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如煙雖有些懵,可能夠殺到大比前四,也是武院弟子中出類拔萃者,絕非愚笨之人。
她有感覺,吳淵是故意輸給自己。
只是。
“為什么?吳淵難道不想去云武殿?”柳如煙心亂如麻:“況且,若他真是偽裝,那實力也太可怕。”
她愈想愈驚。
回憶著最后一槍,若真是吳淵故意引動?真要交手,怕三兩招就能將她擊殺!
太恐怖!
不過,心中有千般困惑,柳如煙臉上亦無一絲異色,仿佛只有驚喜,慶幸贏下了這一戰。
能進入云武殿的機會,幾人能拒絕?
“這小姑娘,真沒察覺?或者也是演技派?”吳淵心中平靜,臉上卻滿是懊惱之色。
仿佛真在悔恨輸了這一戰。
吳淵起身,臉色鐵青,低頭迅速走進了候戰區,一直在等候的武勝、駱河立刻迎來上來。
“淵哥,怎么回事?”武勝忍不住道。
“淵哥,別灰心,你年齡比他們都小,輸一次也正常。”駱河則安慰道。
“沒事。”吳淵搖頭,臉上勉強擠出一絲笑容。
“哼,吳淵,還以為你有多強,如今來看,也就和我們一樣,都要去南夢武院。”一道譏諷聲響起:“今年進云武殿的,是徐師兄!”
場內眾人側目。
說話者,赫然是跟在徐遠寒身側的一名武院弟子。
作為鎮守將軍之子,徐遠寒自身實力也夠強,在武院有一群跟隨者。
尤其那些‘南夢軍’軍士的子嗣,天然就愿跟隨他。
“程曉,你找抽?”武勝一瞪眼。
別人怕徐遠寒,武勝可不懼。
他父親是‘城衛軍’百夫長,地位遠不及鎮守將軍。
可鎮守軍和南夢軍,是天然不對付的。
作為郡城的兩大重要武力,彼此牽制、對立,是橫云宗高層刻意維之的。
“吳淵,管好你的人。”徐遠寒忽然開口,聲音冷漠。
“武勝是我兄弟,不是我的人。”吳淵微笑道:“另外,希望你管好你手下的狗,別沒事亂咬人。”
“咬人的狗,就該抽。”
“我們走。”吳淵直接大步朝武院弟子專門的觀戰席走去,武勝和駱河對視一笑,連忙跟上。
“罵我是狗?”名為程曉的武院弟子仿佛才醒悟,欲追罵上去。
“安靜點。”徐遠寒皺眉道:“決戰在即,再聒噪,就滾去觀禮臺。”
“徐師兄,我錯了。”程曉訕訕一笑。
徐遠寒望著吳淵遠處背影,也有些疑惑。
吳淵,真是不小心輸給了柳如煙?
“不管了!”
“現在,阻礙我進云武殿的,只剩下柳如煙了。”徐遠寒深吸口氣。
入云武殿,是他的渴望。
柳如煙?他從未放在眼中。
“竟然輸了。”
在一側席位上觀戰的‘桓新煙’微微皺眉:“柳如煙實力是不錯,比之徐遠寒只差一線,可之前數次大比,她明明不是吳淵對手。”
外界了解不多,只看過去的小比,都只會認為吳淵、徐遠寒、柳如煙他們實力伯仲間。
可作為武院老師,桓新煙親眼見到上次武院小比。
吳淵看似只占據一定優勢,可柳如煙、徐遠寒,實際是毫無還手之力的。
“難道,吳淵故意輸掉對決?”桓新煙有些驚疑:“可未免,太真實。”
故意輸,不難!
可要輸的恰到好處,讓所有人都看不出絲毫破綻,比直接贏,更難!
桓新煙也沒把握認定吳淵是故意輸。
…“吳淵輸了?”坐席上的徐將軍眼中閃過一絲詫異。
“呵呵。”
張院長卻一笑,輕聲道:“將軍,我說過,吳淵知進退,如此一來,當無人能再說些什么。”
“嗯。”徐將軍點點頭,他明白張院長的意思。
若吳淵直接放棄不參加大比,即使有‘年齡’而借口,可只要有人向巡察隊舉報,總歸有風險。
在大比上被公開擊敗?且并非由徐遠寒擊敗,所有人都沒話說!
這是堂堂正正的謀劃。
“不過,吳淵輸給柳如煙,真是故意?難不成是柳如煙故意配合?”徐將軍又忽皺眉道。
他身為四品高手,眼力何等毒辣?
剛才柳如煙擊敗吳淵的一槍,快若閃電,在他眼中根本不似作假。
不單是他。
巡察隊伍的六位入流高手,都沒發現任何異常。
“將軍,水至清則無魚。”張院長輕輕道。
徐將軍沉吟了下:“行,我明白,這件事,到此為止吧,現在,就看遠寒擊敗柳如煙了。”
“遠寒身體力量非凡,力量上是占明顯優勢的。”張院長充滿信心道:“如煙那丫頭雖也不錯,但明顯要弱一些。”
他自問很了解麾下弟子。
可僅一刻鐘后。
“輸了!”
“徐遠寒,竟然輸給了柳如煙?”張院長錯愕無比:“這怎么可能?”
徐將軍臉色鐵青。
兩人震驚下,都沒察覺到。
距他們不遠處,中央主座上那身穿一襲青色官袍的中年男子,嘴角露出了一絲不易察覺的笑容,呢喃自語:“徐守翼,誰進云武殿都行,唯獨伱的兒子不行!”
正是離城郡守,橫云宗麾下三品大員——江東闕。
“徐將軍,遠寒可惜了。”江東闕朗聲道,臉上帶著一絲遺憾,似乎真為徐遠寒惋惜。
“多謝江郡守掛念。”徐將軍臉色冰冷,旋即起身退席,隨行的一眾武將也連跟隨離去。
留下郡守一系的官員和將官和巡察隊人員。
“請劉巡察為大比第一者‘賜令’,本官隨后為其賜銀。”江郡守笑容滿面。
云武令,持之可入云武殿。
五百兩白銀,是宗門獎勵。
…擂臺四方觀禮的眾多豪富、百姓,則是議論紛紛。
“柳如煙贏了!”
“她竟擊敗了徐遠寒,最后一槍當真是驚險。”
“贏了,就是贏了!時隔多年,我離城終于又有一位女子進入云武殿。”幾乎所有人都沒想到。
柳如煙,一個不太起眼的小姑娘,竟接連擊敗吳淵、徐遠寒兩大熱門,強勢拿下了大比第一。
雖然,中土大地上也曾眾多女性武道強者,但身體的天然劣勢,令女性武道強者數量相對稀少些。
一側擂臺上。
“徐遠寒,竟然輸給了柳如煙?”駱河和武勝都有些難以置信。
須知,在吳淵奪取武院小比第一前,徐遠寒已連奪十多次第一。
在吳淵已被淘汰的情況下,竟輸了。
簡直是陰溝里翻船!
“陰溝翻船?不!”吳淵卻微微皺眉:“柳如煙,施展的那一套槍法,和我對戰時施展的槍法,截然不同,在武院中也從未施展過。”
這套槍法,不算太高明,甚至有許多疏漏的地步,在吳淵眼里滿是致命弱點。
可她的對手,也只是年僅十五的徐遠寒。
吳淵稍稍推演就明白,這套一直未曾暴露的槍法,恐怕,是柳如煙專門修煉針對徐遠寒。
剛好能克制徐遠寒的兵器和力量優勢。
最終,一招優勢險勝!
“也對,柳如煙和我對敵,消耗的體力很少,而徐遠寒之前數戰都消耗很大。”吳淵暗道:“且從兩者對敵來看,徐遠寒明顯輕敵了,一開始就落入了下風。”
反觀柳如煙,一交手就無比瘋狂。
有心算無心!
體力又占據一定優勢。
而雙方實力差距本就不算大,最終,徐遠寒戰敗,不冤枉。
這就是武者對決,實力不是絕對的,臨場發揮、戰斗意志,都會影響到最終結果。
“當真,人算不如天算。”吳淵微微搖頭。
他參加大比的本意,是想將這件事坐實,免去其他風險,不至于受橫云宗高層關注。
也是減去徐將軍、張院長的顧慮。
對吳淵來說,他不愿在這些小事上浪費時間。
可最終,徐遠寒,竟沒能奪取第一?
“麻煩了。”吳淵皺眉自語,眼眸中泛出一絲冰冷:“希望,徐家,能識趣些。”
他不想惹麻煩,但若避不開,那也只能想辦法擺平。
大比落幕,過萬觀眾陸續散去,并未掀起什么風浪。
柳如煙,入云武殿。
郡宗武院也開始確認最終進入‘南夢武院’的名單。
在許多武院弟子意料之中的,吳淵,選擇了拒絕!
“明年,我會再參加一次武院大比,竭力全力,入云武殿。”吳淵的理由很充分。
充分到南夢武院的招生老師都沒反駁。
若有希望去云武殿,誰愿前往南夢武院?
“淵哥,我們要分別,還以為你能同我們一起去南夢武院。”武勝不無遺憾道。
“是啊!”
駱河感慨道:“若淵哥去南夢武院,那里是吳氏宗族所在,到時我們也會舒服些。”
“吳氏宗族,比你駱氏強不了太多,你父親可是家主。”吳淵錘了駱河胸口一拳,笑道:“行了,都努力吧。”
“去南夢武院,也就三年時間,那里條件不錯,遠超郡宗武院,好好修煉,爭取成武師回來。”
成六品武師,是許多大家族對繼承人的最低要求。
“淵哥,我定會努力成入流高手。”武勝斗志昂揚:“年末,等我們回來,再見。”
“武師?”駱河則苦著臉。
吳淵和武勝看著駱河的樣子,卻笑了起來。
眾多武院弟子散去,張院長并未單獨尋吳淵問話,吳淵自然不會自找麻煩,直接離開了武院。
而剛到門口。
“族長、娘?”吳淵錯愕望著不遠處的馬車。
族長吳啟明和母親萬琴,正等待著自己。
上午大比時,吳氏一族許多人都來觀戰。
吳淵雖未奪取第一,可前四的成績,也足夠振奮人心。
只是當時時間緊迫,吳淵當時并非同族長吳啟明他們多交流。
“族長,娘。”吳淵直接大步走了上去。
“去南夢武院嗎?”吳啟明直接問道。
“不!明年再參加大比,去云武殿。”吳淵道。
“也行。”吳啟明點頭道:“云武殿,比南夢武院好得多,我支持你再拼一年。”
吳淵點頭。
族長,大事不糊涂。
“族長,你和我娘過來,不會就問這件事吧。”吳淵皺眉道。
這件事,早在大比前就商議好了。
“我們來,是為你的婚事。”吳啟明直接道。