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又收到了一條短信。
“昨天看了一本書,是一個駐外女記者寫的,故事令人印象深刻,她如何抱著極大的勇氣去戰地,還有那些獨自在海外的日常生活,一個人在餐廳吃飯,一個人在沙漠里獨行,一個人從陌生的酒店里醒來,打開窗戶看外面的大海…那些孤獨的生活,真是令人羨慕啊…”
易陽依舊沒有回復。
接下來自然重新投入到學習里去了。
此時,易陽正在安靜地做題,按照此前總結的方法一點一點地將理化生數幾門課程的內容提煉到筆記本上,構建自己的知識系統。
關鍵不是總結,而是理解。
雖然說是按照著正確的方法在做這一件事,但真正做起來還是挺困難的,這種方法的精髓就是看到一個知識點,就能一下子在腦海里串起與之相關的知識,體現在做題上的時候便是,看到一個題目,能夠瞬間反應出它到底是在考什么。
這一點尤為重要,雖然很多人知道一些題是怎么做的,但你真讓他說出一道題考的是什么,卻大概只能說個籠統,具體到這道題考的到底是性質?哪一條性質?還是定義?大多數人是囫圇不清的。
而易陽做的這件事,就是將這些東西理透徹。
遇到不會做的題目了,也能精準定位出自己沒有徹底掌握的地方。
此時,一個影子在桌面邊緣延伸出來,定立不動了,易陽抬起頭,看到一頭黑長直。
“有事嗎?”易陽問。
是鄧文瀟。
鄧文瀟說:“是這樣的,元旦節就要到了,班上準備組織一個內部的元旦晚會,老師已經同意了,上次聽說你會彈吉他,想問問你…嗯,能不能出一個節目?”
易陽想了想,說:“實在是抱歉,我的吉他沒有帶過來。”
鄧文瀟湊近了一點,一臉認真地望著易陽:“如果是這樣的話倒是沒什么關系,我負責幫伱借吉他行不行?”
易陽心里默默念道,這么明顯的拒絕聽不出來嗎?但對方已經說到這里了,也就不好拒絕了,便點點頭:“行吧。”
鄧文瀟露出了驚喜的表情,認真地說:“太好了!那…那這周周末你看可以嗎?”
“這周周末?”
“我帶吉他過來,因為下周就是元旦節了,總要先練習一下的…”
易陽周皺眉頭,低頭思考了一下。
“怎么了?”
“有點難辦…”易陽抬起頭,“周末有一場比賽。”
鄧文瀟的笑容逐漸消失,低頭道:“哦,這樣啊…”
易陽點點頭:“放心吧,元旦節那天把吉他拿過來就好了,不會有什么差錯的。”
鄧文瀟再度抬起頭,露出笑容:“行吧!”等她轉身離去,笑容才逐漸收斂了,輕輕嘆了口氣。
夜已經深了,開車回家的路上,侯林打開了遠光燈,鉆進一些路燈沒有那么明亮的小道近路,光亮刺破黑暗。
雖然此前易陽說了一些關于東部地區有公司要過來建廠的消息,但他并沒有指望能從這上面找到什么商機。
直到易陽給他的那個電話。
他至今都沒有想通,為什么易陽能夠弄到超越科技這種大公司一個中層人員的電話。
不過,電話的事情可以先放一放,在商海浮沉這么多年,侯林立刻就意識到了這是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跟文武見了一面,也按照易陽的話,沒有透露電話來源,只是說朋友介紹的。
此時,前面有一段正在施工的街道,侯林皺了皺眉頭,轉彎進了另一條路。
做生意的本質,是賭博。
文武并沒有透露太多信息,只是說如果漢寧市有完整的樓盤,可以聯系他。
但僅僅就是這么一條信息,已經足夠他賭一賭了。
一個工廠員工住宿樓整體搬遷,企業自然要負責購置新的住所,而且可以預見,超越科技肯定已經派人去看了不少樓盤,但是因為正在銷售的樓盤往往賣出去不少,企業想買一個相對完整的樓盤作為員工小區幾乎不可能,而自己蓋房子又來不及。
侯林想起了此前跟易陽提起過的漢景華苑樓盤。
漢景華苑開盤以來的銷售狀況可以說是糟糕到極致了,但是如果能吃下這個樓盤,派工程隊稍微打造一下,就能弄成一個相對獨立的員工小區。
如今漢景華苑可以說是千宇集團老總強巴的一大心病。
此時到了小區停車場,侯林并沒有著急上樓,而是坐在車里給自己默默點燃一支煙。
但哪怕如此,要吃下漢景華苑,玩一手空手套白狼并不是容易的事情。
兩百來套房子,兩萬平米,就算工業園區附近的房價低,按2000元算,也需要整整四千萬才能盤下來!
他去哪里找這四千萬的資金?
如今公司賬上最多也就百來萬,哪怕近期能夠將幾筆工程款結清,除開給工人發放的資金,其實也剩不了多少錢,能動用的現金資金不會超過兩百萬…這還沒有考慮到公司接下來運轉的事情。
侯林猛烈地吸了一口煙,腦子快速轉動,回憶著,思考著,假如是大哥,他遇到這種情況會怎么做?
片刻后,他將煙掐滅了,目光也變得堅定起來。
幾天后,易陽受邀在侯林家做客。
他跟侯林的妻子,以及侯小蔚已經混的很熟了,隨意聊聊天,給侯小蔚講講題什么的,就到了晚飯時間。
此時易陽注意到,侯林一直在抱著一本厚厚的書在研究。
說實話,侯林就一個小學文憑,能混到今天靠的也不是文化,研究這種厚重的書,是非常離譜的事情,出于好奇,易陽便問了兩句。
跟漢景華苑有關。
侯林此前跟千宇集團那種級別的大佬肯定是沒有什么交集的,所以首先要找到一個能跟人家搭上話的突破口。
多方打聽,打聽到兩個有用的消息,一是強巴是一個很孝順的人,而是強巴的父親強愛國,是一個狂熱的古錢幣收藏者。
所以,侯林就想以此作為突破口。
他老家正好有幾枚古錢幣,其中有一枚市面上還很稀有,連夜托人給帶了過來,想通過古錢幣,跟強巴的父親強愛國搭上話,以此進一步接近強巴。
此時侯林正在焦頭爛額,聽了易陽的疑問,原本是不想說的,但一想到這小子不知道從什么地方能弄到超越科技公司中層的管理人員的電話號碼,或許他能幫忙也說不一定,便半開玩笑地跟易陽說了起來。
易陽大概聽完,好奇地問:“嗯…那位強愛國應該很有錢了吧,用這個古錢幣就能跟他搭上話了?”
侯林卻是搖搖頭,說:“你不懂,搞收藏的人,收藏的東西越多,其實遺憾就越多,總想把一整套藏品收藏齊了,但很多東西不是靠有錢就能的,我跟人打聽過了,古錢幣多如牛毛,品種繁雜,幾乎可以算作是收藏品之最,而且不是越老越值錢,像什么五銖錢、大通寶鈔之類的反而是白菜價…哦,這些都是道聽途說來的,強愛國缺的錢幣很多,其中清代發行的錢幣,他缺的很多。”
“而我手里剛好有幾枚清代的古錢幣,以前家里傳下來的。”
易陽問:“那候叔在煩惱什么呢?”
侯林嘆了口氣,說:“現在的問題是,怎樣送給他。”
易陽若有所思,看似簡簡單單的送禮,確實是一門大學問。
直接送過去,顯得太唐突了,一看就很有目的性,人家未必會收,畢竟對于強愛國來說,那幾枚錢幣的價格并不算什么。
侯林繼續說:“以前大哥有一個朋友,是一個姓袁的醫生,同時也是一個文玩收藏者,跟強愛國很熟,他倒是愿意幫我這個忙,可以幫我引薦一下,就說我是也是個古錢幣收藏愛好者,想跟強愛國交流一下。”
易陽說:“這倒是個好辦法!”
侯林搖搖頭,苦笑道:“問題就在這里,我既然要冒充一個古錢幣收藏愛好者,至少得了解這一行吧?以我小學的文化水平,哪里搞得懂這些?人家隨便問我兩個問題,我就傻眼了,肯定就露餡兒了。”
易陽想了想,“這倒是個問題。”
此時侯小蔚端著菜從廚房出來了,侯林合上書,說:“算了,先吃飯吧。”
易陽注意到這本書,是一本介紹古錢幣知識的書,厚厚的估計得有二三十萬字,順手接了過來,掃了兩眼,笑道:“所以候叔才拿這本書臨時抱佛腳?”
侯林點點頭,笑道:“以我小學的文化水平,這么厚的書,哪里看得進去?看得我頭都大了。”
易陽低頭沉思了一下,此時侯小蔚遞來了筷子,易陽隨手接,突然抬頭,對侯林說:“候叔,我倒是有個辦法,讓你可以應付過去。”
侯林一怔,“什么辦法?”
易陽緩緩將書合上,手指在書封面上輕輕敲打,一面緩緩說:“這種書,看上去云云繞繞,其實很多是把簡單的問題給刻意搞復雜了,這樣,我幫你提煉總結一下,把這本書里有用的東西給提煉出來,你記一下,到時候應付過去就行了。”
侯林皺起眉頭:“能行嗎?”
易陽算了算,說:“試試吧,最遲就在這周周末,我把提煉后的東西給您帶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