靈樞和素問。靈樞第六十四篇，叫陰陽二十五人。可以先看看這一篇。對外貌、面色、聲音、動態、常見疾病和心理特征，都有描述。當然，從古到今，會有很多變化和發展，具體的我們到時候再說。”

　　“好，好。”老馬很高興，覺得自己即便學不會望氣，能學會望色，也對工作和生活大有幫助。

　　到了檢測中心，兩個人才知道，胡蘿卜、紅薯、水靈梨和益智茶、寧神香，屬于不同的類別，檢測的重點也不同。有的側重在防疫，怕附帶有病蟲害，有的需要檢測農藥殘留和重金屬含量。既然不是很懂，那人家讓咋辦就咋辦吧。嚴子休當然對仙府產品極有信心，所以也不在意。

　　在遞交樣品時，嚴子休準備了兩份。收樣品的工作人員，是個年輕姑娘，看著有點小辣椒性格，一看是兩份，就擺著手說：“不用那么多，一份就夠了，拿走拿走。”

　　嚴子休把另一份放到一邊，并不著急裝到箱子里。

　　小辣椒看到皺了皺眉，在那里一樣一樣地登記：胡蘿卜一份，紅薯一份，水靈梨一份，益智茶一份，寧神香一份，嗯？哪來的香味？小辣椒嗅了嗅，覺得特別好聞。又仔細地聞了聞，發現主要來自水靈梨，益智茶和寧神香。她不由得湊近地吸了一口氣，只覺得心曠神怡，輕松極了。這，這…她心思電轉，這可太好聞了，是不是再要一份？可是剛才那么生硬地拒絕，人家不給怎么辦？一時有些糾結困窘。臉色微微發紅。

　　嚴子休立即把另一份遞上去：“還是交兩份吧，保證樣品足夠嘛。”

　　小辣椒連忙接過：“好的，你們考慮得很周到。那就兩份吧，我們以最快的速度檢測，把報告給你們。你們明天上午就來看看吧。”

　　老馬舒了一口氣，不停地向小辣椒表示感謝。檢測報告，當然是越早拿到越好。多呆一天，就要多花一天的錢。再者，距離秋季廣交會也沒幾天了，不能耽擱了。

　　從檢測中心出來，已經是中午十二點了。兩人到附近吃了飯，訂了個賓館房間，老馬帶了幾根寧神香，說出去有點事情，讓嚴子休隨意。

　　嚴子休出了京城火車站就買了份地圖。此時他看了看附近的景區，發現陶然亭公園離得不遠，就準備去逛逛。他現在的主要快樂來源，一是學習，二是助人，三是看風景。至于孟子說的育天下英才之樂，他覺得還沒到時候，自己還在成長之中呢。仙府里面有美景之樂，有學習之樂，但助人之樂，還得在現實中。

　　陶然亭，是中國四大名亭之一。清康熙34年（公元1695年），當時任窯廠監督的工部郎中江藻在慈悲庵內創建此亭，并取唐代詩人白居易“更待菊黃家醞熟，共君一醉一陶然”之詩意，為亭題額曰“陶然”。這也是公園名稱的由來。亭上黑色的匾額是齊白石老先生留下的字，亭內金色“陶然”二字的匾額是建亭人江藻書寫的，下面“似聞陶令開三徑，來與彌陀共一龕”是林則徐留下的楹聯。

　　嚴子休從南門進來。只見秋高氣爽的陶然亭公園，天藍、云白，垂柳處處，綠蔭重重，銀杏豐茂，落葉金黃，湖面有殘荷，微風蕩漣漪，樓閣參差，亭臺掩映，真不愧是一處名園。

　　他在慈悲庵駐留了一會，觀看注解說明，才知道慈悲庵是陶然亭的前身。慈悲庵有觀音殿，供有西方三圣，乃是阿彌陀佛、觀世音菩薩和大勢至菩薩；還有準提殿，與觀音殿相對。他一邊參觀瞻仰，一邊問無憂：“慈悲庵，慈悲庵，什么是慈？什么又是悲呢？”

　　“你健康快樂，也想讓其他人健康快樂，這是慈。你看到村民農活辛苦勞累，想幫他們消除負擔，叫悲。”停頓一下，無憂意有所指地說，“幫助人們化解悲歡離合的苦惱，也是慈悲。”

　　“原來如此，要是人人都心存慈悲，該有多好啊。可是人性的扭曲，現實中也確實存在。有的人看到別人快樂，就不高興；看到別人痛苦，才會感到開心。”

　　“你忘了空的涵義嗎？一切都是可以改變的。每一個圣人，都有不堪的過去；每一個罪人，也都有著光明的未來。仙府的產生和存在，就是為了促進這些改變的。”

　　“你說得沒錯。”嚴子休攥了攥拳頭，信念更加堅定。

　　說著話，走過了榭湖橋，左拐走向知津亭方向。這一帶游人極少，知津亭里有兩個人。一個十三四歲的小女孩坐在那里，呆呆地望著天上的云。一位頭發花白的老大娘，站在小女孩旁邊，一會想摸摸她的頭，一會又走動走動。

　　嚴子休走近了一些，看得更加清晰。只見老人七十多歲，身穿藍色手工大褂，褲子打著綁腿，羅圈腿，一雙小腳，人長得瘦瘦的，雖然慈眉善目，眉宇間卻帶有痛苦和不舍。

　　老人一會試著去摸小女孩的頭，一會揉揉自己的心口。

　　小女孩只是呆呆地看著天上的云。

　　助人解憂，已經快成了嚴子休的本能。所以他不由得駐足觀看。正觀看間，老人抬頭看向嚴子休，有點吃驚：“你能看到我？”

　　“我為何不能看到你？”嚴子休脫口而出。

　　小女孩回過頭來，一雙大眼睛，顯得有點疑惑，不知道嚴子休在和誰說話。

　　“她…看不到我，所有人都看不到我，也聽不到我說話。”老人語氣無奈，又似乎產生一些期待。

　　“大娘，我能看到你。”嚴子休心中有點明白了。

　　“你，你在和誰說話？”小女孩的聲音微微有些顫抖，不知道是害怕還是什么。

　　嚴子休柔聲地對小女孩說：“我在和一位老大娘說話。她大概六七十歲，瘦瘦的，穿藍色手工大褂。嗯，她說她姓宋。她是你什么人？”

　　“是我奶奶。奶奶！奶奶！我怎么看不到你啊？”小女孩四周張望，哭喊起來。老人想哄她，又摸不到她，神情惶急，不知道怎么辦好。

　　“大娘，你別急。小姑娘，你先別哭。我想個辦法讓你見到奶奶，好不好？”

　　小女孩拉著嚴子休的手，哭著道：“叔叔，求求你，求求你。我想見奶奶，我想她。見一次，就見一次。”

　　老人的眼淚也流了下來：“年輕人，我也求求你。我這孫女太可憐了。想我都快想傻了。”

　　嚴子休忙道：“好好，我這就想辦法。”

　　這時，無憂傳音過來一段信息，嚴子休略一思索，從口袋里拿出一個玉佩，遞給老人：“大娘，你拿著這個玉佩，一會你孫女就看到你了。”

　　小女孩卻覺得那玉佩像是遞給了空氣。

　　玉佩有兩寸左右，散發著金黃色的光芒，看著十分溫暖，令人心安。

　　老人有點驚異，又有點期盼地用雙手接過玉佩。只見金黃色的光芒更加明耀。只覺得好像從孤寂荒涼的廢土，來到了草長鶯飛的江南，一切變得那么的溫暖和生機勃勃。她的愁容舒展開來，眼睛也明亮起來。

　　小女孩則在金黃色的光芒中，看到奶奶的身影漸漸顯現，從隱約到透明，從透明到半透明，慢慢開始凝實。她從開始的驚訝害怕，變得歡喜和興奮。等奶奶的身形剛剛穩定，就一下子撲了上去，抱住奶奶：“奶奶！奶奶！”奶奶也一把摟住小女孩：“維維！維維！我可憐的孩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