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三七章 去死
“凡界的情況也很不妙。”
紫微星君用手指揉著眉心，既怒恨交加，也頭疼萬分：“那邊持續有人尸變，之前以為是四大煞尸偽造之毒，且屢禁不止，無論怎么封鎖隔離，都沒法禁絕尸毒。我之前就感覺不對勁，讓人詳查究竟。
現在看來，那尸毒怕是早在月前，就已經潛伏在絕大多數巨靈體內，只是一直潛伏沒有爆發而已。估計接下來才是最麻煩的時候——”
殿內的虛系諸神聞言都變了顏色。
他們清楚望天犼的尸毒是何等的霸道。
現在整個北方，不知多少人感染了尸毒。
一旦大規模的爆發，只怕中土四大神山的二百億巨靈，即將十不存一！
只以人口比例而論，勝過神州任何一次尸災。
“這個人族圣皇，好毒辣的手段！”
諸神中的左輔星君，神色驚悸不已：“他是要將我永恒一族，置于死地！”
這次的情況實是麻煩了，虛神陛下與紫微星君父子的一切圖謀，一切布置都可能化為烏有。
“不止如此！”右弼星君搖著頭：“如果我沒猜錯，這應是楚希聲的登神秘儀！這才是最可怕的地方。他的秘儀規模如此浩大，最后凝聚的源質，只怕非同小可。或許——”
右弼沒有繼續說下去，諸神卻已明了其意。
楚希聲一旦完成這一秘儀，必將一舉登天，擁有比肩祖神的源質。
他有著‘萬古千秋之血’與‘葬天神血’，可能在下位永恒階段，就能夠擁有與祖神對抗的偉力。
“不愧是能將神般若逼到絕境之人，實在是厲害，我輸得不冤！”
勾陳星君自知必死，他長吸了一口氣，把自己的手，從奢源那里強行抽了回來：“父神無需為孩兒浪費神力，孩兒方才內感，自知尸變在即，已經無法抑制。除了兵解之外，無路可走。
不過臨死之前，有一肺腑之言敬告父神，今日孩兒之敗，是楚希聲與神真如合力所致，此二人都陰險狡詐之至，他既然敢發動這場尸災，一定算計好了一切，料度到了父神一切反應。
父神若因孩兒之死而貿然動作，一定會落入楚希聲與神真如的算計當中，請父神務必慎而又慎。以孩兒之見，父神務必先以神力鎮壓吾族血脈中潛藏的尸毒，助吾族血裔平安度過這次災劫，再籌謀反擊不遲。
以孩兒看來，父神之前是顧忌重重，束手束腳，才屢遭挫敗。唯有您放下一切，不再以傷亡與造化為念，才有可能戰而勝之。人族的力量與聲勢已今非昔比，若不能拿出破釜沉舟，不惜一切的氣魄，是沒可能將之擊敗的。
再還有那位蠱神神少苗，孩兒敗在楚希聲手中，心服口服！然而神少苗是誰？一介小小的蠱神，也敢插手此戰，來算計孩兒？請父親未來將她擒攝之后，務必留她一條性命。待孩兒復生歸來，定要將她千刀萬剮——”
他說到這里，竟直接拔出了奢源腰間的長劍，毫不猶豫的橫劍自刎。
隨著勾陳人頭掉落，瞬時大量的暗黑血漿從他頸部噴出，飚灑在臺階前方。
奢源對此早有預料。
他沒有出手阻止，而是無比痛苦的閉上雙眼，任由勾陳的血液飚灑在自己身前。
臺階之下，紫微星君則是瞳孔猩紅，怒目圓睜，幾乎磨碎了一口銀牙。
就在此刻，殿外又有一道光影飛入了進來。
那光影隨即凝聚出一面水鏡，里面顯現出了一個身影。
那赫然是虛神一系的另一支柱——殺破狼三星中的破軍星君。
奢源見狀不由眉頭大皺，心緒一沉，
“破軍，你這個時候聯系本座，可是因麾下兵馬已經爆發尸災？”
這位破軍星君，目前正奉他之令，統率諸神聯軍，壓制南方星空中的黎貪，子羽，北落師門與南極長生大帝這些人族神軍。
破軍星君聞言一愣，隨即面色凝然道：“陛下，我麾下諸部確有部分軍將發生尸變，不過目前的狀態還可控制。真正麻煩的是西面——”
他眉頭緊皺，眸中滿含憂色：“就在剛才，金系諸神陸續撤離，使得我方神軍動蕩。我詢問金德星君緣由，金德說不久前，白虎星君已經回歸星位！白虎七宿，奎，婁，胃，昴，畢，參，觜七大星君受其號召，正在聚集兵馬。”
“白虎？”
紫微星君瞇了瞇眼，忖道這白虎星君，是什么時候與楚希聲勾連上的？
他隨即想到了神虎猖。
白虎五子，猙、獰、猖、狡、獗。
第一代的白虎五子，早就被神天彪殺絕。
神虎猖是第四代的‘猖’，卻被困于凡界達萬年之久，成了無相神宗的囚犯。
楚希聲要與白虎聯系，豈非簡單之至？
如果是一個月前，紫微星君得知此事，一定會幸災樂禍。
白虎與金神兩脈，為爭奪庚金一系的天規，彼此間已結下深仇大恨。
尤其金神白燭幫助神天彪，連殺白虎五子一事，被白虎星君恨入骨髓。
白虎一旦回歸，金神白燭在短時間內一定無暇他顧。
可是現在，紫微星君卻只覺頭皮發麻。
楚希聲的殺招，簡直是接二連三，讓人窒息。
他們虛神一系，也對白虎星君有過承諾，準備將這位，當做牽制金神白燭的棋子。
然而這位虎族帝君，顯然是耐心不足，已等不到他們承諾的那個時候。
紫微星君隨即反應過來：“那么神天彪何在？”
這位正統率三百萬金系神軍，幫助水神木神攻伐冥域。
可如今白虎既已歸來，神天彪一定會坐不住！
諸神當中的左輔右弼，當即用神力遙感星空，想要確定神天彪的動向。
虛神奢源卻快他們一步，他面色沉冷道：“不用了，神天彪麾下神軍已經從冥域全線撤離，他本人更是甩下三百萬神軍，先行離去。同時撤走的，還有火神諸部。”
“火神？”
紫微星君又怔了一怔：“莫非是為天灶星君？”
既然勾陳已被感染，那么與勾陳一起下凡的天灶星君，只怕也不例外。
他的心情是又怒恨，又無奈。
自冥域開戰以來，火神諸部兵馬其實都沒怎么出力，有他們與沒他們沒什么區別。
然而火神諸部的撤離，卻會在極大程度上動搖軍心。
左輔與右弼互視了一眼，都看出對方眼中的驚悸之意。
這噩耗接連不絕，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船破又遇打頭風。
“應該是，天灶星君感染尸毒的程度，只怕僅次于勾陳。”
奢源背負著手，遙望著門外虛空：“更糟糕的是，我試圖聯系木神與九鳳，想要讓他們放棄行動。然而這兩位，已進入幽都。呵——”
他語聲飽含自嘲：“我自以為一切都在我掌控之中，哪怕局面再糟糕，也可以用造化之力強行鎮壓之。卻不意今日頃刻間滿盤皆輸，還經歷喪子之痛。”
“父神！”
紫微星君臉色一變：“勾陳之言極有道理。吾聞人間兵法有云，主不可以怒而興師，將不可以慍而致戰！合于利而動，不合于利而止。還有，如今我族億萬子民，都仰賴于父神！”
此時虛神一脈被感染尸毒的，不知有多少。
唯一能夠幫助他們避免尸變的辦法，就是虛神奢源與他紫微鎮壓。
紫微自忖自己的神力，還是差了一點，也無法照看奢源的其他子嗣。
唯有奢源，這位虛神一系的血脈源頭，可以用其無邊神力，幫助他們的血裔抵抗毒力。
這其實幫不到那些即將尸變之人，否則勾陳不至于落到兵解的地步。
卻能幫助那些毒染較輕的巨靈，撐到產生抗體的時候。
“陛下！”左輔星君也起身拱手道：“形勢越是險惡，我們越需冷靜判斷，不可落入那位人族圣皇的彀中。”
“我知道！我知道——”
奢源呢喃了幾聲，隨即目透銳澤：“可你等又能否確定，我的隱忍，又是否在他們的算計當中？你們可知我已有半日沒有聯系上風神帝剎？他目前不在風神宮，行蹤不明。又可知楚希聲引誘木神與九鳳進入冥域的目的何在？”
他說話的時候一個跨步，踏入到了虛空之中。
勾陳的兵解，早就讓奢源怒不可遏，也不愿再忍！
紫微的瞳孔則微微一張。
木神，九鳳的——
楚希聲的目標，還有木神與九鳳！
父神并非是因怒出手，而是欲圍魏救趙，想要親身牽制住人族的諸多強者，化解木神的災劫！
還有風神帝剎，他想要做什么？
紫微突然想到一個可能，瞳孔劇烈收縮。
他的這個叔叔，也在圖謀造化！
奢源一個跨步，來到了望安城上空，望著下方的那團‘太陽’。
“楚希聲！”
奢源探手一抓，直接撕開了那九重云霄。
“去死！”
奢源抵臨望安城上空之際，楚希聲正在看自己人物面板里的源質一欄。
源質：混沌（44），刀道（33），睚眥（48），誅天（38），如意（41）——
他的睚眥源質，已經達到了48，幾乎接近祖神層次的頂點。
這仍非極限，似乎還有往上突破之勢。
混沌源質與如意源質也在快速滋生，已經雙雙突破40，達到了祖神級。
其中的混沌，更是后勁無窮，增長極速。
這是楚希聲的根本之法，照見永恒時產生的源質量，本就該是其它天規源質的兩倍！
誅天源質，則還是停留在38。
這應該是這場秘儀中，楚希聲還未能真正殺死一位祖神的緣故。
昔日七殺星君為了完成‘七殺秘儀’，在人間布局，完成各種殺戮目標。
他雖然沒有親自出手，卻利用各種力量，各種手段完成殺戮。
楚希聲也是一樣。
他的‘誅’，也不需要親自出手。
昔日楚希聲就借葬天之手，間接的誅殺了冰神玄帝，使得他在誅天之法的地位，極大提升。
而現在，楚希聲也在借助‘望天犼’尸毒，完成自身的誅天秘儀。
這尸災還沒有大規模的爆發，楚希聲在誅天之法的排位，就已進入候選圣者。
此時只需任意一個重要目標被殺死，他在誅天之法上的地位，就可上升到圣者層次！
與此同時還能生出更多誅天源質。
不過這個時候，楚希聲已經感應到了奢源那磅礴無邊的氣息。
楚希聲的眼神很無奈。
這雖然在他的預計之中，可他也真的期盼，奢源能遲一點到來。
他停止化日，轉而抽出了雙刀：“蕓蕓，可以開始了。”
楚蕓蕓也是萬分遺憾。
如果楚希聲能有更多時間，他體內的混沌內天地可以更加完整，里面也將積蓄更多的混沌之氣。
這不但可以讓楚希聲擁有更多的混沌源質，也可以讓她完成更完美的開天秘儀。
可惜——
楚蕓蕓搖了搖頭，世間從無十全十美之事，總得有所取舍。
她倒提著逆神旗槍：“那么接下來，你要獨立支撐至少一個時辰！”
楚希聲看著那九重云霄，被虛神奢源強行撕破，眼神凝重的點了點頭。
楚蕓蕓再不多言，直接化作一道遁光，沖入到楚希聲的胸腹之內。
接下來，她將在楚希聲的內天地當中，幫助他‘開辟’內天地，將內天地中滋生的混沌之氣，開辟成‘源質’，或者近似之物。
而此時楚希聲的周邊，驀然發出了一陣驚天爆鳴。
那是奢源的大手，已經抓在楚希聲的身周。
不過這一次，楚希聲沒有像不周山之戰時那樣躲避。
他的周身，無數銀鏡刀罡滋生，竟然以‘睚眥’之法，將奢源的力量全數反射！
“斬！”
楚希聲隨后揮刀，竟然直接穿空到九重云霄之外。
他的天心誅玄刀，赫然斬出了一束刺目的刀虹！
那正是神意觸死刀的第十式——諸神黃昏！
楚希聲早在半個時辰前就已經完成蓄勢，只待奢源到來。
不周山一戰，楚希聲無力抗擊奢源在億萬里星空外拍來的巨手。
如今他生成睚眥源質，只就這門天規力量而論已經不遜色任何祖神，所以能夠在奢源面前，正面反射奢源的力量。
而他的‘諸神黃昏’這一招，威勢自然也不同于兩個月前！
果然就如他所料，強如奢源，此時也眉頭大皺。
已經開始戰斗的二人卻不知，就在同一時間，在遙遠星空中的天道碑林內，有一道白色光影降臨在碑林最內層的混沌碑前。
那赫然是白帝子的一道分身，他看著眼前這座碑，還有同在五層內緣，距離不遠的睚眥，如意，誅天，還有第六層的開天道碑與盤古碑，不由眉眼微揚。
“果然如此！你的源質，已可比肩天帝。”
白帝子轉而看向了凡界，眼現出強烈的期待之色。
睚眥天規由于之前力量過于衰弱，哪怕楚希聲完成如此強大的天規秘儀，短時間內也無法達到造化領域。
然而如意之法與混沌之法，卻很有希望進入造化。
楚希聲，他能一舉登頂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