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夜之城的電路板開不出玫瑰
“葛洛莉亞，真好呀，我沒想到你兒子竟然有那么大，我還以為他只會是個小孩呢，大點好，大點不用操心，而且還能照顧你。”
“什么嘛，薩莎，大衛他只是長的成熟了點，其實他也才剛十六歲，他還沒有成年呢。”
“哎呀，也沒有多遠啦，我在他這個年紀已經開始工作了，琦薇，你說是不是？”
“是嗎？那你可是真厲害呢。”
病房里，兩個女人皮笑肉不笑的聊著天，琦薇默默的吸著煙，她吸煙的姿勢很有趣，香煙放進下巴義體的槽里，然后就能見著煙在呼呼呼的被吸著，默默的吸著煙，琦薇雙手放進大衣中。
薩莎的話她并沒有接，主要是不好接。
即便她再沒有感情經歷，但眼下這個情況也能看得出來，薩莎是在吃醋...
“啊，薩莎，如果你是十六歲就出來工作的話，聽曼恩說，你出道已經快二十...”葛洛莉亞將雙手合起放在臉邊，笑瞇瞇的對薩莎說道。
但話還沒講完，薩莎就捏扁了手中的可樂罐，瞇起眼咬著牙，“微笑”著的說道：“哪有二十年，曼恩他應該是記錯了，畢竟我認識他也才五年而已。”
“...”林文默默的抽著煙，縱使身有千般能耐，但眼下的這個場景，林文也無能為力啊，他能怎么辦呢？他只能裝沒聽到，誰也不偏袒，默默的坐在這，聽著兩個女人“交心的談話”。
也就在這時候，房門被打開了。
能打開房門的只有大衛和醫護人員，高級醫院里的信息登入可不是鬧的，因此，是大衛走了進來。
但林文看到大衛后，卻是眉頭一挑，樂了，看著這小子身旁跟著的白發美人，林文摸著下巴，好奇心直接拉到了最滿。
可以啊大衛...
這小子才出去沒半小時的功夫，就找了個超級大美人回來？爸爸的三千元沒白給伱！
“露西，你這是...”琦薇轉過頭，看著露西摟著大衛的肩膀走進病房，一愣。
“我去外面抽了根煙，然后剛好和他遇見，說了幾句，沒想到竟然是葛洛莉亞女士的孩子，而且我發現我們兩個很聊的來。”露西淡淡的說道，說著，緊了緊手，將大衛摟的更緊了，轉頭說道：“是吧，大衛？”
可憐的大衛就那么呼吸著白毛大姐姐身上好聞的香氣，低著頭心臟亂跳一言不發。
“對，很聊得來。”大衛只能硬著頭皮說道。
“你確定你不是被威脅了...”薩莎眨眨眼，直接問了出來。
這怎么看都是壞姐姐拐賣純潔小弟弟的場景嘛...
“那有的事！”大衛馬上反駁說道，他抬起頭，臉上的表情耐人尋味，是有些暗爽，但又有些哭哭臉的表情，就是，既害怕又很爽的表情。
是啊，被這樣的白毛漂亮御姐摟著，對大衛這種小楚男來說，怎么可能會不爽呢？
食色性也！
而在夜之城中，人類的欲望更是被放大了無數倍，雖然是個小楚男，但是大衛閱片無數，可謂是個真正的老司機，甚至他也很懂該怎么做那些事，畢竟...超夢的體驗感太強了，說是身臨其境完全不為過，因此，換一個說法的話大衛已經是個超級老司機了，是征服過無數女人的那種！
但是吧，體驗歸體驗，放到現實里了，那感覺當然還是有所不同的...
露西松開了手，然后看向葛洛莉亞和林文，打了個招呼，介紹了自己。
林文則是一直看著大衛，見露西松手的那一刻，大衛有些失魂落魄的樣，就覺得有些好笑。
這個臭小子也算是自己看著長大的，林文當然知道這小子現在在想些什么。
“你叫露西，對吧？”
“嗯。”露西點了點頭，“很高興和你見面，洛蘭特先生，我從薩莎前輩那知道了一些你的事，所以很想見你一面。”
“了解，露西，既然你和薩莎認識，又是曼恩小隊的人，那么我們以后可以多多接觸一下。”林文微笑著的說道。
“什么意思？你是不打算窩在那個小診所里啦？”薩莎本來還在和葛洛莉亞對視，但聽到這話，馬上轉頭，眼睛一亮，看著林文問道。
葛洛莉亞聽了這話也是有些失措，望向了林文的后腦勺。
“我當然還要窩在我那個小診所，我只是說我們以后能多多聯系。多一個朋友，多一條路，不是嗎？”林文對薩莎說道，后者“哦”了一聲，貓貓臉上露出了失望的表情。
不去看林文，薩莎又看向了葛洛莉亞，開口問道：“不過葛洛莉亞，既然你現在不打算把斯安威斯坦賣給曼恩了，可要怎么處理它呢？那東西可是個好貨，軍用帶編號的義體，質量有保證，放在黑市賣的話肯定是會虧了的。”
“都聽他的，他不讓賣的話，就不賣了...”葛洛莉亞的手搭在林文的肩上，話還沒能說完，一邊上的大衛就驚訝的喊了出來：
“什么，你說斯安威斯坦？”
“老媽，你怎么會有那種東西？你，你的工作不是外包的護工嗎？”大衛吃驚的看向葛洛莉亞。
斯安威斯坦，斯安威斯坦！
他之前從義體醫生那買來的黑超夢，有一個就是有關賽博瘋子和暴恐機動隊對戰的芯片，而那個賽博瘋子就裝了斯安威斯坦！
等等...這樣一想，大衛突然響起前些天看新聞的時候，好像看到了老媽出現在了公園里？也就是那個賽博瘋子被打死的地方！
難道...難道！
大衛目瞪口呆的看向葛洛莉亞。
“什么斯安威斯坦？”葛洛莉亞馬上裝起糊涂，不去和大衛對視，眼睛也瞄向了另外的地方。
“你還裝！媽，我都看到你出現在現場了！”大衛想清楚了一切，興奮的說道：“難道，你難道是偷了...”
“是拿！”
露西多看了葛洛莉亞兩眼，斯安威斯坦都能偷走，看來...大衛的老媽也是個慣犯啊。
而且還是在眾目睽睽下帶走的，這手藝比自己可高超多了，自己得偷多少芯片才能比得上大衛老媽偷的義體？
“誒，拿？”
“拿！”葛洛莉亞嚴肅的點著頭。
“偷就是偷，還給自己說的那么好聽...”林文小聲的嘀咕道。
“啪！”葛洛莉亞給了林文后背一巴掌，結果打的自己手心疼，咬著下唇面露不悅。
壞了，和薩莎見面“交心”的有些頭昏了，忘了有一些話不能在大衛的面前說。
現在好了...
大衛看著可他媽的興奮了。
“斯安威斯坦，斯安威斯坦，那個，我能裝那個嗎？”
大衛的這句話一吐出，數雙眼睛都對上了他。
琦薇“嗤”的一下就笑了出來，露西也是嘴角勾出絲嘲笑，薩莎是驚訝的表情，葛洛莉亞則是憤怒的表情。
“你說什么？你要安裝斯安威斯坦？你是不想活了是嗎？”葛洛莉亞直接指著大衛的腦袋說道。
“這有什么嗎...我一件義體都沒安裝過，安裝一個怎么了？”大衛嘟囔道：“反正你也不打算賣出去了，就給我用唄？”
“你用那個玩意做什么？你好好讀你的書就好了！”
“讀書？”露西啞然的看向大衛。
果然就是個小孩啊...
似乎是感應到了露西的視線，大衛馬上說道：“安裝了又不會影響我讀書。”
“大衛！”葛洛莉亞見大衛還想頂嘴，是真有些生氣了。
她從來沒有跟大衛說過自己的工作，也不允許大衛摸槍和義體改裝，就是為了讓大衛能夠靜下心好好讀書，未來走進荒板公司，成為公司的人上人，但是現在...這小子竟然說要安裝斯安威斯坦？那玩意是什么人都能安的嗎？
那東西就是瘋子的敲門磚！
意志堅定的軍人都不能克服斯安威斯坦帶來的后遺癥，就更別說大衛這樣的小孩子了，葛洛莉亞當然不會允許。
但葛洛莉亞也很清楚大衛的性格，一直以來，她一直壓著大衛，不讓大衛接觸到賽博朋克那群人，但大衛卻偷偷摸摸的找了相關的超夢和書刊在看，這些事葛洛莉亞都知道，她收拾大衛房間的時候可沒少看到四處散落的超夢芯片。
有時候...她會偷偷的裝上看看，更有幾次臉紅的“啐”了一口，然后給丟了回去。
孩子大了，孩子是要面子的。
但是看可以，想去當賽博朋克？那可不行！
葛洛莉亞當然不會讓大衛去冒那個危險！
“我，”大衛想要說什么，但見著葛洛莉亞氣的臉紅喘氣，便咬著牙，閉上了嘴。
見大衛不說話，葛洛莉亞也收了脾氣，減輕語氣，輕聲說道：“大衛，你的夢想不就是想站上荒板公司的頂點嗎？安裝了斯安威斯坦，被查出來了的話，你還怎么去學院讀書？夜之城的人都想進公司，為公司效力，你能進的還是荒板公司，你已經超過很多人了。”
“我的夢想？”大衛抬起頭看向葛洛莉亞，嘆口氣說道，“先不談我最終能不能進公司，媽媽，那真的是我的夢想嗎？”
“我確實和你說過我會站在荒板公司的頂點的，我會成為公司的有用人才，但是媽媽，我什么時候說過那就是我的夢想了？”
葛洛莉亞一呆。
薩莎慢慢的抬腳挪動到了琦薇的身旁，露西也站在了琦薇身后，兩個女人默默的在抽著煙。
“大衛，你為什么想安裝斯安威斯坦？”林文突然說道。
“...”大衛看著林文，又看看葛洛莉亞。
葛洛莉亞張開嘴想說什么，但林文抬起了手，擋在了葛洛莉亞的面前，葛洛莉亞想壓下林文的手，但伸出手時，葛洛莉亞卻又放下了，她選擇了閉上嘴，然后安靜卻不耐煩的坐在病床上。
林文看著大衛的眼睛，眼中帶著絲鼓勵。
他很了解大衛，這小子才不是個安安穩穩的老實家伙，他骨子里流淌的血是熱的，是喜歡刺激的，說白了，大衛的身體里可潛藏了不少的暴力基因，從這小子總喜歡看些暴力的黑超夢就能看得出來了。
正經人誰會看那玩意？
看澀澀不好嗎？
而一直以來，葛洛莉亞都壓著大衛，她確實是在為大衛好，她是把自己的夢想強加給了大衛，但至少，她給大衛選擇的道路是一條安全的，富裕的路，而不是充滿危險的路，得知道，夜之城里的雇傭兵就沒有幾個長壽的，賽博朋克們也沒幾個能活出十年，個個都是短命鬼，所謂的傳奇也只在下層家伙們的嘴里口口相傳，那些公司里的大人物對此都不肯多看一眼。
傳奇？
在那些人的眼里，只是笑話罷了。
站在母親的角度，葛洛莉亞是對的。
但是啊，這卻不是大衛真正想要的。
嗨，這個小子就是個悶葫蘆，如果不問他的話，他或許一輩子不會說出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他就像是葛洛莉亞的木偶，葛洛莉亞的夢想強加在了他的身上，在這時代中，是好事，可又是件壞事，好的是讓大衛有了個目標，不用像是別的齒輪一樣，渾渾噩噩的活下去，壞的是大衛一但選擇走上一條路，就難以退出，他不可能兩個夢想都完成。
看著林文，大衛猶豫了一下，然后說道：“我想要力量，如果有力量的話，就不會發生昨天那樣的事，如果有力量的話，我就不會在學校里被霸凌，如果有力量的話...”
大衛的聲音慢慢降了下去。
“但是你有沒有考慮過，葛洛莉亞的選擇對你來說才是最好的？”林文看著大衛，說道。
“斯坦利每天的新聞報道，死人樂透上可沒少有公司人員的名字。”大衛沉聲說道，“比起把自己的性命交給別人，我更愿意相信自己，今天上午被襲擊的不就是公司的人嗎？”
“可是他們沒有出事！你也看到他們配備的車了，能防彈防震，連動物幫的火箭筒都沒辦法摧毀。”葛洛莉亞忍不住說道。
“但下次呢？下下次呢？”大衛看向葛洛莉亞，“媽媽，把希望交給別人，不是每一次都會那么好運的。”
“我的夢想從來都不是站在荒板的塔頂，媽媽，我的夢想是自由的活著，我想隨心所欲的活著。”
“那你會死的，大衛。這個世界不會讓你隨心所欲的活下去，難道你認為按上了斯安威斯坦后，你就能隨心所欲的活著了？那玩意是不錯，但是能安裝上那個義體的人多了去了，比那高級的義體也有很多，你憑什么認為你就能隨心所欲的活下去？你覺得你比別人特殊嗎？”林文點上了一支煙。
“我支持這小子，葛洛莉亞，當個公司狗有什么好的？林文和公司狗可沒少鬧矛盾。”薩莎在旁邊說道。
她他媽最討厭的就是公司！
第一討厭的是生科，第二就是軍用，第三就是荒板！
林文忙瞪了薩莎一眼。
啊這只死貓，真是的，她真什么都能往外說！
嘛，雖然林文也是不支持大衛當公司狗的就是了。
說到底，林文很了解那幫王八蛋，像是大衛這樣的人，是有點小聰明，但是真想成為公司骨干？那是不可能的。
大衛只會成為比較特殊的那顆螺絲，被公司利用，直到失去自己價值的那一天，就是大衛被公司剝奪的一切的一天。
如果沒有自己在的話，大衛的未來當然是去公司效力最好，那是最安全的，且成就上限也是最高的道路，但...這不是有自己在嗎？
林文可不會放任大衛不管，他不可不想葛洛莉亞失去兒子后天天哭哭啼啼的，那得有多鬧心啊？
所以，即便大衛選擇了賽博朋克這條路，危險當然是會有，但夜之城就沒有不危險的地方，但是相對比被公司關注，夜之城的雇傭兵，黑幫，在林文的眼皮底下...他們想傷害大衛？
不是林文吹牛，大衛在自己身邊能掉一根頭發，那就算他們牛批！
想到這，林文看向大衛，“我們兩個出去單獨聊聊吧？”
葛洛莉亞馬上出聲抗議。
林文起身，轉過身看著葛洛莉亞，開口笑著說道：“葛洛莉亞，夜之城的電路板上可開不出玫瑰，成為公司員工可能并沒有你所想的那么好。”
“那就和賣身契沒什么區別。”
“你放心吧，我會好好和他說說的。”
不等葛洛莉亞反駁，林文摟著大衛走出了病房。
葛洛莉亞抬手扶額，深深的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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