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憂:“水靜則明,心靜則靈。萬物靜觀皆自得,等你心靈寧靜到一定程度,就能看到信息的變化。信息,其實就是心念的波動。你先消化一下這顆星光吧。”
“我又快跟不上趟了。好吧,走一步是一步。”嚴子休作哀嘆狀,把金色星光放入眉心消化。過了好一陣,才消化完畢。總體感覺是,望氣訣自幼就會。
無憂:“回去吧,明天還要早起。”
嚴子休回到現實,月亮石還在靜靜地發著光。看看手表,晚上七點三十五分。在仙府那么久,現實世界才五分鐘啊。準備睡覺,這個念頭一動,月光石就開始暗淡下來。真是個好東西欸。
一夜無話,又是直通車到天蒙蒙亮。嚴子休看看時間,早上六點,比昨天早了半個小時,而且神清氣爽,毫無困意。他一邊感慨著還是高質量的睡眠養人,一邊起來洗漱。母親也早早起來了,又在掃院子。
嚴子休洗漱完,這回有心情有閑暇照鏡子了。這一看不由小吃一驚,好像一下子不認識自己了:只見鏡子里面出現一個眉清目秀、面色光潤,非常精神的小伙子,怪不得大家都說我氣色好,原來是真的大大改變了。他不由玩心上來:望氣訣!只見自己的頭頂發出金黃色的光和銀白色的光,大概三四寸范圍,隱隱還有些灰色光。按照望氣訣里面說的,金光是有佛緣,白光是有仙緣,灰色是善惡夾雜,估計自己遇到藥師仙府之前是灰色的。他又看看母親頭上,是淺灰色隱隱有金光,莫非母親也有佛緣,只是時機不到?又想到自己以前對佛教的一點點皮毛認識,也是從小時候聽母親講西游記的故事中知道的。他心中有些明白了,講故事聽故事也是一種緣。
還是先不胡思亂想了,得趕時間回去上班了。算下來,步行到官路上,再碰運氣等客車,最快也得一個多小時才能到鄉里。他和母親打了個招呼,拎著皮包就出門了。所謂的皮包,其實都是人造革做的。
出村一里左右,四下無人,無憂問:“你就這樣步行去?”
嚴子休:“是啊,步行,再碰運氣搭客車。”
無憂:“不如騎自行車。”
嚴子休:“是有一輛自行車,不過在鄉里呢。”
無憂:“寶藏清單有自選小型機械×1。要不從天工城訂一輛自行車?你喜歡什么牌子的?”
嚴子休:“自選是這個意思啊。飛鴿牌的吧,騎著輕便。”霎時一輛自行車停在面前,嶄新發光。果然是飛鴿牌的,鈴鎖俱全。
嚴子休:“大哥,收了光吧,新的容易被偷。”
無憂:“放心,怎么偷怎么送回來。”
嚴子休:“你厲害!”把皮包掛在車把上,騎上一試,才知道以前騎的自行車都是渣子。天工出品,榮譽保障!他高高興興地剛騎到賈莊西頭,打南邊也來一個騎自行車的。一看,這不是五叔嗎?
五叔嚴庭,身材不高,濃眉大眼,為人寬厚,一直和嚴子休很說得來。五叔剛結婚的時候,沒孩子,就要了嚴子休的姐姐嚴子英做閨女。后來有了孩子,又把子英還回來了。但姐姐一直每年還都去看望五叔這個爹。有一年春節,嚴子休和姐姐一起去走五叔這門親戚,送大饃。快到門口了,嚴子休想著自己把饃籃子先送過去,說不定五叔會給壓歲錢。結果五叔還是只給了姐姐兩毛錢壓歲,嚴子休好生失望。長大以后,再回想這些事,都一笑而過。估計當年五叔就是想給也沒錢。五叔兩個兒子一個女兒,到現在日子過得還是緊巴巴的。
嚴子休趕忙剎車,喊:“五叔!”下車等待。
五叔騎過來,也下了車子:“子休,你咋回來了?哎,你氣色這么好啊。”
又來了,嚴子休只好一頓套話說下來,問:“五叔你弄啥去?”
“這…”五叔欲言又止。
望氣訣!嚴子休一看,五叔頭上灰白色為主,隱隱約約有一些錢的形狀在跳躍。“五叔,你是不是遇到什么困難了?給我說說。”
“這,這不是以前的房子實在沒法住了,要翻蓋房子,還差一些錢,我去賈莊磨點。”鄉下把借錢叫磨,因為磨有周轉的意思。
嚴子休心想望氣訣不差,果然和錢有關:“還差多少?”
“四百左右吧。”
四百塊不少了。看五叔這底氣,估計也很難借到。嚴子休二話不說,從錢包里抽出五張一百的:“五叔,你先拿去用。”
“我這,一時半時可沒法還你。”五叔眼里隱隱有些水光,五百啊,不是小數字。
“不用還了。”嚴子休擺擺手說,慷慨的感覺真好,“對了五叔,你有空的話,今天到我大舅家去看看玉米脫粒機。如果有興趣,我可以幫你賒一批。你在南鄉認識的人多,賣了也能弄倆活動錢。還有,這幾個水靈梨,你捎給俺奶奶。我還得趕著上班,我走啦。”
五叔:“你這…”
嚴子休早已絕塵而去。
秋高氣爽,他一路飛馳,心情大好,看什么都像一幅畫,只用了半個小時就到了梨園集。因為快到八點了,嚴子休見到熟人也不下車,一一簡短招呼,丁鈴鈴鈴,騎著車進了鄉大院。
他鎖上車子,拎著皮包先去找主管的王副鄉長銷假。現在鄉里的條件有限,大家都是住室兼辦公室。
“王鄉長,我回來了。”嚴子休道。副鄉長的副字,一般都是不叫的。
“小嚴,你咋提前回來啦。”王副鄉長中等身材,比較消瘦,頭發稀疏,眼睛很大,“哎,你氣色不錯啊。”
“我碰到了一個高明的中醫,幫我調理好了。所以提前銷假。”嚴子休這句話說得嘴皮子都快磨明了。
“哦哦,那好那好。既然回來了,你去谷樓村一趟,看看秋收進度。”
“好。我從家里拿的梨,你嘗嘗。”
“好,放那吧。”王副鄉長揮揮手。
嚴子休回到自己的住處,打開門,放下皮包,拿了兩只碗一雙筷子來到伙房:“張大爺,還有飯沒有?”這個點大家都應該吃過了,但一般都會多留一些,因為有些鄉干部說不定有啥事,不準點。
“小嚴回來了?還有飯。”張師傅是個干瘦老頭,花白頭發,對誰都很好。嚴子休很喜歡他。
張師傅把飯菜打好,遞過來;“哎,小嚴你氣色不錯啊?”
“碰到了一個高明的中醫,幫我調理好了。”人家都是關心嘛,重復就重復吧,嚴子休又磨一遍嘴皮子,風卷殘云吃完,把碗筷一洗,“張大爺,你幫我找一條布袋,我下鄉用。這個梨送你嘗嘗。”
“好,給你布袋,路上慢點。”
吃過飯,嚴子休并沒有直接下鄉。而是去辦公室,準備打幾個電話。辦公室主任老孟,是個古板人,不茍言笑。但他對打電話一般不過問,因為縣級以下幾乎沒有私家電話。所以用電話辦私事的很少。送了一個水靈梨,老孟看著報紙也不抬頭。嚴子休搖了幾下電話機的搖把,要通了鄉郵電局總機。總機那邊就是那幾個年輕姑娘來回值班,大家都很熟,一聽聲音就知道是誰。
“喂,鳳英,你幫我接縣總機。縣總機嗎?請幫我接臨河酒廠。臨河酒廠嗎?請幫我接嚴廠長,對,我是他兒子。大,我是子休,就是給你說一下,我碰到一個高明的中醫,把身體調理好了。對,我回家和俺娘說過了。另外,我同學借了我玉米脫粒機,家里玉米都剝完了。對。就是讓你放心。好,再見。”嚴子休知道父親少言寡語,也就沒有啰嗦。
老式電話機是帶搖把的,在以前的電影中可以看到,三四十年代就有了。現在都九十年代了,還在用。原來各生產大隊都有電話,現在反而沒了,所以溝通聯系非常不便利,上通下達都得親自跑。要是往外地打長途,就更麻煩,還得預約。
他壓下電話,等到回鈴聲音,又要了一次總機:“鳳英,麻煩你再要一下縣總機。縣總機嗎?請接紅星機械廠。機械廠嗎?請接朱廠長。朱大哥嗎?我是嚴子休。是這樣的,我昨天遇到了地區專員吳大光、吳專員,對。他對玉米脫粒機很感興趣,說安排地區供銷總社要訂兩萬臺。對,給你打電話的意思,就是請你們打好提前量。好,對。錢的事到時候再說吧。”孟主任聽嚴子休提到地區吳專員,驚訝地抬起頭來,似乎想詢問什么,但又沒有說話。嚴子休也沒解釋,本打算再給吳專員打個電話說水靈梨的事,猶豫了一下,又放棄了,給孟主任打個招呼就離開了。
谷樓村在梨園集南偏東,有兩條路可以到達。一條純土路,比較近。一條遠一些,其中一半是官路。嚴子休騎車走官路,一路朝南。到河里灣的時候,他沒有直接下河底,而是過橋到對面的小莊村。靠官路有一個胡家小飯鋪,老板是黑臉老胡。嚴子休有時候下鄉來回趕不上飯點時,常在這吃飯,所以彼此很熟悉。他先在老胡的飯鋪旁邊空地,讓無憂無聲地放了101臺脫粒機,然后拎著皮包和布袋走進飯鋪:“老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