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七十四章、十字路口
存在問題不可怕，任何一家傳承古老的大勢力，都有各自的積弊困擾。
現在無非是受大環境影響，矛盾有集中爆發的趨勢。
為了渡過難關，各大勢力都有自己的謀劃。
有的勢力選擇進行內部改革，有的勢力選擇武力鎮壓，有勢力則選擇對外轉移矛盾。
在這種背景下，四分五裂的人族反而展示出了獨特的優越性。
靠著內部競爭，即便是很多人族國家陷入衰落，可同樣也有不少人族國家正處于巔峰。
或許這樣的人族永遠不是最強狀態，可同樣也不會直接沉淪。在大多數時間，都能夠保持平均數上下的武力。
反倒是統一的各大異族，積弊爆發后，顯得有些手忙腳亂。
要么浴火重生，再次塑造屬于自己的輝煌；要么不斷沉淪衰落，直到消失在大陸上。
“大姐、二姐，一直這么拖著也不是辦法。
那幫年輕的小家伙們，精力旺盛的很。壓制的時間長了，早晚都會發生問題。
我看與其壓著他們心生怨恨，不如直接給他們劃分一片土地，讓他們自己建立新的家園！”
暗夜精靈女王躍躍欲試的提議道。
顯然，三大精靈女王在對待改革派的問題上，立場也是各不相同。
如果不是保守力量太過強大，估摸著暗夜精靈女王都要推動改革了，現在的提議實際上也是一種妥協。
反正精靈族別的不多，就是土地多。
新占領的土地上，現在連人口都沒有，都成了野獸的樂園，或許未來還會成為魔獸的樂園。
遲疑了一下，森林精靈女王略顯猶豫的說道：“劃分一片土地，讓他們出去自治，也不是不行。
只不過這些小家伙們，缺乏施政經驗。一個個又眼高手低，聚集到一起恐怕會鬧出新的亂子來！”
這種擔憂，要是擱在別的種族，絕對是幸福的煩惱。
擁有足夠的資源，可以安撫各大利益團體，絕對是最理想的狀態。
至于缺乏治理經驗，根本就不能夠算問題。
“鬧出新的亂子，也比現在這么壓著好。拖的時間長了，我們都要成為改革派要打倒的頑固分子啦！”
草原精靈女王沒好氣的說道。
在不能痛下殺手的情況下，想要阻礙新思想的傳播，那是非常困難的。
強行壓制著矛盾，也只能緩解一時的問題。隔三差五的調停內部紛爭，時間長了誰都會煩。
“既然你們都同意，那就這么辦吧！
不過劃分的地盤，盡量不要和人族接壤，免得引發種族戰爭不好收場！”
森林精靈女王神色凝重的說道。
放權容易，收權難。
參考三大精靈王國就知道，最初只是一種降低人族警惕之心的應對方案，到現在幾乎成了三套班子。
如果不是迫于人族的壓力，搞不好精靈族就真分裂了。
現在又搞這一出，未來的局勢還不知道會發展到哪一步。
明知道治標不治本，迫于現在的局勢，還是只能先這么干。
獵鷹王國。
人族各國將矛頭對準教廷后，這個古老的島國迎來了喘息之機。沒有大國的干預，內戰中的各大派系，很快走上了談判桌。
聽起來有些兒戲，但這非常的“貴族”。
在貴族的世界，非到萬不得已，大家是不會死磕到底的。
除了牽扯到弒君案中的貴族，不能被寬恕之外，其他的問題都可以談，
當然，這些都是表象。
看似是老牌貴族和新興貴族的博弈，實際上卻是老牌貴族主脈和支脈之間的博弈。
貴族集團的血脈錯綜復雜，新興的商業貴族，大部分人也是老牌貴族的分支。
部分貴族在崛起的過程中，甚至還獲得過家族的暗中支持。
只不過出于蛋不放在一個籃子里的分散風險思維，大家刻意掩飾了這種關系。
事實證明，這次操作他們玩兒的非常成功。
無論是被奮發的草根貴族，還是死去的倒霉蛋國王都被他們玩弄于股掌之中。
毫無疑問，成功只屬于少數人。
經歷了內戰的優勝劣汰后，不光新興貴族遭受重創，掉了隊的老牌貴族也慘遭淘汰。
最慘的還是王室，明明自身實力不弱，因為嫡系團滅的緣故內部陷入四分五裂，丟失了大量的利益。
傳承千年的紫金花王朝到了奄奄一息的時刻。
幸好作為勝利者的卡梅倫堡家族、梅隆家族、施奈德家族實力相近，三家互相牽制，誰也奈何不了誰，才避免了改朝換代的悲劇。
經過一系列的討價還價、內幕交易，遠嫁逃過一劫的瑪麗索爾公主，被三大家族推上了王位。
時隔數百年，人族世界又一位女王誕生。
看著手中的情報，哈德遜陷入了沉思之中。本以為紫金花王朝要涼了，沒有想到最后還是死灰復燃。
坦率的說，登上王位的瑪麗索爾公主，也不是王室嫡支。
從血緣上追溯，瑪麗索爾公主是亨利五世堂叔的女兒，都隔了好幾輩。正常情況下，根本就沒有繼承權。
明面上的資料，她能夠登上王位，完全是源于三大家族的妥協。
作為上位者，哈德遜可不會這么看。單純的扶持傀儡，紫金花王朝還有不少旁系王族。
其中的某些成員，血脈甚至比瑪麗索爾公主更近。
單純的權力更替不值得一提，關鍵是瑪麗索爾上位之后，立即發布了《改革憲章》。
改革，不是什么新鮮事。內戰都引爆了，獵鷹王國的積弊之重可想而知。
像裁撤冗員、提高施政效率之類的套路式條款，哈德遜看都懶得看。
真正引起他注意的是：
第七條：鼓勵發展工商業…
第十三條：鼓勵海洋貿易發展…
第十八條：廢除內部關稅…
盡管具體內容很稚嫩，許多細節性問題都沒有提到，這也是相當的炸裂。
作為一個海洋貿易大國，獵鷹王國的思想觀念更前衛，更能夠接受工商業，哈德遜都能夠理解。
可是直接出臺法律鼓勵，性質還是不一樣。
哪怕這波改革的紅利，大都被三大家族給吃掉了，漏出去的殘渣還是能夠培養出一個新的利益團體。
當然，這次改革依舊不徹底，并沒有真正打破封建農奴體制。
可是伴隨著工商業的起步，老牌貴族們終歸會意識到：傳統的農奴經濟來錢太慢了。
壓榨農奴的收益，根本就比不上收割自由民。到了那一步，解放農奴也就順理成章了。
當然，這個過程可能是曲折的。反應慢沒有跟上時代節奏的貴族，大概率會成為阻擾進步的“頑固派”。
然而，超凡世界也有一個好處。家族傳承了七八代，上面的老祖宗還有可能活著。
對這些掌握話語權的老古董來說，反正都是自己的后輩，無論是哪一脈興盛都可以接受。
鬧到不可開交時，他們能夠出面調停紛爭。獵鷹王國的內戰突然平息，就是這些老家伙干涉的結果。
想起率先改革的紅利，一度哈德遜都想跟風效仿，只不過最終還是理智占據了上風。
有多大的肚量，就吃多少飯。提前吃下未來幾十年的飯，那是會被噎死的。
獵鷹王國能夠這么玩兒，那是他們的盤子本來就不小，內部就可以撐起一個經濟小循環。
這樣的基礎，山地領和雪月領，明顯是不具備的。
沒有幾千萬人口的基本盤市場，跑去玩兒工商業，要不了一年就會被產能撐爆，然后就是百業凋零。
“獵鷹王國的改革措施，你們覺得有哪些條款，我們可以借鑒？”
哈德遜召集班底詢問道。
改革，從來都不是一躍而就。為了不搞超前措施害人坑己，征求土著管理層的意見，就很有必要了。
如果連自己人都無法說服，就算是強行推進改革，最后大概率也落實不下去。
規則本質上就是為人服務的，所有人都抵觸的規則，哪怕出發點再好，也只能證明規則不合理。
“公爵，領地和國家的運營模式是不一樣的。
獵鷹王國現在采取的改革措施，主要是基于自身實際情況展開的。
內戰后的獵鷹王國三大家族把控了王國大權，只要三家統一立場，改革就能夠推進下去。
并且他們還是一家孤懸海外的島國，只要海軍力量足夠強大，就能避免外界的干涉。
重新統一后的獵鷹王國，恰好具備這個實力。他們的海軍實力，在全大陸都是數一數二的。
加上坐擁海運的便利，能夠大幅度降低交通運輸成本，有利于商業發展。
這些先天條件，都是我們不具備的。”
雅各布委婉的勸說道。
作為政務官，最怕的就是領主瞎折騰。
雪月領的攤子已經鋪的夠大了，實際控制區比當初王國劃分的封地，幾乎增加了一倍。
加上可以預期的新封地實際控制區域跨過百萬平方公里，只是時間上的問題。
如此大的領土面積，都超過了許多公國，卻只有可憐兮兮的不到三百萬人口。
在雅各布看來，現在的任何改革，都比不上增加人口重要。
在過去的日子里，除了備戰開發封地外，政務部最主要的工作就是買人和移民。
領地的主要：出口貿易——魔法藥劑；進口貿易——糧食和人口。
至于其他工商業制品進出口貿易，占比還不到貿易總額的百分之十。
雖然相對同行是領先的，但領地的整體產業結構，依舊是標準的封建領主自給自足經濟。
對比獵鷹王國正在進行的改革，這套封建體系確實落后，但是勝在有效。
尤其是在開荒的時候，有領主府兜底統一組織起來的開荒隊伍，抗風險能力遠超小家庭式的農業生產。
“這些現實問題我都知道，所以大的框架不能變。現在需要改變的，只是局部區域。
伴隨著這次戰爭的結束，未來很長一段時間，獸人都難以對王國形成威脅。
領地的陸軍發展，基本上到達了瓶頸。以我們目前的人口，養活三萬常備軍已經非常不容易了。
要是再增加下去，恐怕鄰居們也不會安心。尤其是王都中那位，怕是睡不好覺了！
后續可供挖掘的主要是——海軍！
拋開海洋貿易的巨額利益不談，山地領和雪月領被茫茫大海阻隔，想要保障兩地的暢通，我們必須要擁有一支強大的艦隊。
當然，我們還有一種選擇就是和其他貴族換地，直接把領地搬到大草原上來連成一片。”
哈德遜的話音剛落，眾人立即臉色大變。
領地置換的事情，大家是經歷過的。只不過當時只是在東南行省內部進行，牽扯到的貴族也不是很多。
現在的情況明顯不一樣，山地領土地肥沃，基礎設施完善，領土面積也不小。
要是換到草原上來，涉及的問題可就多得去了。不光要核算產值，移民搬遷也非常要命。
“公爵大人，其他的問題都好商量，換地之事萬萬不可！
山地領水土肥沃，非常適合農業生產，貢獻了領地八成的糧食產能，還有全部的鋼鐵產量。
我們能夠在糧食和武器裝備上自給自足，主要依賴的就是山地領。
雖然雪月領發展也很迅速，但是想要追上山地領還需要很長的時間。
我們現在又不缺土地，犯不著和別人換地。
如果真需要土地，直接從獸人手中奪取就是了！”
大衛一臉惶恐的說道。
作為領地的農業官，為了糧食自給自足，他的頭發都快要掉光了。
好不容易等山地領開發出來，還沒過上幾天好日子，自家老大居然蒙生了換地的念頭。
事實上，領地集中的好處，大家也非常清楚。
雪月領的貢獻度低，主要源于開發的時間短，領地人口又嚴重不足，還臨近前線。
純粹以資源而論，這么大片的疆域，資源總量上肯定是遠超山地領的。
煤礦、鐵礦、銅礦、金礦、鹽礦等常見礦產，雪月領均有發現，只是尚未來得及進行開發。
哈德遜拋出兩個方案，實際上也是陸權和海權的一次碰撞。
現在獸人的威脅降低，雪月領的根基穩固，基本上不會發生翻船的慘劇。
假如把領地全部搬遷過來，那么沒得說，全力發展陸軍就足夠了。
一旦戰略重心確定，那就是全力東進。未來肯定少不了仗打，持續擴軍是必然的。
只要收益足夠大，凱撒四世睡不睡的覺，哈德遜才不會在乎。
窩在領地中埋頭發展，不去王都當權臣，不主動破壞政治游戲規則，不給王國添麻煩，那就是一名合格的貴族領主。
至于海軍，保留一支運兵的船隊，可以威脅獸人帝國的沿海區域就夠了。
三艘幽靈船就是最好的戰略屏障，誰敢從海上過來搞事情，保管他們和教廷的艦隊一樣，稀里糊涂的就喂了魚。
要是不換地，繼續執行兩地并重的戰略，那么一支能打的海軍必不可少。
幽靈船只能干見不得光的私活，在明面上山地領還是需要有一支能夠拿出手的艦隊。
“公爵，大衛說的不錯。
山地領的戰略意義重大，不光為我們提供了糧草，還連通著王國的南疆。
坐擁兩地，我們的影響力就橫跨王國南北，而不是單純的的近東貴族！”
凱恩的話說完，眾人紛紛開口規勸哈德遜打消換地的念頭。
不就是發展海軍嘛，大不了領地債務再增加一筆。反正銀行是自家開的，不愁借不出錢來。
政治影響力一旦喪失，那可就真的沒了。
對大家族來說，政治影響力就是半條命。一般來說喪失了政治上的影響力，被人踢出局也只剩下時間問題。
或許在哈德遜時代，憑借麾下的部將故舊，還能夠對王國諸省施加影響力，但未來的繼承人肯定沒這份能耐。
就算是基因足夠高，代代出人杰，也沒有那么多獸人給他們的當踏腳石。
一旦掃清了獸人帝國，北大陸基本上就和平了。最少在百年內，阿爾法王國都要忙著消化戰果。
阿爾法王國不搞事情，人丁稀少且愛好和平的精靈，肯定不會挑起“戰略上必輸”的戰爭。
后續已經不重要了，沒有哪個王國能夠長盛不衰。安逸舒適的渡過百年時光，大概率是到了走下坡路的時候。
陷入衰落的國家，自己內部的事情，都忙不過來。哪有功夫對外擴張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