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三十四章、災禍連連
一番義正言辭的抨擊之后，事情再一次回歸到了原點。畢竟，人家事情都干了出來，自然不會怕挨罵。
何況相隔這么遠，阿爾法王國這邊罵的再狠，人家也聽不到。
出兵干涉？
凱撒四世倒是想干，問題是客觀條件不允許。以阿爾法王國海軍的實力，最多也就欺負一下文明層次更低的獸人帝國。
若是不知死活的發起遠征，教廷就是最好的反面教材。前車之鑒在，凱撒四世可不敢意氣用事。
即便是想要組隊，都不具備可操作性。五國聯盟中的三家都苦于邪教作亂，哪有功夫關心國際大事啊！
威脅王權后患無窮，事情確實挺嚴重，但邪教叛軍可是威脅現在。
剩下的莫西公國是一個內陸國家，連海都沒見過，又何來海軍？
“陛下，獵鷹王國也是一個大國，叛軍能夠控制王都，那是打了各地貴族一個措手不及。
等各路貴族領主反應過來，必定會組織大軍鎮壓叛亂。弒君者不得人心，失敗只是時間問題。
王國現在雖然不便直接介入，但是我們可以召開聯盟會議，借助聯盟的力量進行干涉。
在這個問題上，所有的君主國家，立場都是一致的，武裝干涉的提案肯定能夠通過！”
哈德遜率先開口說道。
這個方案，他肯定不是第一個提出的。或許在他抵達之前，王國高層早就商量討論過了，但有些事情哪怕是走過場，也必須要走一遍。
在內心深處，哈德遜已經問候了獵鷹王國新興貴族祖宗十八代。實在是太坑人了，這不是故意挑撥君臣關系么！
開了貴族弒君的先例，國王就算是再怎么心大，也不可能對他這種權臣完全放心。
未來的日子里，各種提防打壓，都可以想象。
與君主的人品無關，這只是維護王權的一種本能。
可以想象，此刻全大陸有多少權臣睡不著覺。
可以肯定獵鷹王國的亂局才剛剛開始，取得政權的新興貴族集團，大概率是坐不穩江山的。
無論是各國王室、保王派，還是實權派諸侯們，此刻心里都只有一個念頭：趕緊弄死那幫不講規矩的家伙！
只有把這幫“始作俑者”掐死，才能夠將影響降到最低。
事情結束之后，大家齊心協力抹去這段歷史，原來的游戲規則還可以繼續玩。
“嗯！”
凱撒四世面無表情的回應一聲，沒有對哈德遜的提議給出評價，從眼神之中依稀還可以看出他的憤怒。
惱怒也沒有辦法，阿爾法王國目前能夠做的，也就是在政治上為獵鷹王國保王派進行聲援。
要是想多做點兒，那就拉著盟友一起為保王派提供政治支持。
獵鷹王國。
一眾新興貴族集團領袖，望著眼前死去的亨利五世尸體，一個個臉色陰沉的可怕。
外界都在傳言他們弒君，但是天地良心，他們真心沒有想過要弒君，亨利五世之死完全就是意外。
政變發生后，王都遭到圍攻時，惶恐的亨利五世換上了仆人的衣服，想要逃出王宮。
然而，就是這套衣服要了他的命！
圍攻王宮的士兵們，又不認識國王。看到有人想要逃跑，想都沒想就進行了阻攔。
在禍亂之中，亨利五世被政變的士兵亂刀砍死，弒君犯的帽子，就直接落到了他們這幫政變的策劃者身上。
想要解釋都不行。國王死于亂刀之下成為了既定事實，殺人的是他們的部下。
要說和自己沒關系，誰會信啊？
死了國王，局勢就夠糟糕的了，沒有想到王室的另外兩名嫡系成員，也在混亂之中見了晨曦之主。
“政變導致王室絕嗣”！
稍微有點兒政治頭腦的，現在都知道這次闖出來的禍有多大。這已經不是丟出一個替罪羊背鍋，就能夠解決的。
在場的所有人，乃至整個新興貴族集團，這波全部都被卷入進去。
脫身，那是不可能的。就算是想要跳反過去，老牌貴族陣營也不會接納一名有弒君嫌疑的貴族。
“卡塔利諾子爵，這次的行動是你指揮的。發生了這種事情，不應該給我們一個解釋么？”
一旁的弗羅洛夫子爵率先發難道。
一次普通的政變，居然讓他永遠洗不白的政治污點。要是眼神能夠殺人，他已經將眼前這位新興貴族集團的老大碎尸萬段。
“解釋，你們想要什么解釋？”
“政變是我策劃的不假，但具體行動方案，卻是你們一起策劃的。
事先，我可是強烈反對進攻王宮的。要不是某些人再三強調：要把國王掌控在手中，哪有今天的被動局面？
事情到了現在這一步，你、我、在場的所有人，現在都別想著全身而退。
老牌貴族集團不會放過我們，大陸各國也不可能容忍弒君犯活著，哪怕只是被牽連進來，也是有殺錯，莫放過！
后悔也罷，懊惱也好。反正到了這個時候，我們都是一條船上的人。
要么乘風破浪，馳騁于大海之上；要么被風浪打翻，落入海底喂魚！”
卡塔利諾子爵冷笑著說道。
要是鍋小點兒，他這個名義上的老大，沒準還真有可能被推出來背鍋。
可是現在不一樣，事情大到已經無法收拾。無論他們怎么干，都要遭遇清算，反倒是不需要背鍋俠了。
“卡塔利諾子爵，你說的倒是輕松。局勢發展到現在這一步，我們已經是舉世皆敵。
就算是上下一心，也無法阻擋老牌貴族集團和人族聯盟收拾我們的決心。
留在這里就是等死，我看大家還是趁早收拾東西，直接出海避禍算了！”
奧貝斯坦男爵沒好氣的說道。
祖上就是海盜，哪怕已經漂白了過來，海盜的生意也沒有停下過。
現在出了事，他的第一反應就是重拾老祖宗的舊業，到海上去討生活。
“男爵閣下的提議，也未嘗不是一個辦法，但這還遠遠不夠。
除非大家愿意一輩子當海盜，否則我們就必須在撤離王都之前，盡可能拉攏更多的盟友。
不容于貴族集團，那就索性再離經叛道一點兒，干脆借此機會，直接頒布法令解放農奴！”
坦率的說，但凡是有的選擇，卡塔利諾子爵都不會走這樣的極端。
解放農奴，對他們這些商人貴族來說是各有利弊，但是對傳統貴族卻是妥妥的弊大于利。
此刻掀翻桌子，那就拉著平民、農奴和貴族陣營對著干。盟友的數量是上去了，但質量實在是堪憂。
眾人欲言又止，反對非常簡單，可是讓他們拿出解決方案，那就為難人了。
甭管卡塔利諾子爵的點子有多餿，起碼人家想到了辦法。都是玩兒政治的，非常清楚代表一個利益集團的重要性。
光商人和新興貴族的結合體，明顯頂不住老牌貴族陣營的反撲，拉上農奴當盟友也是不得已而為之。
遲疑了一會兒功夫后，一旁的米克洛斯男爵突然開口說道：
“子爵閣下，僅憑幾道出不了王都的法令，各地的貴族根本就不會理會，甚至連消息都傳不到農奴們的耳中。
頂多也就把我們治下的農奴武裝起來，同敵人進行作戰。這個消息對軍心士氣的加持有多大，我持懷疑態度。
據我所知，大部分農奴的認知都非常有限，很多人甚至對自由沒有渴望。離開了領主老爺，他們只會無所適從。”
全都是現實問題。時代發展的腳步沒有跟上，此刻談解放農奴，明顯是超越了時代。
想要獲得農奴們的支持，首先需要做的就是：打破他們思想上的束縛。
這是一項長期性工程，在短時間內，很難獲得立竿見影的效果。
“米克洛斯男爵，你搞錯了一件事，我從來沒有指望一群農奴，就能夠助我們成事，但他們只要站在我們這邊，就可以輕松壞敵人的事。
此刻王位空缺，王室又慘遭絕嗣。我們留在王都掌權，那就是各派共同的敵人；一旦我們撤離王都，他們就要圍繞著王位展開爭奪了。
只要稍微了解一下大貴族們的聯姻譜系，誰家不帶點兒王室血脈啊？
全部都是旁系遠親，遠到繼承順序都沒法排。
這就相當于大家都有王位繼承權，只要是家族實力湊合，誰愿意放棄啊？
要知道紫金花王朝留下來的遺產，不光只有一頂王冠，還有大片的王室領，以及領地上的軍隊。
不管是誰繼承了這股力量，都是獵鷹王國最大的實力派，相當于家族實力直接增加好幾倍。
如此大的誘惑，要是能夠忍住，才有問題。
國內各派參與爭奪只是一個開始，伴隨著人族聯盟的介入，要不了多久大陸各國也會參與到王位爭奪中。
據我所知，亞斯蘭特大陸上最少有七國王室，對紫金花王朝的遺產擁有繼承權。
要是把各國王室的族譜往前翻上一翻，沒準還能夠再增加一些出來。
如此多的勢力攪和在一起，誰還顧得上我們啊？
這恰好是我們最好的機會！
只要把握機會，在各方內亂之時，將解放農奴的思想傳遞出去即可。
等時機成熟之后，我們完全可以帶著我們的支持者，重新殺回來奪取勝利果實！”
忽悠純粹的忽悠，連卡塔利諾子爵自己都不相信自己編的瞎話能夠實現，但他還是說了出來。
不管怎么樣，先渡過眼前這一劫再說。要是不能忽悠住眾人，萬一冒出幾個鐵憨憨，直接把他綁了交給敵人當投名狀，那可就真心悲劇了。
落水之人，哪怕抓住一根稻草，也會當救生衣。
一瞬間的功夫過后，所有人的立場都動搖了。卡塔利諾子爵的提議成功概率雖然低，但起碼有成功的可能。
“諸位，各地貴族的私軍已經行動起來，留給我們做抉擇的時間不多了。
現在也不必客氣，能搬的東西就趕緊搬走吧！反正我們的名聲都已經壞了，也不在乎增加幾條罪名！”
卡塔利諾子爵順勢補充道。
“好！”
伴隨著第一聲“好”過后，很快參與會議的貴族們，就三三兩兩的表示同意。
卡塔利諾子爵的提議全部通過，一眾新興貴族紛紛施展出看家本領，在城中進行大肆洗劫破壞。
王都的數百年積累，盡數淪為了他們的戰利品。無數的財富，被裝上了船，直接打包離開。
不光是財富遭遇洗劫，王都的造船廠、軍工廠、魔法學院等各種設施，都開始了搬遷工作。
帶不走的東西，都是直接毀掉；拒絕一起離開的人，就直接送去見晨曦之主。
回來不回來的問題，此刻眾人都顧不上了。現在大家想的是：不留下任何資敵的物資。
由此導致的傷害，誰也顧不上了。很明顯大部分人都有一去不復返的覺悟。
只要用心去尋找，茫茫大海之中，總能夠找到落腳的地方，甚至很多貴族手中自己就有現成的島嶼。
現在帶走的人口和財富，就是未來開發新領地的資糧。
卡梅倫堡，總督府。
“什么，叛軍正在撤離王都？”
麥克卡頓侯爵難以置信的問道。
好不容易才到手的王都，這么說放棄就放棄，原本對叛軍的鄙視，此刻變成了凝重。
能夠在榮華富貴面前保持理性，絕對不是沒有腦子的蠢貨。有腦子的人不會干亂刀砍死國王的蠢事，就算是有血海深仇，那也要換一種方式偽裝成正常死亡。
直覺告訴他，弒君案的背后或許另有隱情。不過事情到了這一步，甭管真相是什么，“弒君犯”的罪名新興貴族集團都背定了。
“是的，侯爵！
叛軍在占領王都之后，第一時間進行了搶劫。洗劫完王都之后，立即開始裝船離開。
他們本身就是海上討生活的，手中擁有大量的貨船，完全可以從海上進行撤離。”
聽了中年軍官的話，麥克卡頓侯爵當機立斷道：“傳令下去，讓總督衛隊立即查抄境內新興貴族們的家！
同時傳令各郡，勒令各地郡守立即征召軍隊，在三十天內到省府集結，赴王都進行平叛！”
兵貴神速的道理，所有人都懂，麥克卡頓侯爵自然也不例外。
怎奈軍隊集結需要時間，常備軍數量又有限，只能先行觀望局勢。
哪怕明知道叛軍正在撤離，但是為了保住實力，在接下來的王位爭奪戰中占據優勢，麥克卡頓侯爵也必須要慎重。
做出類似選擇的大貴族還有很多，原因也是大同小異。缺少王室的旗幟，獵鷹王國實際上已經到了分崩離析的邊緣。
參考歷史上各國分裂的案例，獵鷹王國已經具備了其中的大部分條件，稍有不慎就會成為歷史。
越是這種時候，老牌貴族們就越謹慎，為叛軍撤離創造了有利條件。
獵鷹王國的變故，吸引了各國高層的視線，發動叛亂的邪教組織，此刻也是不甘寂寞。
仿佛一夜之間，邪神突然變得慷慨了起來。只要信徒進行祭祀，就能夠獲得神靈給予的力量反饋。
外力提升，雖然副作用不小，但這確實是短期內迅速增強實力的最佳辦法。
靠著邪神的幫助，邪教組織的力量不斷壯大，讓后知后覺的各國政府吃了大虧。
中大陸三國就是受害者之三，沒搞清楚敵人的具體實力，就傻乎乎的根據以往經驗出兵鎮壓叛亂。
結果自然是不言而喻，處于風暴中心的黑森王國，更是悲劇中的悲劇。
才短短一個多月時間，就先后淪陷了二十幾個郡，很多叛軍因此連成一片，已然成了氣候。
屋漏偏逢連夜雨！
邪教風波還沒有平息，亞斯蘭特大陸今年又遭遇了極端惡劣天氣，不是干旱，就是洪澇，反正今年大家的糧食大都欠收了。
戰亂遇上大災之年，更是助長了叛軍的氣焰。無數破產的自由民，為了生存下去，紛紛加入到了叛軍隊伍。
一時間，硝煙彌漫了大半個亞斯蘭特大陸。能夠保持歲月靜好的，唯有幾個在大陸戰爭中吃到戰爭紅利的國家。
剛剛從王都返回領地，哈德遜就不得不出來主持抗旱、抗洪搶險工作。在大自然的偉力面前，人力是渺小的。
雪月領爆發大旱，自入夏以來滴雨未落。全靠以往興修的水利工程支撐著，關鍵時刻甚至還出動魔法師人工降雨。
即便是如此，糧食產量也僅僅只是保住了七成。本來種植面積擴大，應該是增產的一年，結果糧食總產量反而下跌了百分之五。
山地領看似歲月靜好，結果到了秋收的緊要關頭，卻爆發了百年難遇的大洪水。
雨水瓢潑般的落下，仿佛一夜之間，山地領就淪為了一片澤國。
原來的礦區，成為了災難的源頭。松散的泥土，在大雨沖刷之下，化作泥石流吞噬萬物。
領地的排水工程，遭遇了修建以來的最大考驗。無數的農田，都在傾盆大雨之下化為烏有。
運河水位也是蹭蹭往上冒，沖刷而下的泥土，不斷填充著河床。
要不是哈德遜讓貝爾斯登出手梳理河道，怕是已經釀成大禍。
領地之中的軍隊、預備役，全部都組織調動起來，不斷趕赴各地進行搶險救災。
然而，損失依舊在不斷增加中。
雨依舊嘩啦啦下個不停，望著滿目的滄桑，哈德遜無奈的揉了揉額頭。
雪月領的干旱，還可以靠妥善應對扛過去。山地領的洪澇，卻只能被動應戰。
降雨面積的范圍實在是太廣了，王國好幾個行省，此刻都在經歷暴風雨的洗禮。
為了降低損失，哈德遜甚至拉著馬克西姆干苦力，將烏云往海上趕。
遺憾的是隨著氣流飄蕩的烏云，實在是太多了。趕走一片之后，立即就會有新的烏云補上來。
一條龍明顯是忙不過來，再加一頭熊，還是差的差的遠。
哈德遜計算過，以山地領匯聚的云雨量，沒有百八十條成年巨龍，根本就搞不定。
毫無疑問，這是不可能做到的。哪怕龍大爺們送上門來，他們出不起雇傭這么多條巨龍的價格。
“災禍連連，糧食欠收已成定局，接下來的日子，怕是要不好過了！”
哈德遜有感而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