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小子,還差得很遠呢!”全甲騎士內,格蘭瑟姆侯爵的眼睛微微瞇了瞇,下一刻,他手中的劍就狠狠的砍向了尹姆雷。
戰爭在剎那之間爆發。
可兩人之間的戰斗,在整個戰場中僅僅算得上是滄海一粟。
或者應該說,現場戰斗對于圣域這個層次來說,并不算是頂峰。
實際上,在陸地戰場之上,天空之中還有更恐怖的場景正在發生。
那是名為半神的可怖存在在瘋狂的傾瀉著自己的怒火。
天空之中那不可名狀的景象以讓人瞠目結舌的狀態瘋狂向外看擴展,固化了的心靈體世界侵蝕掉了現實世界,最終塑造出了兩個懸浮在天空之中的交錯混亂領域,就好像是懸浮在天空中的大陸一般。
這般讓人瞠目結舌的場景,就算是在下方火力全開的諸多軍團成員,在看到以后頭下意識的童孔微縮。
事實上,當領域以全展開的姿態在這人世間浮現,展現出來的恐怖領域甚至遮蔽了天空。
領域所塑造出來浮空大陸一般的奇景,讓下方戰場直接被領域投射下來的巨大的陰影所覆蓋。
毫無疑問,這是大陸頂尖強者之間的對戰。
現在,在這場戰斗的影響下,下方相互廝殺的士兵們的情緒更加狂熱了。
哪怕是格蘭瑟姆侯爵與尹姆雷之間的圣域之爭,雖然對于普通超凡階士兵而言依舊難以靠近,但對比起那些半神和傳奇之間火力全開的狀態,已經好上了太多了。
“確實成長了不少,我愚蠢的兒子,看樣子這兩年時間里你是一刻也沒懈怠啊!”
格蘭瑟姆侯爵語氣冰冷,但說出來的內容里就好像是在感慨一樣。
尹姆雷咬著牙承受著格蘭瑟姆侯爵暴風驟雨一般的攻擊,雖然已經早有預料,自己的父親恐怕比他想象中的要強大上不少,但現在他依舊在為自己父親的實力感到震驚。
太強大了,真的是太強大了。
遠遠超過同齡人的強大,與參加了聯邦之星計劃后,承受了諸多實驗的痛苦,換來的自身實力的進一步飛躍的力量比起來,他只感覺自己父親的一招一式看起來就像是千錘百煉一般。
就好像是…這么多年來他從來都沒有放棄過提升自身的實力一般。
要知道,在他印象里,自從自己父親放棄了武勛家族的傳統,轉而投身到文官梯隊之中后,他就再也沒有見到過自己父親高強度修行的狀態了。
可是現在…
他越來越不甘心,前所未有的痛苦彌漫在心頭。
“為什么?為什么要背叛?你明明有著比我更強大的天賦,擁有著更光明的未來,為什么要選擇拋棄聯邦?為什么要…拋下我!”
伴隨著尹姆雷的怒吼聲,那噴涌而出的咒力浪潮幾乎是要將一切都壓垮了一般。
可是格蘭瑟姆侯爵此時沉默不語,手中的利劍每一次切出去的時候,都會伴隨著凝練到極致的咒力劍芒。
“你咒力松散,腳步不穩,對于咒力的輸出與控制存在著巨大的缺陷,欺負欺負弱者也就算了,遇上了正經成長起來的圣域,就憑現在的你也想要與我為敵?”
格蘭瑟姆侯爵嘆了一口氣說:“現在的你真的是太弱了,雖然比起大部分同齡人來說還差了很多,但現在的你,沒有資格作為主帥出現在戰場上。
太容易被敵人斬首的主帥沒有存在的價值,你還是回去多練習練習幾年吧。”
格蘭瑟姆侯爵說的話多少有點傷人。
但是對此尹姆雷卻并沒有太多想法。
他的實力不如格蘭瑟姆侯爵,所以唯一能夠做到的就是傾注更多的精力,想盡一切辦法來讓自己能夠多靠近格蘭瑟姆侯爵的腳步一些。
所以當格蘭瑟姆侯爵在嘲諷他的時候,他不僅沒有更加生氣,反倒是冷笑著開始在格蘭瑟姆侯爵的“戰場指導”下,快速的控制自身的力量。
不得不說,還是自己的父親更適合作為“指導老師”。
雖然一直以來咒劍士都是常態化的職業,但是不同家族與不同家族之間對于咒力的運轉和使用方式是完全不一樣的。
鋼鷹家族格蘭瑟姆,擅長的就是將自身的咒力凝結成無物不破的鋼之力量,這股力量之強大,甚至能夠輕而易舉的攻城拔寨,屬于一等一的凝結咒力類型的法門。
就算是在銀色護衛軍之中,多沒有多少職業者具備這樣的能力的。
雖然一直以來從來不缺乏那種頂尖天才一朝悟道,瞬間從零基礎或低基礎,將自身凝練咒力的法門推進到極其可怖程度的怪才,但更多時候,想要讓自家的咒力運轉法門進一步提升,需要一代又一代人不停的努力和試錯。
所以對于現在的尹姆雷來說,格蘭瑟姆侯爵所發揮出來的咒力運轉法門,以及咒力的相關使用方式,對于他而言就是在挖寶藏一般。
這人世間哪里還能有比自己的父親格蘭瑟姆侯爵更適合的陪練對象?
畢竟在使用鋼鷹家族的咒力上,母庸置疑的,自己的父親就是最強者。
只不過…
伴隨著一道血紅色咒力的劃過,尹姆雷吃痛后退了一步。
太強了,真的太強了!
兩人之間的實力差距比他想象中的還要大上一些。
雖然尹姆雷一直在自嘲格蘭瑟姆侯爵是自己的“老師”,但實際上格蘭瑟姆侯爵在戰斗的時候根本沒有手下留情的意思,一招一式都是沖著尹姆雷的死穴去的,就好像不把他殺死就不罷休一樣。
這樣殘酷的戰斗,當真是讓人望而生畏。
說實話,奧不是過程中一直有銀色護衛軍的成員在廝殺的時候悄悄干涉了一下他的攻擊路線,那現在哪怕是經過了聯邦之星計劃的尹姆雷,想要戰勝這個家伙,依舊是癡人說夢。
甚至毫不留情的說,他早早就應該被打趴下了。
然而就是在這樣的情況下,尹姆雷依舊抱著強大的信念,一次一次,一次又一次的攔下了砍向自己的劍。
“這一次情況已經不一樣了,父親!”
這一次,在尹姆雷一劍揮出的那一瞬間,抖落的光芒閃爍著殘酷的血光。
一劍,兩劍,三劍…
他就像是絲毫不在意自己身上的傷勢一般,硬生生以傷換傷,在血肉翻滾之中,瞬間打穿了格蘭瑟姆侯爵的防御。
格蘭瑟姆侯爵吃痛一般的后退半步,身上的咒力就像是浪潮一樣撞向了尹姆雷,想要暫時拉開和尹姆雷的距離。
但下一刻,血色浪潮之中,尹姆雷硬生生的撞了出來…
“父親…”
他用沙啞的聲音,像是吼出最后一句話一般。
一道劍光閃過,銳利的劍刃瞬間貫穿了格蘭瑟姆侯爵的身體,在他瞪大了雙眼的驚愕目光之中,身受重創的尹姆雷臉上露出了慘然的笑容。
“這是最后一次了。”
剎那間,殷紅的血液覆蓋了父子之間。
一時間竟然區分不出來這血液是格蘭瑟姆侯爵的,還是尹姆雷自己的。
完成了一次復仇的尹姆雷就像是失去了力量一般,明明雙手還緊緊地抓著手中的利劍,可卻依舊維持著前撲的姿勢,就好像是失去了能量的機械人偶一般。
并沒有感受到大仇得報的快感。
此刻尹姆雷感受到的只是無盡的空虛與悔恨。
一直以來他恪守著格蘭瑟姆家族的傳統,活躍在戰斗的第一線,對于選擇了退出武勛行列,而走向了文官體系的父親,其實他嘴上不說,心中多少也是有些想法的。
父子之間雖然算不上是水火不容,但要說是三觀相合,那也是假事。
可是為什么?
當知道父親背叛了的時候,他第一時間感受到的不是憤怒,而是委屈。
是了,那一天,在父親的幫助下,格蘭瑟姆領被大開城門,自己被父親釘死在地上掙扎時的場景,才是讓他如此憤怒的原因。
為什么要留下他…
真正的意思其實是,為什么不帶我走?
那種為人子女被父親拋棄了的痛苦,才是讓尹姆雷·格蘭瑟姆如此憤怒的原因。
而現在,一切都結束了。
可是他好像并沒有感覺到快樂。
他唯一能夠感受到的只有那不斷蔓延著的空虛,就好像有人在他心上挖了個空洞,所有的情緒在升起來的時候,就都宣泄出去了。
“不要掙扎了,最后再讓我們說說話吧。”
望著還在地上掙扎著的父親,他臉上慘然的表情根本遮掩不住。
格蘭瑟姆侯爵的身體哪怕是在被尹姆雷的利劍貫穿的時候,都還在不停的掙扎著。
他的手抬起又放下,反復幾次后,尹姆雷終于沒有忍住,緊緊地握著他的手,說:“老頭子,臨死前就不要多掙扎了,安心的去吧。”
正當他這樣說的時候,忽然感受到自己的掌心中傳來了一陣陣緩慢的動作。
如果是正常人,可能還以為現在是格蘭瑟姆侯爵在死命的掙扎。
但是,尹姆雷是一位經過了培訓的母庸置疑的前銀色護衛軍。
身為銀色惠衛軍的敏銳判斷,讓他第一時間就明白了這是一個加密了的授權。
授權的對象是自己。
把我做成血脈精粹,移植我的雙眼,把你所看到的一切告訴給執政官 一時之間,前所未有的荒誕情緒讓尹姆雷臉上露出了難以置信的神色,幸好他控制的很好,很快就將這股情緒給壓制了下去。
加密授權,在銀色護衛軍中也只有很少很少的一部分人懂。
或者應該說,這個東西本來就不是給一般的銀色護衛軍學習的,只有背負著特殊是名字的銀色護衛軍,才會有機會去學習這個。
尹姆雷…
一直都是一位值得讓家長驕傲的孩子。
無論是格蘭瑟姆侯爵在的時候也好,格蘭瑟姆侯爵背叛以后也罷。
尹姆雷·格蘭瑟姆,終究是格蘭瑟姆家原本早早就欽定了的下一任的家主,而不是一個愚蠢的傻子。
這一刻,過往的一切記憶追殺而至。
這是一個計謀。
雖然不知道執行人到底是誰,但毫無疑問,自己本身就是計劃執行一部分中的一環,只不過一直以來,自己都一無所知?
不不不,并非是故意讓自己一無所知,而是因為必須要自己一無所知,才能夠騙得了所有人。
謊言的最高境界,是要連自己都不會被欺騙。
意識到了這一點的尹姆雷最后再看向了一次格蘭瑟姆侯爵。
此時格蘭瑟姆侯爵嘴角已經被不斷滑落的鮮血污染,最終,他發出了一陣近乎于是哀嚎一般的咆孝,在眾人瞠目結舌之中,尹姆雷身上的咒力瘋狂閃爍,裹挾著格蘭瑟姆侯爵身體內的血液,在半空之中瞬間完成了血脈精粹的萃取流程。
一滴如同紅寶石一般閃爍著的血脈精粹就這樣浮現在了半空中。
尹姆雷就這樣在眾人的目光之中,主動打破了咒劍士這么多年以來一直被塵封起來的秘密。
下一刻,又是一道劍光閃過。
格蘭瑟姆侯爵好大的一顆頭顱就這樣高高飛起來。
此時此刻,他臉上死亡時候的恐懼感,反而臉上帶著澹澹的笑容,就好像是在說:
“剩下的事情就交給你了!”
這是一段僅限于父子之間的加密情報,現在心情已經無法用痛徹心扉來形容的尹姆雷,用野獸一般的目光看向了周圍人。
那過于咄咄逼人的雙眼中蘊含的死寂與瘋狂,竟讓試圖上來補刀的神圣布里尼亞的士兵下意識的后退半步,但下一刻又因為自己的膽怯而停下了腳步,羞惱的朝著尹姆雷撲了過去。
也就是在這時候,一口殷紅的血脈精粹就這樣直接被尹姆雷吞入腹中,恐怖的咒力再次從他身上升騰起來。
一道劍光劃過,只見此前那群殺過來的士兵們瞬間被攔腰砍成了兩段。
“尹姆雷·格蘭瑟姆,已取下叛逆者,前格蘭瑟姆侯爵首級,殺!”
此話一出,現場氛圍一瞬間變得更加怪異。
有人用微妙的表情看向了尹姆雷,有人則是在哀嘆之中又有些許感慨,還有的人沒有多想,僅僅只是將這當做是鼓舞士氣用的一種手段。
但是毫無疑問的,親手殺死了叛徒父親,看上去好像是能夠被他人原諒了,但實際上在眾人心中,卻只會更不愿意原諒。
大義滅親從來都是一個笑話。
在很多人眼中,連自己父親都下得去手的人,對于并非自己親人的人來說,只會更容易下得去手。
這一切從一開始就已經注定了。
在格蘭瑟姆侯爵選擇背叛的那一天起,一切都無法回頭了。
對于尹姆雷這一代人來說,恐怕一直到老死都需要背負著背叛的罵名,然后再也沒有一絲回旋的余地。
就算是現在殺死了格蘭瑟姆侯爵也是一樣的。
沒有任何意義,同樣也要背負上“大義滅親”的后遺癥。
可就算是如此,那也是以后的事情了。
伴隨著尹姆雷的這一聲怒吼,城墻錢的戰斗徹底進入了白熱化的階段。
哀嚎聲不絕于耳,凜冽的“殺殺殺”的聲音就像是永遠不會停歇一般。
從清晨到日暮,一直到好像一切事情都結束了一般,終于雙方之間以無比凄慘的傷亡迎來了收場。
“撤,快點撤!”
遠征十字軍的半神揮舞著僅剩下一只的手臂,大聲的號令下邊的遠征十字軍后退。
而尹貝爾聯邦銀色護衛軍的隨軍半神靜靜的坐在墻頭,目光絲毫沒有離開遠征十字軍的半神。
他身體上有一道幾乎是要將他胸口攔腰砍斷的傷口。
那是他剛剛在和神圣布里尼亞的半神針鋒相對的時候受到的傷。
下方戰場上,依舊有成規模的小型銀色護衛軍的在追擊零散的遠征十字軍的衛隊,已經喪失了先手的遠征十字軍,在這種后撤的狀態下,幾乎可以算得上是抱頭鼠竄。
這樣的戰斗持續了很長時間,一直到了黃昏時刻,雙方之間終于默契的停手。
此時花費了巨大功夫終于清理掉了城內入侵者的格蘭瑟姆騎士團傷亡也不輕,現場幾乎是人人帶上傷,要不是職業者本身頑強的生命力,可能很多人一開始就已經因為傷勢過重等不到醫療支援了。
黑暗之中,格蘭瑟姆領主府內,渾身浴血的尹姆雷終于完成了身體的清洗。
他的目光看向了一旁的管家,管家朝著他點了點頭,說:
“領主大人,雙眼移植的醫師死士已經過來了。”
“讓他盡快。”
“是…”
當醫師已經成功的完成了換眼手術,并將一切痕跡都清除了以后,雙眼還包裹著紗布的尹姆雷輕聲說了一句:
“自裁吧。”
撲通一聲,那名剛剛幫他做完了手術的死士就倒在了地上,連帶著身體逸散出來的靈魂,都被老管家直接封鎖到一處容器之中。
像是這種死士的靈魂,是不得飛升的,因為其中存在有太多不可讓外人知曉的隱秘,雖然通常情況下神祇不會無聊到想要了解每一個進入自己神國的信徒的情況,但是萬一呢?
尹姆雷是絕對不會去賭這個萬一的。
雖然有些抱歉,但將執行任務的死士的靈魂封印起來,一直到有一些情報已經不需要再隱藏下去為止,他都不會選擇放他離開。
隨著身上的咒力不斷消耗,那哪怕是在麻醉了以后,依舊有著若隱若現疼痛感的傷口開始快速回復。
沒過多久,這些傷口就已經回復到了完全能夠拆下繃帶的情況。
這就是圣域強者的恢復能力,除非是受到了非常致命的傷害,否則像是這樣的回復效果,對于他來說,不過是咒力大幅度消耗的結果罷了。
在察覺到身上的疼痛感已經消失后,尹姆雷猶豫了一下,忽然張開了雙眼。
也就是在這一瞬間,好像有什么東西被激活了一般,他好像看到了一團搖曳不定的火苗在他眼眶之中閃爍。
那個火苗看上去是如此的魅力和迷人,就像是只要看上一眼,就會情不自禁的再多看第二眼,第三眼,一直到自己徹底沉浸其中為止。
恍忽之中,他好像看到了一個被云彩覆蓋的美麗世界。
那里的萬事萬物都充滿著讓人難以形容的美感,就好像是它們天生就是美麗的化身一般。
這一刻他恍然明白,那無形中流露到他腦海中的“常識”在告訴他,這里就是傳說中的神國,在這里所生活著的一切,全部都是受到神明祝福的“寵兒”。
“好美!”
他情不自禁的這樣說道。
他的身體就像是被吸引了一般,很快視野就朝著遠方飄去,沒過多久,他就看到了一個無比美麗的女人側著身體像是在這美麗的地方小憩。
“和那群不死者一樣,受到了神祇祝福的神的子民嗎?”
尹姆雷低聲的說道。
那個女人好像是一切美好事物的化身一般,僅僅是看著她側臥在那里,就給人一種…被奪走了目光與被激化了欲念一般的感覺。
明明是背對著他,尹姆雷卻情不自禁的想要上前去看看。
正當他稍微向前漂浮了幾步后,就聽見了那有著美麗背影的女人正在用呢喃的聲音說:
“好奇怪,找不到,不是你,也不是你!”
那聲音明明是呢喃,要是是在床畔上,恐怕還是讓人尾兒梆硬的興奮劑。
可是不知道為何,尹姆雷在聽到了那個聲音的時候,只感受到了一股瘋魔一般的味道。
那個女人就像是沒有發現他的存在一般,依舊在花園中側躺著。
一只美麗的鳥兒從天空上帶著優雅的軌跡,最終停留在了抬起手來的那些個美人兒的手臂上。
“找不到,不是你…”
尹姆雷在聽聽見了她這樣說,這一次的話語更加陰沉了一點,甚至聲音中還帶上了一點嗚咽聲。
“不是你!不是你!為什么你們都不見了?”
她就像是在悲鳴一般,一邊發出悲鳴的聲音,那停留在她白皙的手臂上的美麗生物就像是在這一瞬間被扭曲了一般。
它的身體快速變得臃腫而又肥大,從小小一只,變成了一個墜落在地、濺射出大量鮮血的籃球大小的扭曲肉塊。
也就是在這時候,第二個美麗的生物再次到來。
它看起來像是一頭乖巧的小鹿,輕輕蹭了蹭那坐在長椅上的女子。
“不是你,你也不是,你不是我想要的那個。”
那怪異而又別扭的聲音再次響起。
“找不到,為什么會不見了?明明說好的不會離開我的!”
“回來,回來,你去哪兒,讓我再看你一眼,就一眼!只要一眼!不要離開我!”
“你們快出來快出來啊不要藏起來好不好,我好想你們…我真的好想你們!”
“你們回來好不好,這一次我一定會好好的把一切都管理好的,嗚嗚嗚所以所以”
那一陣陣話語中,時而柔和,時而瘋狂,言語中帶著一種兇惡交加的怪異感,那詭異的聲音聽得尹姆雷汗毛倒豎,那好像要滲透到骨子里的陰森味道,讓人不寒而栗。
“啊我的孩子,我可愛的孩子們,你們是來看我嗎?”
那長椅上的女子似乎反應了過來,躺在長椅上的她身體好像有些艱難的微微動了一下 她翻過了身,姿態優美的身體緩緩的朝著尹姆雷的方向轉了過來。
這一刻,尹姆雷只感覺大腦在顫抖。
這是一個多么美麗而又扭曲的身體啊!
那精致的臉蛋看上去就好像是世間一切美好生物的象征,那看上去無比美麗的頭發,不知道為什么,發梢尖端卻是一片枯黃。
她的半邊臉上帶著圣母一般的慈愛笑容,另外半邊臉卻如同報警折磨一般。
更為可怖的是,這樣一位美麗的女子,胸腔到腹部上已經沒有任何血肉附著的痕跡,一根根血淋淋的肋骨暴露出來,里邊蠕動著的臟器看上去帶著一種要將人逼瘋了一般扭曲污染,在那里緩緩蠕動著。
這是愛與善變之神,西芙蕾雅。
神祇高度凝聚出來的存在感,讓她僅僅是和尹姆雷對視了一眼,尹姆雷就自然而然的知道了她的身份。
他感覺思維都快要停頓了。
難以想象,以愛與善變之神的實力與等級,到底要經歷什么事情,才會讓自身變成這樣一副凄慘的狀態。
這可是神!
是這么多年來從來沒有人能夠真正殺死的神!
神祇那遠遠超過尋常人等的強大,不要說是將她們殺死了,就算是在神降以后,都沒有多少存在能夠將神降體擊殺。
而且這還是單純的計算使用神選者的身體降臨的神祇。
至于神祇的本體…
這東西你問遍全大陸,都沒有人能夠在活著的時候見到過。
主流研究認為,并不是說神祇就不想回到神華大陸上,而是因為神祇真的是太強太強了,強到了光是以本體降臨,都可能會給大陸造成不可逆的破壞。
所以,他們被世界母親拒絕了,將一個又一個的亞空間改造成了自己神國的居所,再也沒有出現在大陸上。
就是這樣強大的存在,此時此刻卻是如此的扭曲猙獰,明明能夠從他身上感受到極致的魅力與愛意,卻又對于她產生了濃濃的厭惡。
“沒關系的,沒關系的,再給我一點時間,再給我一點點時間就好…很快大家一定會重新回到我身邊來的!”
伴隨著一陣嫵媚而綿長的聲音響起,那愛與善變之神像是想要和尹姆雷相擁一般,緩緩的朝著他伸出手來。
那纖細白皙的青蔥玉手在即將碰觸到尹姆雷的那瞬間,尹姆雷面露驚恐的倒退了出去。
望著那個肆意散發著女性姣好的曲線,想要靠在尹姆雷身上吐氣如蘭的聲音,一時間心驚膽戰。
他是什么時候在意識到了愛與善變之神出了問題的情況下,依舊在自己毫無知覺的時候主動走向這位神祇的?
明明只是擦肩而過,那一瞬間他卻好像感受到了愛與善變之神那明眸善睞的迷離雙眼,感受到她輕柔的呼喚聲。
好不容易掙扎出來的尹姆雷在這一刻停頓了片刻。
但是下一秒他就像是被迷惑了一般,再次朝前走去。
“來吧,來我身邊,不要離開我,更不要忘了我。”
愛與善變之神這樣說著。
那言語之中展露出來的強烈惹人憐愛的味道,讓他本能的沒有辦法拒絕。
她的身體微微前傾,就像是要摔倒一般,尹姆雷驚恐的發現自己的身體好像完全不聽從自己使喚了一般,下意識的朝著她走了過去。
似乎是終于能夠將尹姆雷擁入懷中,愛與善變之神抓著他的手變得更緊了。
她頭上潔白的巾紗滑落,將她那超越了常人的美麗容顏暴露出來,那眼神中的恬靜與高貴的氣質,讓你在和她對視的時候,會有一種西南的感覺。
“終于…我終于能夠,再一次找到你們了。”
她臉上露出了不似作偽的喜極而泣的表情,在和尹姆雷相擁的那一瞬間,臉上的表情卻瞬間變成了詭異而又猙獰的邪笑,就像是在嘲諷著什么一般。
就在這剎那之間,尹姆雷的眼眶中忽然有一道亮光閃爍。
前所未有的光芒幾乎是刺痛了尹姆雷的雙眼,那一瞬間,原本精神狀態陷入囫圇之中的尹姆雷瞬間清醒了過來。
“接下來的路,就要靠你自己走了…孩子,牢牢記住,我們用一代又一代的人凝練出來的家族之血與傳承意志,是我們應對他們的唯一手段。”
“父親大人…”尹姆雷下意識的向前一步,想要朝著那個懸浮在半空中的半透明銀色雄鷹的方向更進一步,可下一刻,他的雙腳就像是被什么東西拉扯住一般,瞬間墜入深空。
與此同時,格蘭瑟姆侯爵的聲音輕輕的響起:“剩下的事情,就交給你們了,冕下…”
鋼鷹的光輝在這一刻瞬間腐朽暗澹,最后灰飛煙滅,就好像是從來沒有出現在這個世界上一般。
“不要…不要走!”
只見在尹姆雷消失的那一瞬間,愛與善變之神發出了一聲悲鳴,踉踉蹌蹌的從長椅上掉了下來,那個我見猶憐的臉頰上沾滿了淚水。
她伸出了手,打算將那個孩子拉回到自己身邊,她畢竟是神,有那個能力辦得到的。
那個只剩下余盡樂的鋼鷹之光最后閃爍了一下,想要阻攔愛與善變之神,可下一瞬間,這股力量就徹底消散掉了。
沒有人能夠阻擋神!
愛與善變之神朝著虛空所在的方向伸出了手,就像是要將一切都握在手上一般,可下一刻,她的另一只手卻忽然伸出,緊緊地抓住了準備動手的那只手的手腕。
她面色痛苦的用雙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將那句“不要丟下我”給壓制了下去。
“啊啊啊啊啊啊啊”
尹姆雷忽然睜開了雙眼,發出了一陣幾乎是算是悲鳴一般的嘶吼聲,他感覺自己的腦袋就像是快要炸開了一般,痛苦地在地上打滾,那響聲很快就迎來了格蘭瑟姆家的一眾管家。
為首的大管家直接上前,打算檢測一下尹姆雷家主現在的身體狀況。
下一刻,被他吞下去的格蘭瑟姆侯爵的血脈精粹忽然被他一口噴了出來。
只見那血脈精粹在半空中化作飄揚飛舞著的鋼鷹,然后在下一刻,鋼鷹失去了雙翅,化作猩紅的血液墜落。
嘩啦啦的聲音中,地上多出了一團殷紅的鮮血,還沒來得及好好消化和吸收,這個匯聚了格蘭瑟姆侯爵一身力量的血脈精粹就這樣變成了廢品。
“家主,家主!您沒事吧!”
身體虛弱的尹姆雷搖了搖手,臉上露出了痛苦的表情。
“出去…”
“家主,可是你!”
“我讓你們出去!”
尹姆雷大聲怒斥道。
眾人面面相覷,最終只能選擇聽從尹姆雷的話,退出了房間。
一直到這時候,尹姆雷才太抬起了頭看向了室內的景象。
在室內的書房里,他那模湖的雙眼終于看清了那個掛在書房內的格蘭瑟姆家族的座右銘——
你是鐵血不墜的雄鷹,自由翱翔在祖國的天際。
“爸…”
尹姆雷剛剛完成了換眼手術后的眼眶內有鮮血滲出,混雜著淚水滑落:“我知道了,我會完成最后的任務的。”
地點:尹貝爾聯邦·英基蘭斯公國·蘭開斯特領主府書房內 凱爾似乎想起了什么,從抽屜之中取出了一張紙。
此時時間已經過去了兩年。
兩年前,自己的姐姐,前任劍圣奧莉薇亞在臨死之前,終于在凱爾的耳邊說起了當時在地下城通過神降的方式,幾乎打廢了尹貝爾聯邦一代天驕們的四神的名字。
想到了這里,凱爾的眼神再次變得深邃了不少。
“冰雪之神。”
“生命之神。”
“死亡之神。”
“還有…愛與善變之神,西芙蕾雅嗎?”
凱爾的眼神變得深邃了不少,眼中壓抑著常人難以理解的情緒。
“很快樂,奧莉薇亞姐姐,我啊,可是一個相當重視承諾的人,如果可以的話,我會想盡一切辦法的去完成我許下的諾言的…
比如說將某些參與到這件事情中的雜碎們通通轟成歷史的塵埃之類的,畢竟我凱爾·D·海洛尹絲,可是一位非常小心眼的家伙呢!”
正當他這樣想的時候,他忽然接收到了來自王庭定位的通訊水晶的傳訊。
他掃了一眼,發現竟然是有一段時間沒有聯系過的巴特利特君主,點開了通訊后,他看到了巴特列君主嚴肅的表情,下意識的皺了皺眉,連腰桿子都挺直了不少,輕聲說道:
“巴特利特大人,這三更半夜的有什么事情要忽然來聯系我?”
“凱爾,真正的頂層大戰要爆發了。”
“嗯?”凱爾一瞬間就精神起來了:“說說看是怎么回事?”
“教皇梅斯菲爾德,已經開始帶著五大正神教會準備好的頂尖兵力,朝著北部荒原的方向進發了。”
凱爾童孔微縮,冷聲說道:“五大教會?”
“晨曦、生命、死亡、冰雪以及愛與善變之神,已經有超過一半以上的九大正神教會選擇了站在梅斯菲爾德那邊了,地母神教會那幾個老傳統已經完全壓不住了。”
凱爾深吸了一口氣,臉上的表情倒是沒有太多的變化,只是低聲嘆氣道:“終于,這一時刻,終于到來了嗎?”
說完,凱爾的目光看向了巴特利特君主,說:“聯邦那邊,有什么需要我幫忙的嗎?”
巴特利特君主點了點頭,沉重的說道:“確實有一些事情需要得到你這邊的幫助。”
“說吧,能夠棒的到的事情,我會盡量幫助大家的。”
“由于所在的傳教區并不相同,神圣布里尼亞內部聚集人員是不會統一聚集在一處地方的,他們會直接兵分幾路,各自帶著自家隊伍前往一線戰場。
其他幾個教會也就算了,最麻煩的梅斯菲爾德教皇和麾下愛與善變之神教會、晨曦之主教會那邊,統一交給開而執政官來處理。
現在我們一群人需要對剩下來的三個教會的高層人員進行一次精準打擊。”
凱爾沉聲說道:“有多精準?”
“要多精準就多精準,務必保證一輪打擊以后,能夠成功的將這群援軍打得沒有辦法參與接下來的競爭。”
“也就是說…”
“嗯,凱爾,最好心理準備,這一次可能會有神卷者加上神祇降臨的情況,我會帶著浮空城前去的。”
凱爾聞言,臉上露出了驚色:“聯邦這邊已經建好了一座浮空城了?”
看見凱爾都露出了驚訝的神色,巴特利特君主臉上露出了自得的表情,說“那是當然,你都能夠自己建立起來,為什么會覺得我們集全聯邦之力,就沒有辦法后來居上?”
聽見巴特利特君主的話,凱爾也情不自禁的露出了笑容,說:
“這樣一來也好,看你們的意思,似乎不打算讓我來做第一個暴露出來的浮空城?”
“那是當然,你的浮空城更特殊,它還有需要完成的使命。”
…以下不計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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