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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7章 不是巧合

  “哎,學武也給家呢——”

  易忠海同閆富貴進了屋,先是笑著同李學武打了聲招呼。

  李順起身招呼他們坐,同時叫了李學才去泡茶。

  閆富貴笑呵呵地同李順客氣著,稱呼李學武的時候卻用了李處長這一句。

  甭說李順聽的別扭,就是易忠海也忍不住抬了抬眉頭。

  李學武倒也沒慣著他,他叫了,也就含糊著應了,并沒有糾正他,也沒叫三大爺。

  有的人啊,就是沒臉,記吃不記打。

  你要硬給他臉,不更助長他二皮臉的姿態了嘛。

  閆富貴叫的這一聲可不是真心恭喜李學武,更不是打心眼里的恭維。

  這年月有一講,不是一個門,不是一家人。

  說倆人不在一個單位里,平日里也沒有業務上的瓜葛,你就算是干部我也不用溜須你。

  為啥?

  因為這年月的職工流動性特別差,基本上進了什么單位,死的時候還是那個單位。

  你想吧,都沒有瓜葛了憑啥溜須你啊。

  以前吧,為了兒子,為了自己,閆富貴還要控制自己,仰李學武的鼻息。

  現在不一樣了,就算大兒媳在紅星廠,可他不在了,跟大兒媳和二兒子一家又不對付。

  所以吧,當得知李學武更進一步,這小心眼就從嘴里溜出來了。

  眼氣啊,嫉妒啊,就想著撩撥虎須。

  我叫你一聲李處長,你敢答應嗎?

  你李學武不是常常謙虛地說,在家里,在院里,不用客氣,該叫什么就叫什么嘛。

  既然標榜了自己的親善,做出了一副親民的姿態,那作為院里三大爺的我叫你一聲,你不得以更低的姿態來面對我啊?

  他也不是壞,就是心里不服和嫉妒啊。

  要是擱以前解成活著的時候,全家指望這么一個兒子有出息,可不就得巴結李學武嘛。

  現在呢?

  哎!我就可以撩撥你!

  只是他萬萬沒想到,李學武剛剛起身跟易忠海招呼了聲一大爺,到他這就嗯嗯哈哈了。

  怎么著?我叫你李處長,你還真答應啊!

  “坐,別站著了,喝茶。”

  李順興許是看出了他的尷尬,未有責備兒子的意思,只是招呼了他們坐下喝茶。

  李學才把兩杯茶端過來擺在了八仙桌上,客氣著叫了一大爺和三大爺。

  易忠海笑著點了點頭,剛想說話,卻見閆富貴搶在他前頭應了茶,道了句好。

  “嘿,瞅著學才可長大了不少啊!”

  “哪兒啊,三大爺您夸我。”

  李學才跟醫院里混了一個多月,也學會扯閑蛋了,應答這句夸獎都帶了鮮活的味道。

  面對夸獎說謝謝,那得是多自信,多驕傲的心態啊,這時代可少有。

  人家要一夸你,或者夸你孩子,你道謝不就等于承認了嘛。

  犬子不才,還是這個時候的主流呢,是改開以后外來文化的沖擊,以及飛速發展后的民族自信,讓人民有了說謝謝的心態。

  李學武這樣的不招人待見呢,閆富貴還是喜歡李學才這樣的好孩子。

  他笑呵呵地打量著李學才,把他好一頓夸,夸的李學才都覺得意外,這三大爺不會是想給他介紹對象吧?。

  也只有媒婆才會這么夸人呢。

  易忠海和李順倒是聽明白了,閆富貴這是拉一個踩一個呢。

  明著夸李學才,實際上是貶李學武。

  李學武卻是沒在意,笑呵呵地聽著,時不時地同一大爺問幾句閑話。

  “聽說學才上班了?”

  閆富貴轉頭看向了李順,問道:“不是還在上學嗎?提前接了你的班了?”

  像他說的這種情況不是沒有,大學上了一半,家里卻安排接了班。

  為啥?

  因為大學的復課看起來遙遙無期,等不起了,倒不如踏實的以高中學歷進工廠當干部。

  當然了,這種情況有,但不在多數。

  這年月的大學生,可不受家里控制,因為他們的戶口都在自己兜里呢。

  李家屋里現在就有兩個半大學生。

  李學文的戶口就不在李順的戶頭上,而是單立戶,重新落在街道的。

  李學武因為當兵也是帶走了自己的戶口,轉業回來重新立戶落戶。

  但在辦理大學學習手續的時候,他已經參加工作,所以特事特辦,并未挪動戶籍。

  李學才的戶口也不在家里,而是在學校的集體戶頭上,畢業的時候隨分配證落戶。

  有一種可能,李學才畢業時被分到了外地,那他就不是京城人了。

  這種情況在這個年代特別的多,但多數會采取哪來的回哪去原則。

  除非趕上政策或者形勢變化,李學武就知道明年的大分配會出現這種情況。

  所以他安排李學才提前去中醫院實習是有目的的,就怕這個傻弟弟成了非京戶口。

  李順不知道李學武這么安排的目的,還以為只看不過老三游手好閑。

  對于讓老三去醫院實習的決定,他是支持的。

  這會兒聽閆富貴問起,便也就直說了。

  “還在上學,就是利用課余時間去醫院里幫忙,順便實踐學習。”

  “哦——我說的嘛——”

  閆富貴用稍顯失望的語氣接了一句,目光也從李學才的臉上轉移到了茶杯上。

  李順與二兒子對視了一眼,眉毛微微一挑,看向了易忠海問道:“你們這是…”

  “啊,沒啥,就是走訪。”

  還是搶了易忠海的話頭,閆富貴一口茶還沒喝完,便解釋道:“這不是街道要求嘛。”

  “上午通訊員來傳達,要求各個大院在年節當下調查走訪一下住戶的情況。”

  他介紹完以后,貌似隨意地問了一句道:“哎,學武,你是不回來住了對吧?”

  “誰說的?”

  跟剛剛的和氣和客氣不同,閆富貴的話音剛落,李學武便皺眉反問了回去。

  閆富貴端著茶杯的手抖了一下,臉色僵硬,但還是笑呵呵地解釋道:“沒啥,就是隨便問問,你結婚以后不是在外面買房了嘛。”

  “再加上你后院的房子。”

  他抬了抬下巴,示意了外院方向道:“這倒座房也沒見你住…”

  “我住了,您沒看見吧?”

  李學武眉毛一挑道:“沒辦法,運氣好,分的房子有點多,可家里人口多啊。”

  他疊著右腿掰算道:“我姥爺是要我養活呢,再加上兒女的,眼瞅著就不夠住了。”

  “沒啥,就是街道問問。”

  見他的語氣生硬,還帶上了一絲危險的氣息,且閆富貴的表情更加的僵硬,易忠海只能說話了。

  “聽說是上面要統計房屋的分配狀況,具體怎么著我們也不知道啥情況。”

  “嗯,沒事,隨便問。”

  李學武微微一笑,道:“如果有需要的話,也可以隨時聯系我,去街道也成。”

  他拍了拍擔在膝蓋上的左手,笑著說道:“我還是大院的人嘛,戶籍信息都在這呢。”

  “是外院還是后院啊?”

  易忠海很坦然地問道:“要是登記在外院也就沒啥麻煩的了。”

  “外院,那時候還沒買后院呢。”

  李學武眉毛一挑,聽出了一大爺話語里的意思,點點頭說道:“后院是個人產權。”

  “嗯,我知道,許家的嘛。”

  一大爺似乎是在強調著什么,喝著茶就把話說清楚了,似乎還有點咬文嚼字。

  這院里誰會不記得后院李學武的那套房子是許大茂抵給他的,這么說一遍為了啥?

  “行了,就這么著——”

  一杯茶喝完,不再給閆富貴說其他的機會,易忠海站起身說道:“我們再去別家轉轉。”

  “這就走啊,再坐會唄。”

  李學武笑呵呵地站起身招呼道:“有事您說話啊,多來坐坐。”

  “一大爺和閆富貴上你家去了吧?”

  李學武從家里出來特意往后院轉了轉,路過傻柱家的時候被他拉著進了屋。

  傻柱的大屋起的可夠氣派,尤其是坐北朝南中房的這個位置。

  前年夏天從一大爺手里借的錢,可著勁兒地重新建了房子,非要爭這個面子。

  李學武剛看完自己那處后院,再跟傻柱家比,總覺得有太多的不如。

  最大的不如就是這先天條件,坐北朝南永遠比不上。

  “甭麻煩啊,不渴,跟家里喝了。”

  李學武見他要泡茶,趕緊擺了擺手拒絕了。

  他就在炕邊上坐了,打量著屋里的擺設問道:“你咋知道他們去我家了?”

  “專門去堵你的,我為啥不知道?”

  傻柱嘿嘿笑著,硬是端了一杯茶水過來,嘴里解釋道:“三大爺盯你家好幾天了。”

  “知道周末你得回來,早晨便來一大爺家里打了埋伏,就為了找你查房子呢。”

  “呵呵,有點好東西總有人惦記著。”

  李學武笑了笑,問道:“也查問你了唄,是后院老太太那房子?”

  “我?我可不慣著他——”

  傻柱壞笑著抻了板凳坐在了炕邊上,歪著腦袋說道:“你是有身份的人,不能做渾事,我不一樣,我怕誰啊?”

  “合著我有身份就得挨人欺負唄?”

  李學武是又好笑又無奈,真如傻柱所說,他還能踹閆富貴兩腳咋地。

  但閆富貴敢跟傻柱來勁,傻柱備不住真要踹他兩腳的。

  “算了吧,甭搭理他。”

  傻柱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道:“他就那人,逮著便宜不占就算是虧了。”

  “聽說啊,整宿的睡不著覺!”

  “呵呵——”

  李學武輕笑了一聲,道:“別再給整出大病來,大過年的,再訛上我。”

  “我也說是呢,這不提醒你一嘴嘛。”

  傻柱搖了搖頭,放下茶杯解釋道:“他是惦記你那倒座房呢,說分一間也是好的。”

  “想屁吃呢?”

  李學武挑了挑眉毛,問道:“他想干嘛呀,閆解曠不得留家里養老啊,還分家?”

  “扯淡唄,閆解曠才十五,分個屁的家,他是想著分房呢。”

  傻柱撇著大嘴說道:“這不是聽著廠里分房有信了嘛,緊著忙活呢。”

  他示意了窗外前院的方向說道:“恨不得把門廊都砌上墻,好算屋內面積。”

  “真是想瞎了心了——”

  李學武搭著右腿,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道:“門口廁所他怎么不寫上閆字呢。”

  “嘿嘿嘿——”傻柱聽他這么說,嘿笑道:“你當他不想啊!”

  “人心不足蛇吞象!”

  他擺了擺茶杯,道:“就他們家那面積,少了說也能分個四十多平米的樓房。”

  “就留一個兒子養老,要住多大的房子啊!”

  “我沒搭理他,一大爺跟著去的。”

  李學武點點頭,說道:“聽得出來很為難,應該是被他摽著去的。”

  “他傻,一大爺還傻啊?”

  傻柱一挑眉毛道:“街道說讓查了,就算?”

  “他怎么不想想他有幾斤幾兩,能摽來倒座房的房子。”

  這話傻柱沒說的太直白,更直白地說就太露骨了。

  李學武的干媽是街道主任,沈國棟現在是街道小工廠的紅人。

  你就說閆富貴長腦袋沒有,他只想到自己不教紅星廠的學生了,沒想過他在哪。

  “要不我說你別跟他一般見識呢,”傻柱點了點自己的腦袋說道:“他這有點問題。”

  “真的假的?”

  李學武見傻柱不像是胡咧咧的模樣,眉毛一挑問道:“是血管的事嗎?”

  “那不知道,大家伙感覺出來的。”

  傻柱也是說正經的,撿了笸籮里的花生掰著吃了,道:“從今年下半年開始的。”

  “你回來少應該沒趕上,他有時候一個人絮絮叨叨的,跟神經病似的。”

  “不會是裝的吧——”

  李學武目光看向了窗外,坐在這里能透過三門看見前院的情況。

  “他以前可有前科,忘了那時候怕丟臉故意裝瘋賣傻的騙人了?”

  “這次瞅著不像,”傻柱搖頭道:“沒跟誰鬧別扭,不至于的這么長時間。”

  “你看他出那個事就知道了,像正常人嗎?”

  “那書怎么教的?”

  李學武懷疑地瞥了他一眼,問道:“學校里應該能看得出來吧?”

  “得了吧,你真當棒梗學不好全是他自己的問題啊!”

  傻柱好笑道:“真要是他自己的問題,跟咱們廠中學怎么就跟上了呢?”

  “你還不知道吧,棒梗這學期考的不錯,他媽到處跟人顯擺呢。”

  “你的意思是老師的問題了?”

  李學武臉上的肌肉跳了跳,心想棒梗以前的老師是冉秋葉吧。

  “你說呢,總有一小半的原因吧!”

  傻柱點點頭,說道:“連閆富貴他自己都說,兩年沒怎么上課了,誰看得出來啊。”

  “再說了,他也不是很嚴重,可能他自己都意識到自己有問題了,克制著呢。”

  “他家里人沒發現嗎?”

  李學武坐直了身子,道:“這種病早治療還是緊要的吧。”

  “誰發現啊?”

  傻柱坦然地講道:“發現了也不會說啊,混一天是一天吧!”

  這話倒是真的,這年月得精神病不是什么好事,人言可畏。

  再一個,得了病就不能教書了,不教書哪來的工資養家糊口啊。

  “我們都猜是腦血管的問題,”傻柱喝了一口熱茶道:“畢竟當初沒怎么好好治療。”

  “說誰呢?武哥也在啊。”

  兩人這邊正說著,迪麗雅抱著孩子從門外頭進來,同行的還有雨水。

  “沒事,扯點閑磕——”

  傻柱站起身去接了兒子,笑呵呵地逗了。

  迪麗雅則是同雨水脫了外面的大衣,笑著同李學武打招呼說拜年的吉祥話。

  跟傻柱結婚兩年,她終于從天山下走了出來,不再是憂郁的姑娘,有了市井的氣息。

  以前她就怕李學武,怎么都不肯跟他說話,現在倒是正常了。

  李學武摸了兜里,招手叫了趴在炕上被他爹扒了外面棉襖的何壯過來。

  小胖墩虎頭虎腦的一點都不怕他,見他招手便噔噔噔地爬了過來。

  “叔叔提前給壓歲錢啊。”

  李學武將十塊錢折了個元寶形塞進了小胖墩的上衣口袋里,逗的何壯愣目愣眼的。

  “給他這么多干啥,一塊五毛的都行了。”

  迪麗雅是有些不好意思了,走過來想要從兒子手里拿過錢同李學武客氣。

  小胖墩是從自己兜里掏出來的,這會兒見媽媽要,便伸手遞了過來。

  傻柱卻是笑著擺手道:“收著,不多。”

  “真要讓李處長給一塊五毛的,不是寒磣人家嘛,給了就收下——”

  “就你話多!”

  迪麗雅叫他這么一說,真就不好意思往回退了,回身給了傻柱一下子。

  李學武笑著伸手抱起了小胖墩問道:“多少斤了?二十五斤有了嗎?”

  “有,高高的,快二十六斤了。”

  傻柱靠在箱柜上,笑呵呵地說道:“我抱時間長了胳膊都受不了了。”

  “真隨了你爸的體格子了。”

  李學武捏了捏小胖墩的胳膊腿,逗笑道:“長大也跟你爸學摔跤吧,一頂一的好手。”

  “我兒子還是學文化的吧。”

  傻柱笑著撓了撓脖子,道:“還得是文化有用啊,聽你家李姝都會背詩了。”

  “牙牙學語,胡背一通。”

  李學武笑了笑,將小胖墩交給了他媽媽,看向了亭亭玉立一身粉毛衣站在窗臺邊上的雨水問道:“沒上班啊?”

  “休班,放假——”

  雨水抱著胳膊,語氣很是平淡,心里想的卻是你才想起來看我啊。

  可哪承想,李學武對于她的關注一閃而過,問了她一句過后便聊起了家里的電器。

  “一大爺說我糟踐錢,我是不管那個。”

  傻柱同樣抱著胳膊,在地上轉悠著,給李學武示意了家里的電器。

  “暫時就能置辦這些,等什么時候有錢了,我再把電視機搬回來就齊了。”

  “成啊,這院里就屬你家過得好了。”

  李學武笑著點點頭,站起身說道:“真要是電視普及了,那咱們廠也得搞電視臺了。”

  “那敢情好了——”

  傻柱見他起身便問道:“干啥,再坐會唄,晚上跟我這整點?”

  “算了吧,沒有時間。”

  李學武跟迪麗雅和雨水點了點頭,便往外走,嘴里解釋道:“要不是他去家里問,我都懶得往后院來看了,早走了。”

  “甭搭理他,再訛你身上。”

  傻柱送了他到門口,嘴里嬉笑著提醒他道:“這塊狗皮膏藥我都離他遠遠的。”

  “得了,你忙著吧——”

  李學武擺了擺手,便往前院走了。

  傻柱是看他走了,這才進了屋。

  迪麗雅給孩子換了身薄一點的衣服,呶呶嘴示意了箱蓋上的十塊錢元寶問道:“咋整?”

  “啥玩意咋整?”

  傻柱沒太在意地說道:“他們一家過年也要回來,到時候再還回去唄。”

  “倆孩子呢,給多少是啊?”迪麗雅嘮叨道:“給五塊不太好看吧…”

  “甭糾結那個——”

  傻柱擺了擺手,道:“我跟你說啊,他是真不差這個,就圖一樂呵。”

  “你要是較真,那就真沒意思了。”

  他收拾了炕沿上的茶碗,道:“別十塊五塊的計較了,就一塊錢,李家仨孩子都給。”

  不等迪麗雅再說,他又強調道:“你再給老太太和他姥爺買點煙絲,要是覺得過意不去的話就做雙布鞋,也算是份心意。”

  “那就做雙布鞋吧,”迪麗雅想了想,說道:“老太太和劉嬸還幫咱看孩子了呢。”

  “再給一大媽做一雙…”

  “依你,甭算計那么多。”

  傻柱很是隨意地說道:“這感情相處最忌諱的便是算計和計較,越算計越薄。”

  “你們剛跟屋里說啥了?”

  迪麗雅在心里合計好了,哄著孩子在炕上爬,轉頭問了傻柱道:“誰沒好好治啊?”

  “前院三大爺,訛李學武房子去了。”

  傻柱瞅見雨水聽了自己點她的話后轉身回了里屋,這會好笑又好氣地搖了搖頭,看向迪麗雅問道:“你說三大爺是不是精神病?”

  “老壽星吃砒霜,找倒霉呢嘛!”

  他撇嘴道:“這院里都等著看他的熱鬧呢,也就是李學武吧,不耐搭理他。”

  “你可別招惹他啊!”

  聽何雨柱的語氣,迪麗雅警告他道:“誰家有錢也不貼補他去,他也禁不住你收拾。”

  “不用提醒,我又不傻——”

  傻柱看向了窗外前院的方向道:“現在可輪到我看熱鬧嘍!”

  “我怎么沒見您買電器啊?”

  管委辦副主任梁作棟笑呵呵地同李學武攀談道:“您家不需要這些個?”

  “暫時用不上,您呢?”

  李學武笑著看了他一眼,問道:“沒去選購一些,機會可很難得的。”

  “去了,叫我小舅子去的。”

  梁作棟倒是很坦誠,笑起來兩顆大板牙囂張地往外張著。

  他靠在椅背上挺直了身子說道:“足足拉家去一三輪車,有這個正經的便宜我得占啊。”

  “電視機買了嗎?”

  李學武微笑著說道:“現在這價格可合適,再往后就不定就執行哪條線了。”

  他說的是計劃市場價格,附帶票證的那種,以及三產供應內部市場的價格。

  按照哪種價格執行,還得看今年的電視機會不會被要求必須走計劃市場渠道。

  這玩意兒現在還算是緊俏物資,一個村都不一定有一臺,可比自行車稀缺太多了。

  紅星廠要鉚足了勁地生產,供應全京城其實蠻足夠,甚至還會有剩余。

  只是暫且不提外貿訂單,就是零部件也跟不上生產速度,更別說京城電視機廠的反對了。

  計劃經濟有著獨屬于自己的一套經濟體系,自由市場貿易對其只能起補充作用,絕對不能影響到其根本。

  其實吧,紅星廠也不愿意做內貿,價格不好定,利潤不太高。

  但有些商品是必須做內貿的,為了通過貿易管理中心換取必要的生產材料和物資。

  現在紅星廠打造的這一套生產體系尤為復雜,牽一發而動全身。

  梁作棟對這個已經有所了解,微微搖頭道:“一個是買不起,二一個是看不上。”

  他笑著對李學武說道:“我去看了,攏共就那么幾個節目,翻來覆去的看也膩了。”

  “要是咱們廠自己搞電視臺就好了,”他側身對著李學武講道:“我聽說咱們廠的廣播和報紙都是在您的支持下做出如此改變的?”

  “不得不說,是比我們原來那單位強太多,尤其是在節目的豐富程度上。”

  “哪兒啊,您誤會了——”

  李學武笑著解釋道:“我又不負責這兩個工作,哪里談得上支持和幫助啊。”

  “就算是有,那也是會上提兩個小建議。”

  “您太謙虛了不是——”梁作棟笑著說道:“廣播站的同志都說了,要感謝您呢。”

  “呵呵呵,我可不信!”

  李學武輕笑著坐直了身子,這會兒已經見到領導帶著人進來了,收斂了話題和表情。

  “叫你們來就一件事,”谷維潔也沒坐,招了招手,示意了帶來的兩人介紹道:“這位是白常山同志,來咱們管委辦擔任副主任。”

  她又抬手介紹了另外一位:“周澤川同志,相信大家都認識,他就不用介紹了。”

  谷維潔看向兩人,示意了沙發這邊道:“梁作棟同志,管委辦副主任,也是剛調來。”

  “李學武同志,保衛組組長兼管委辦副主任,咱們廠的老同志了。”

  “李組長可不老——”

  周澤川笑著主動與李學武握了握手道:“咱們又見面了,李組長。”

  “又見面了——”

  李學武笑著握了握他的手,道:“那天看通報我還說呢,是不是重名了,呵呵呵。”

  “故地重游,欣喜莫名。”

  周澤川笑著松開了手,說道:“以后跟您多學習。”

  “太客氣了,互相學習。”

  李學武點點頭,微笑著看向了剛剛同梁作棟握手寒暄結束的白常山。

  對方很主動地伸出了手,客氣道:“李組長您好,久仰大名了。”

  “您太客氣了,哪有大名。”

  李學武笑著握了握手,問道:“您和澤川同志是同事?”

  他這么問是有技巧的,因為谷維潔并沒有介紹他的來歷,猜不如直覺問嘛。

  就是問,也得講究個技巧,既然知道周澤川是哪來的,誰調來的,不然就往上靠。

  很簡單的,對方一定不是周澤川的同事,更不是同周澤川被同一個人調來的。

  就因為知道如此,他才故意這么問的。

  因為對方在否定的時候也會做出解答。

  “不,我和周副組長也是剛認識的。”

  白常山微笑著解釋道:“我原本在京城工業局信息處工作,以后還請李組長多多幫助。”

  “是嘛,沒見過您啊——”

  李學武對他同樣表示出了熱情的一面,握手過后看向谷維潔說道:“這一次廠里可真大方,是聽到我們喊辛苦了吧?哈哈哈——”

  “我在三樓都聽見了!”

  谷維潔應了他的玩笑話,瞅了他一眼,對周澤川和白常山說道:“李組長會安排你們接下來的工作,我就送你們到這了。”

  “謝謝谷副主任——”

  兩人齊聲道了謝,微笑著送了她出去。

  “抱歉啊,人事調整太頻繁了。”

  李學武主動給兩人遞過臺階,解釋道:“沒有辦法和精力組織任職儀式,簡陋了些。”

  “梁副主任來的時候也是一樣。”

  他示意了梁作棟,又指了指自己,道:“我也是這一批得到的任命,就一張紙。”

  “哈哈哈哈——”

  辦公室里的四人年歲都不是很大,話說開了,倒是沒什么了。

  當然,內心有什么計較那就不知道了。

  就算是有也沒辦法,蘇維德來的時候都只是小范圍的會議,他們這副處級不值錢啊。

  有李學武這位組長級,一肩挑兩擔的人來接他們,已經算是夠可以的了。

  聽兩人講,都不是很在乎這些儀式什么的,李學武便也就笑著揭了過去。

  “這樣吧,梁副主任早來了幾天。”

  李學武示意了白常山說道:“您帶著白副主任熟悉一下咱們委辦的工作好吧。”

  他又示意了周澤川說道:“我帶澤川同志回保衛組那邊,咱們中午就在這樓下集合。”

  “第一天,也是大年下的,咱們聚在一起也是緣分,我請咱們幾個去招待所吃頓飯。”

  “那怎么好意思呢——”

  白常山笑著客氣道:“就在食堂吃點得了,往后的日子還長著呢。”

  “不,往后是往后的。”

  李學武笑著同他再次握了握手,道:“今天你們剛來,給不了儀式,必須接風洗塵。”

  “哈哈哈,那就謝謝李組長了!”

  周澤川倒是很坦然,畢竟在這蹲了快兩個月,跟李學武說是新同事,也算老朋友了。

  只是朋友二字要加雙引號,因為是不是朋友還得往后再說,先把這頓飯吃了。

  “那我可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白常山笑著說道:“遇到李組長真是讓我體會到了找到組織的溫暖了。”

  “年前來報到,真是辛苦了。”

  走下樓梯,李學武對著身邊的周澤川說道:“我還以為你們要年后才來呢。”

  “領導有要求,沒辦法。”

  周澤川搖了搖頭,道:“催著我們把手續辦好,就給廠里打電話叫來領人了。”

  “呵呵,沒有心理落差吧?”

  李學武瞅著他笑了一聲,道:“以前是工作組的領導,現在是保衛組同志了。”

  “哈哈哈——”

  周澤川雖然是干紀監的,在工作中確實是一副冷面孔,可在私下里卻是很隨和的性格。

  只是不知道這是表象還是本質,亦或者是故意麻痹別人的手段。

  “啥心理落差,沒有。”

  他很是坦然地講道:“我跟您說,您也別笑話我,其實來紅星廠是我自己申請來的。”

  “哦,這是為啥啊?”

  李學武眼珠子一轉,問道:“下來鍛煉?”

  “您可真夠直白的——”

  周澤川見他毫不掩飾地提問,也有點招架不住了。

  這會兒主動解釋道:“辦公室坐久了,不開心,沒意思,尤其是看見你們廠的福利。”

  走到一樓大廳,他示意了公告欄上的福利通報,嘴里羨慕地說道:“我就喜歡這個。”

  “呵呵呵——”

  李學武輕笑出聲,心里道是信你個鬼!

  “我說個事,您別哭啊。”

  他故意壓低了聲音,謹慎地說道:“您來的不湊巧,您看見的那份福利是去年的。”

  “哦?有什么區別嗎?”

  周澤川好像真的很在意工作福利,挑了挑眉毛問道:“今年的少了?”

  “嗯,不是少了,是少很多了。”

  李學武無奈地苦笑道:“一萬多人變九萬多人,除法您會算吧,就是這么個意思。”

  “工資和崗位我們也是費了好大的力氣才安排開的。”

  他強調道:“似是去年的福利待遇,至少也得紅星廠完成集團化建設,消化掉這份機遇才行了。”

  “嚯,您是說真的——”

  周澤川驚訝地問道:“那我現在就給領導打電話去,問問現在后悔還來得及嘛。”

  “哈哈哈——”

  李學武現在能確定了,他就是在扯嘰霸蛋!

  叫了保衛組的副組長和各科室的干部到會議室,把周澤川介紹給了大家。

  周澤川用相對溫和的表情同科室干部發表了簡短的講話。

  而后由著李學武和孫健送了他到準備好的辦公室,這套流程便算是結束了。

  保衛組現有一正三副四個組級干部了,從保衛組成立之初,也沒打過這么富裕的仗啊。

  不過他估計,這副組長還得來人。

  為啥?

  因為他得走,于德才是紅星廠的干部,周澤川是上面空降的,王小琴是外援。

  沒發現這些人里缺了什么嗎?

  沒錯,就是以京城工業為根基的十六家企業的干部,或者就是京城工業的干部。

  現在的保衛組還是紅星軋鋼廠的保衛組,按照與京城工業的協議,兩年后移交給京城工業的是一個完整的軋鋼廠管理班子。

  看目前車間三班倒、機關超員、班子超員的情況就知道了,保衛組還缺一個人。

  這種較為冗員的狀態不會持續太久,三年計劃已經過去了一年。

  從去年開始,鋼城那邊就已經在建軋鋼廠的廠區了,只等圣塔雅集團敲定從阿美莉卡引進的帶軋鋼技術,這邊就會完善設計方案了。

  而京城這邊也已經選好了京城工業旗下新軋鋼廠的廠址,于開年上半年破土動工。

  也就是說,兩年之內,這些冗員的干部、結構、工人和設備,都會被剝離出去。

  而在兩年之內,紅星廠恰恰就要進行集團化的瘦身工作,節奏和計劃完美地匹配在了一起。

  這當然不是巧合,而是早就設計好了的。

  到時候被剝離出去的會有兩類人,一類是原十六家企業早就定好的人員。

  另一類則是紅星廠軋鋼工業原有職工,不愿去鋼城工作的,可以跟著去新的軋鋼廠。

  參與設計這一瘦身方案的李學武預估,到時候會縮減兩萬人。

  沒錯,京城工業新開的軋鋼廠規模比較現在的紅星廠一定是更大更完善的。

  除了接受紅星廠現有的所有軋鋼工業裝備外,他們還兼并了一些企業搞機加工。

  這還是乘了供應鏈的風,軋鋼匹配機加工,就算是做代工也是能養活兩萬名職工的。

  紅星廠目前正在籌建的建筑公司,最大的項目除了亮馬河工業區和鋼城工業區外,就是位于豐臺的新京一軋鋼廠了。

  紅星軋鋼廠原名首D第三軋鋼廠,后來兼并了二廠和四廠以及五廠,這改名叫紅星廠。

  現在京城工業也是勵志,直接新建第一軋鋼廠,似乎有跟紅星廠叫號的意味了。

  要不老李怎么嘀嘀咕咕的說,教會了徒弟餓死了師父呢。

  現有的組織結構中,給京一軋鋼廠培養的干部都是副手,并不滿員。

  目的很簡單,就是不想多花錢,給對方一整套班子配齊了,兩年得費多少工資啊。

  先配一個吊著,等最后半年的時候再突擊一下,配齊一整套的班子。

  這么做,老李也是別有目的的。

  到時候紅星廠要進行集團化,有些刺頭不聽話的,直接匹配到京一軋鋼廠的班子里,踢走了算逑。

  提級了,還任命了,那些也不好說什么,只能認命了。

  在哪干不是干呢,至少留京城了。

  管委辦新來的這位白常山副主任,可不就是這樣的角色嘛。

  帶了明顯標簽的,未來都是要走的,這也在紅星廠內部形成了一個圈子。

  這個圈子的干部必然會天然地團結,甚至會短暫地影響到紅星廠的組織生態。

  所以老李用的都是狠人,比如李學武這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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