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心動魄的一瞬間,飛劍擦著女人頭皮沒入水中。
最后一刻,劍修心軟了?
但這只是假像!
飛劍入水,轉折,擊透船板,從女人身下刺中嬰兒;就在這一瞬間,女子突然被高高拋飛,然后就是一道紅光掠海而遁。
正是那個嬰兒。
候蔦早就有所準備,在飛劍透水而出時已經同時下撲,正正攔住那道紅光,手中長劍當空暴斬。
紅光和長劍碰撞,發出金鐵交鳴的爆響,再想轉向另尋他路又哪里能夠?
飛劍尋蹤而至,把紅光劈出一道身影,隨即被撲上的候蔦一劍兩斷。
那半截身體還在嘶喊,“全真魔門,殘忍無度,我會在下面詛咒你…”
候蔦遁光往下一抄,抄住了就要落水的女人,幾個晃身,已經落在礁盤之上;隨即直飛桑木島,半途撞見一條礦船正要入港,船老大就只覺眼前一晃,一個人突然出現在他前方的天空中,
“西北五里有十數人落水,速去營救。”
船老大不敢怠慢,在海上遇到這種情況就沒有看熱鬧的,互相幫助就是唯一原則,誰又能保證自己未來不會有這一天?
看船只轉向,候蔦也不停留,而是回返傾覆現場,以那條覆船為中心,不停的兜著圈子,只為尋找更多的落水者,還有,會不會在某個散落的船只部件上有個孩子?
他是個遇事有定心的人,越是突發事件越是冷靜;現在的情況并不適合送這些凡人回島,他沒有飛舟,一次就只能帶兩人飛行,雖然桑木島也不遠,但多次往返也會浪費大量的時間。
而他現在最需要做的就是,看看還有沒有他沒有發現的落難者,尤其是那個孩子。
他把遁速開到最快,在百丈低空不放過一絲一毫的異常,神識擴展到極致,也勉強能覆該一定的范圍。
那個賊子確實夠鎮靜,是四個不軌者中最沉得住氣的,換個人來,稍微心有不忍怕就會著了他的道。
但他不同。
第一劍下去他就感覺不對,正常人的想法是母親為了保護孩子發揮了驚人的潛力,于是躲過了劍修的驚鴻一劍;傳記小說中常有這樣的鼓吹,說什么人在某種特別狀況下往往能激發意想不到的力量和反應。
但他從來都不相信這些屁話,他只知道人力終有窮,他飛劍一擊有如閃電,正常人的反應只可能是楞住,甚至都沒法斷定飛劍是向他撲來,又怎么可能做出完美的躲閃?
還有一種可能就是,不是母親抱著孩子躲閃,而是孩子控制母親躲閃!
母親未必是這個孩子的母親,孩子也未必是真的孩子,修真界中長的奇形怪狀的人多得很,縮骨變身也不是什么很困難的事。
在救人和保護自己的矛盾上,他有自己的方式,別人他管不了,但他也絕不會栽在心軟濫情上。
孰是孰非,隨他去。
劍遁如虹,在海域上空來回盤旋;以他的判斷,船上的成年人未必會死在幾個賊子手上,畢竟他們都是最好的掩護。
唯一麻煩的是這個孩子,誰也不知道這些賊子當初是怎么處置的,就只能看天意。
在海上囂張跋扈慣了,為了使計陷害對手,他們已經失去了修士的底限。
候蔦抱著哪怕付出百倍的努力,也不放過一絲可能的心態,順著洋流方向向前繞飛;即使感覺希望越來越渺茫,也不放棄。
終于,在偏出六,七十里外的浪滔里,他發現了一條小船,這是遠洋海船必備的救生裝置,在上面隱約有生命的波動跡象。
這一次,終于不用拿劍來試探了。
桑木島港口,石老大看著船上抬下來的一個個傷者,明明是落水之難,但每個人大腿上都有一個貫穿洞,一眼看上去著實的恐怖。
但有醫師在旁嘖嘖稱奇,這樣的傷勢看著可怕,但實際上卻沒有傷到骨骼經脈血管,而是從最肉厚處穿過,一個人如此可能是巧合,但如果十數人都是如此那就讓人不禁嘆服。
很明顯,這是刻意而為,但為什么仙師救人會在每人身上扎個洞?這就很難理解。
幸運的是,這樣的傷勢只需將養個把月就會盡復,也不會留下什么后遺癥;
這條船也是桑木島的運礦船,都是熟悉的人,但他們也說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什么?就只知道礦船本來航行的好好的,雖然風大浪高,但以他們的經驗也不至于不知道躲開暗礁?
船只四分五裂的很突然,猝不及防;接下來就是入海后的自救也不必提,總之,好像每個人都能碰巧得到一段船板?
然后就是隨波逐流,大腿一疼就被提去了礁盤,一切都發生的云里霧里;這是凡人視角的局限性,身在大海中一起一浮,也就是他們這些水手才能勉強保持鎮定,即使這樣,誰也沒空去觀察天空。
就在大家哼哼唧唧,被人抬著去往臨時救助之所時,天空上一到劍光閃過,一名修士手抱一個毯子落了下來,正落在傷心欲絕的女人身旁,輕輕把毯子遞過去。
女人悲喜交加,嚎啕大哭,也不知該說什么好;這個兇神惡煞,蠻不講理斬了她一劍的修士,卻為她送回了心愛的孩子,到現在為止她都沒弄明白到底發生了什么?
是該感恩戴德?還是義憤填膺?
候蔦根本就不在乎她的感受,她的憤怒不能動搖他分毫,她的感恩也不能幫到他分毫,做自己認為應該做的事,把別人的評價拋在腦后。
石老大顛顛的跑了過來,有點莫名其妙,“仙師,您這是?”
候蔦看了看他,搖了搖頭,也不說話,縱起身形,向東南方向的峭壁燈塔飛去。
留下石老大嘆了口氣,這好奇的毛病是該改改了。
候蔦起到空中,須臾之間就來到晁道人修行的燈塔上空,這次既不招呼,也不問詢,而是一劍斬出,把燈塔周圍布置的預警之陣給劈得稀巴爛。
飛劍余勢不停,回轉過來,順便又削掉了半個塔頂。
…丈夫只手把吳鉤,意氣高于百尺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