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襲上來了伯洛戈,拉提斯沒想過卑賤的凝華者居然也有勇氣向自己揮劍,他想斥責些什么,可話語說出了出來,卻因喉嚨處的傷口,變成陣陣嗚咽的咆哮,宛如野獸般。
猩紅的蛇身卷起,在長橋上橫沖直撞,緊接著蛇身的血肉開始蠕動,睜開一只只猩紅的眼瞳,緊盯著伯洛戈的軌跡,與此同時大量的觸肢從血肉上延伸出來,抓向伯洛戈。
實際上拉提斯只是具備著蛇類的外形而已,大蛇的體表沒有覆蓋堅韌的蛇鱗,而是柔軟多變的血肉。
在拉提斯的眼中,伯洛戈并不具備在空中轉向的能力,只要朝著鉤索的落點襲去,伯洛戈便必死無疑。
可伯洛戈騰空飛到了一半,突然收回了鉤索,隨后一道銀白、纖細的游蛇蕩出,化作延長的手臂抓住了另一端的石柱。
身影迅速地挪移,令襲來的觸肢撲了個空,同時甲胄上如鳥類般,延伸出數不清密集的鐵羽。
這是伯洛戈模仿刃咬之狼的形態,令全身的甲胄化作致命的鋒刃,隨后舞起大劍,當伯洛戈掠過大蛇的體表時,留下一道猩紅延伸的傷口。
伯洛戈僅僅是位凝華者,通過艾繆與僭主的雙重增幅下,他自身的秘能雖然沒能像禱信者那樣,進行副學派的延伸,但自身的以太強度,早已在這加持下,抵達到了禱信者的強度。
力量只是暫時的,但也足以令伯洛戈感到欣喜,這便是他之后將掌握的力量。
蛇身快速地蠕動,鋒利的白骨破開了拉提斯的手掌,僅有的右手握住了這刺開手章的白骨,隨后用力地將其扭斷,化作手中的骨劍。
拉提斯紅著眼,俯身朝著伯洛戈砸去,骨劍在空中劃出一道凄厲的白弧。
作為負權者,和納代、亞斯不同,拉提斯本身并不強大,他的秘能學派正是少見的契約學派,也因這契約學派,他才擔任了猩紅主教的職位,在契約的束縛下,具備著一定與猩紅主母交流的能力,并且以此契約更多的信徒。
通常拉提斯并不會直接踏上戰場,可這一次不滅之心是在他手中被灰貿商會奪去的,無論如何他都需要親自奪回圣物。
骨劍精準地砸在了伯洛戈的大劍上,兩者交錯,伯洛戈被狠狠地拍入了地面之中,在長橋上滑行了數米,留下了一地的碎石。
拉提斯十分虛弱,但腐化根芽的血肉仍具備著強大的肉體力量。
“感謝…母親…”
低沉的聲音在拉提斯的口中響起,離開斗獸場,追逐賈蒙的途中,他遭遇到了強敵的圍殺,身上這些致命的傷勢,便是那兩人留下的。
如果不是自己負權者的階位,以及腐壞根芽帶來的強大治愈力,拉提斯早就死在了那兩人的手中。
好不容易逃掉后,拉提斯并沒有生還的慶幸,而是另一重更深的絕望中。
各方勢力角逐著不滅之心,而他是最無力奪回的那一個,在這場混戰中,他輸的很徹底。
拉提斯希望自己的死亡能更具價值些,所以他最后來到了這里,這處地下深處,通往那絕境的長橋上。
“請您…稍等片刻。”
拉提斯眼中重新燃起了瘋狂的火熱,他沒有去看倒在地上的伯洛戈,而是看向了長橋下那無際的黑暗。
他原本是想增殖出更多的血肉,然后以自身為代價墜入深淵,去滿足那位存在的饑餓感,可隨著伯洛戈的到來,這一切都被改變了。
仿佛猩紅主母真的正在注視著自己,在這絕境之中,拉提斯再一次地看到了不滅之心,更為重要的是,他與那位存在也是如此之近。
此刻拉提斯要做的只有一件事,殺了伯洛戈,拿回不滅之心,墜入這幽深的黑暗里,和那位存在融為一體。
伯洛戈從碎石間爬起,他咳了咳血,自己還是有些低估拉提斯了,即便有著諸多的加護,加上拉提斯自身的衰落,但兩者之間仍有著一定的差距。
“有什么想法嗎?專家。”
帕爾默擲出飛刀,伴隨著涌起的狂風,襲來的觸肢紛紛被飛刀切開,嘩啦啦地下起了血雨。
“那把劍刃。”
伯洛戈仰起頭,看向了那插在拉提斯胸口的漆黑劍刃,很奇怪,伯洛戈看著那柄劍刃,總是覺得有些眼熟,好像在哪里見過。
“想辦法再補上一刀!”伯洛戈大吼道。
甲胄發出陣陣低鳴,伯洛戈再度起身,朝著隆起的巨大蛇身助力跑去,他的步伐有些沉重,但很快便輕盈了起來。
恒動核心全力運轉,海量的以太被粗暴地注入伯洛戈的煉金矩陣中,過量的以太甚至帶來了肉體上的劇痛。
微風纏繞在伯洛戈的身邊,緊接著風勢越來越大,直到化作狂風的氣罩將伯洛戈遮蔽在其中。
伯洛戈再度蕩起大劍,此時拉提斯也進行了新一輪的異變。
一道裂口沿著正面的蛇身開裂,宛如有把劍刃將大蛇劈開般,血肉交錯張開,化作一道無比巨大的猩紅口器,口器的兩側延伸出密密麻麻的白骨利爪,如蜈蚣的百足般狂舞著。
口器內嘔出大量的鮮血,傾瀉了一地的血水,緊接著細密的、血肉的枝芽在口器內生長延伸,化作遮天蔽日的萬千紅線。
“向前!”
帕爾默對伯洛戈的身影大吼著,數把飛刀盤旋在伯洛戈的身旁,替他割開了數不清的枝芽。
可帕爾默的飛刀終究是凡性的金屬,而不是強大的煉金武裝,在接連的撞擊下,它們很快便破碎開,變成一團密集的鐵片。
帕爾默高舉著手,眼瞳滾動著熾白的光芒,直到伯洛戈脫離了他的秘能范圍,狂風才緩緩散去。
得益于帕爾默的協助,伯洛戈的速度飛快,視野被數不清的血絲填滿,即便飛刀斬斷了一大片的血絲,但它們的斷面分裂,進而生長出更多的血絲,如野草般難以殺盡。
“我們會被拖住的!”艾繆對伯洛戈警告道。
密集的血絲將她們牢牢地包裹在了其中,伯洛戈就連鉤索都射不出去,但他并不擔心這些。
以太的高漲中,伯洛戈的身影開始加速、旋轉,密集的鐵羽披掛在甲胄上,隨后用力地蕩起大劍。
伯洛戈的身影逐漸模糊了起來,直到化作銀白的鐵羽風暴,以太增幅抵達了峰值,狂舞之下,所有靠近的血肉都在頃刻間分崩離析。
重重血絲之外的帕爾默并不知曉內部發生的事,在伯洛戈被血絲徹底包裹時,他也開始了行動,鉤索蕩起,配合著秘能·風源掀起的狂風,他的身影宛如魅影,在空中疾馳著。
帕爾默沒有去救援伯洛戈,而是借著伯洛戈吸引攻擊的同時,朝著蛇頭上的拉提斯奔去。
救自己的搭檔?別搞笑了,他可是不死者啊。
拉提斯此時也注意到了靠近的帕爾默,口器兩側的累累白骨紛紛彈起,迅捷的如同長矛般,逐一朝著半空中的帕爾默砸去。
拉提斯顯然沒有意識到帕爾默秘能的詭詐,他還以為照著鉤索的落點攻擊,就能抓住帕爾默,帕爾默依托著狂風,在半空中多次轉向,在林立的石柱之間穿行,如飛鳥般戲耍著拉提斯。
帕爾默距離拉提斯越來越近了,近到他手中那冰冷的骨劍清晰可見。
汗水流過帕爾默的額頭,他嘴里居然嘟囔起了“猩紅主母萬歲”“老板救我一下”之類的鬼話。
這些鬼話沒能躲過拉提斯的耳朵,他看待帕爾默的表情一時間有些復雜,搞不懂帕爾默為什么會來贊美他的母親,他看起來也不是猩腐教派的人啊?
拉提斯犯了個大錯,他不應該試圖去理解弱智的,提起骨劍,準備一擊砍斷帕爾默的身體時,疾馳的帕爾默突然一滯,神經病似地對拉提斯做了個鬼臉,轉身甩出鉤索,加速逃離,好像他千里迢迢過來,只是為了惡心拉提斯一樣。
被羞辱的怒意升起,拉提斯正欲追擊,可隨即而來的異變讓他意識到,帕爾默到底在做什么。
銳利的蜂鳴逐漸清晰了起來,萬千的劍刃嘩啦啦地切開了糾纏的重重血絲,依靠著帕爾默牽扯的這段時間,伯洛戈幾乎切碎了所有的血絲。
此刻伯洛戈一身是血,背負著千把劍刃,旋轉中化作風暴,在蛇身上掀起猩紅的大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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